季眠瞳孔缩了下,看着眼前这道他无比熟悉思念的背影。
段酌对季眠的到来全然不觉,金属的打火机盖子在他手里不断开开合合,有一下没一下地发出“嗒嗒”的碰撞声。
在空荡的房间里,这脆响格外清晰,极为寂寥。
段酌没有点烟。
季眠的卧室里没有烟味,只有织物洗涤剂的淡淡香味。段酌从不会在他的房间里抽烟。
呼吸不自觉屏住,季眠凝望着与他只有三米之隔的背影。没有出声,也没有任何动作。
嗒。
嗒……
铝合金的盖子再一次被合上时,段酌停下了动作。
房间里陷入一阵寂静。
数秒过后,他似有所觉般的,缓慢地转过了头。
段酌眨了下眼,深黑的眼眸直直看着出现在门口的人,眼神不复从前的冷静清明,蒙着一层迷蒙的薄雾,像是在怀疑房间内季眠的存在是不是他的幻觉。
这神情令季眠想起穆语曼婚礼那夜,段酌浑身湿透地回来时的眼神,绝望得仿佛在地狱走了一遭。
心里忽然就是一阵刺痛。
“哥。”
季眠的声音给了段酌答案。不是幻觉。
段酌有好几秒都没能做出反应,眼睛盯着季眠的脸,直到季眠再度开口€€€€
“……我回来了。”
“……”
段酌被惊醒似的猛然起身,脊背撞在身后的床头柜上,发出一声闷响。
随后空气恢复寂然。
他们彼此注视着对方怔然的眼睛,谁都没先开口。
季眠想问段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可在开口之前,季眠却发现,他其实早已知晓原因。就跟段酌看似晦涩难辨的眼神一样,实际上昭然若揭。
他们对望良久,段酌率先移开了视线。
他走近季眠,目光落在他的发旋上,语气淡淡地道:“要待多久?”
“……”
“不知道,还没买回去的票。”
“嗯。”段酌应了声,若无其事地将手里的打火机塞进衣兜,绕过季眠准备要走。
“哥。”
段酌的脚步倏然停住。
但季眠却迟迟没有开口说下一句,好像只是一时冲动叫住了他。
事实上,他的确是一时冲动。
即使是现在,季眠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叫住段酌。
“……嗯。”
段酌的视线从季眠的发旋上垂下,落到他额前的发丝上,再到季眠的眉梢、眼睫,最后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他不再动了,像被季眠的声音定在了原地。
段酌的目光如有实质,重重压在季眠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抬起了眼睛,与段酌灼热而直白的目光对上。
段酌眸中的爱意不再有任何遮掩,就这样定定地望着他,安然地等待着判决。
季眠的心跳忽然得很快。
窗外厚厚的积雪令天地都安静下来,房间内,静谧的私密感令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空气中有一种不言自明的气氛,季眠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当他尝试去捕捉时,却又陷入迷茫的泥潭中。
他隐约意识到,自己此刻不应该再出声,尤其是再去叫段酌的名字。
“季眠。”段酌忽然间开口,低沉喑哑的声音有一种令人迷乱的魅力。
季眠受他蛊惑,怔怔的,鬼使神差般地喊了他。
“哥……”
话音落地。
房间内,两道呼吸交织在一起。
他被段酌吻住了。
第32章
轻微的窒息感令季眠的头脑开始晕眩, 感官和理智都沉溺在这诱人的窒息中。
眼中映着的是段酌低敛的眉眼,呼吸交错间,季眠听见封闭空间中, 他和段酌激烈的接吻声。
这声音让他的脸瞬间烫起来。
他手指不自觉攥住段酌的外套,想停下来, 让自己缓一缓。可段酌的手已经牢牢箍住了他的腰, 另一只拖着他的后颈, 愣是没给他半点往后退的空间。
唇舌纠缠的水声,段酌克制的闷哼, 还有从季眠自己的喉咙里溢出来的声音……
季眠的耳朵红得滴血, 呼吸愈发不畅。大脑于是更加迟钝, 意乱情迷。
等清醒了一些时, 他已经被牢牢锁在段酌的怀里,被后者压在散发着清香洗涤剂味道的干燥床铺上。
他的书包、上衣外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脱掉扔到地上,而季眠自己竟然半点记不得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
他从迷乱中清醒的原因, 则是因为段酌探进他毛衣的掌心很热。
“嗯……”在腰间和胸前游走的手, 带起皮肤一阵酥痒的战栗,季眠的呼吸陡然急促了, “别……”
几秒后, 段酌的吻停了下来,给了他片刻的喘息和清醒的时间。
他的指节抓紧季眠身侧的被单, 几乎是咬着牙给了后者一个反悔的机会:“你要是想跑,现在还能。”
“跑……”季眠轻喘着气,嘴唇上的水光暧昧, 眼底氤氲出雾气。
他迷茫地问出一句:“……跑什么?”
段酌盯着他, 看了几秒, 忽地道:“现在,跑不了了。”
他的吻再度落下来,压在季眠的唇畔。
再想深入时,身下的人却偏头躲开了。
段酌动作一顿,浑身都绷紧了,一动不动。好像季眠敢说出一个“不”字,他就立刻起身离开。
“……不喜欢烟味。”季眠仰着头,毛衣领口上,曲线的颈部漂亮和锁骨在橘黄的灯光下,被笼上一层旖旎的勾人意味。
其实段酌的舌头没多点烟味,且跟他接吻的感觉也并不让人讨厌。但季眠就是不喜欢亲吻中那一点点小小的瑕疵。
直觉告诉季眠,他可以不用忍,现在,这一刻,这个人得听他的。
或者说,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他哥都得听自己的。
“……”
一阵沉默过后,段酌哑着嗓子开口:“那就不亲。”
他转而去吻季眠的颈部和锁骨、脸颊和鼻尖,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浅红的印记。
好几次他想要吻季眠的唇,却因为那一句“不喜欢”只能生生绕开禁区。
之后的两个小时里,季眠才意识到没有亲吻作为伴奏,事情会变得多么奇怪。
他能清晰地听到从自己喉咙里发出的,仿佛碎掉的声音,音调有些高。
季眠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发出这么奇怪的声音。
他羞耻难耐,段酌的反应却因此越来越强烈。
进行到一半,季眠忽然发觉到难受,浑身黏乎乎的。他的洁癖后知后觉地来了。
“哥。我好脏,想去洗澡。”
段酌还在里面,腰身紧绷,季眠在此时说这话约等于要他的命。
他几乎是立刻给出回答。
“不许。”
顿了顿,又压低声音说:“过会儿。”
季眠不知道,过会儿究竟是多会儿,只记得之后很久过去,这人的“过会儿”都没能兑现。
……
卧室的窗帘没有被拉开,但早上十点钟的太阳轻松地穿过帘布的布料,将光芒投进屋内。
季眠的意识从睡梦中清醒,眼皮缓缓睁开。
有人坐在他旁边的床沿上,身影挡住了从帘布中透进来的光。
段酌穿了件灰色薄毛衣,明显已经洗漱收拾过了,正侧着身子看他。
季眠眼睛一睁开,就对上了段酌的视线。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就盯着看他看。
看人睡觉难道很好玩吗?季眠默默把被子往上拽了拽,挡住半张脸。
段酌眼底浮着浅笑,见他醒来勾了勾唇角。
“早。”
他从没跟季眠这样打过招呼。
季眠的脸腾一下红了。
他哥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