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这时候终于忍不住蹦出来,在萧墨脑子里扬眉吐气大声道:“我就说!!宿主您和楚惊澜两人根本就不适合为人师,你们的教学讲解就不是一般人能明白的!”
感谢燕春和初夏两位学生验证了系统的理论,不是系统错了,果然还是萧墨和楚惊澜有问题。
天才跟普通人之间脑回路是真的有壁!
燕春和初夏有点慌张,在这时,莫知盘着腿随意坐在地上,把毛笔扒拉在手里:“嘶,抓空气?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顿时,所有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
莫知学着萧墨的动作,抬手在空气里抓了抓,不确定道:“是不是咻咻的感觉?”
燕春和初夏本来隐含期待,听到这句又是一愣。
啊?
萧墨摆了摆笛子:“你说这个谁懂啊,是如雾聚散。”
楚惊澜:“是似水汇流。”
莫知皱着眉,敲敲脑袋,仿佛想到什么关键地方,却差临门一脚,急得面色烦躁,篝火堆把柴火烧得“哔啵”一声,莫知睁大眼,猛拍脑门:“懂了,是火!”
燕春/初夏:“……”
从空气到雾到水到火,很好,他俩已经彻底懵圈,本来该懂的也完全弄不明白了,如听天书。
系统叹息,可怜的,很明显,这个家里只有兄妹跟他是正常人和正常统,作为正常的那部分,他们要承受得太多。
听听,其他三人说的是人话吗,小孩不懵逼才怪!
结果不出几天,大字不识的莫知率先引气入体,正式踏入修士的门内,他高兴坏了,而燕春和初夏虽然为自己的修行着急,却也真心替他感到高兴。
这下燕春初夏能教他念书,莫知反过来可以在修行上指点他们€€€€至于能不能点明白,又是另说了。
就这样,马车晃晃悠悠载着四人一魔行驶了十来天,第十二天晚上扎营的时候,他们离临安学宫估摸还剩两天路程。
而在他们去临安学宫的路上,有座必经之城,城名就是临安。
晚上燕春半夜迷迷糊糊醒来,想出去小解,刚碰到帐帘门,就听到萧墨和楚惊澜在外面讲话。
“在临安城内租个小院子?”是萧墨的声音,“那我们得先想办法赚点钱。”
楚惊澜:“在临安城内稍留,以你元婴的修为,我们应当能找到来钱快的方式。”
燕春完全醒了,他急急忙忙跑出来,萧墨和楚惊澜同时转头看他,就见小孩儿脸上带着急色:“主子,师兄,我、我可以帮着做杂活赚钱,我也能帮上忙。”
萧墨轻轻眨了眨眼,燕春小脸憋得通红,搅紧衣服:“我和妹妹都能派上用场,真的。”
啊,萧墨眸光划过他委屈惊扰的脸庞,明白了燕春突如其来的自荐源自何方。
源自不安。
莫知已经算修士,而他和初夏似乎毫无作用,他们是怕被抛弃。
这样的神情萧墨曾见过,在福利院小孩的脸上,也在自己年幼时,镜子里自己的面庞上。
“你别慌。”萧墨轻声道,“会有需要你的时候,不过有的事只能我们去,你先做着我们教你的即可。”
他说:“不会丢下你们的。”
这话一出,燕春红了红眼,连日来的相处,让他觉得自己遇上了好主子,来到了好地方,眼看修行上毫无进展,想到可能会被丢弃,他就寝食难安,却不敢在妹妹面前表现出来。
因为初夏明显也是担忧的,他不能让她更不安心。
得了萧墨简单一句话,他终于吃了定心丸,放松下来,局促捏了捏衣角:“嗯、嗯,多谢师兄,多谢主子。”
他既然倔强地强忍着眼泪,萧墨便当做没瞧见他要哭,只说:“起夜?去吧,别走远了。”
燕春匆忙跑开,转身的时候揉了揉眼。
篝火已经熄了,周围灵光球的亮度被萧墨调暗了些,上下缓缓浮动,楚惊澜在光影晦暗中问:“你很擅长应对小孩?”
“也不是。”萧墨道,“都是人心,看懂了就知道什么话什么行为最合适。”
楚惊澜似乎只是随意一说,没有追问的意思。
燕春方才急着表明自己的用处,可萧墨和楚惊澜若是要在短时间凭修为赚多些,方式肯定不怎么温柔,的确暂时没有燕春能帮忙的地方。
至于具体方式,就得入了临安城再因地制宜了。
第30章
因着临安学宫即将开坛讲道, 近日临安城内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仿佛跟着要迎接盛事大典,热闹非凡。
下界主要格局是三十六主城,中界则是二十四府,其下大小城池不胜枚举,临安学宫坐落于广都府,离其最近的这座城是跟着学宫改了名,沾了沾学宫声誉。
不过临安城本来也在学宫负责的地界, 因此学宫并不介意它蹭名字。
中界的凡人比起下界要少许多,尽管很多人一生都只能停留在练气期,但好歹也摸到了修士门槛, 能延年益寿,练气期的人通常能活一百八十来岁, 比凡人寿数长多了。
在如此背景下,中界和上界形成了相似的势力划分架构, 能力强盛的门派庇护小门派和低修为人士聚集的城镇村落,以此为标志来区分各自地盘,把范围内的灵脉、丛林、奇山等等归到自己门下,派人管理。
既能给自己人谋得修炼资源,还能传播名声, 持续利用,把门派做大做强。
越靠近临安城,天上的飞剑、飞舟种类越发丰富, 甚至出现了飞行妖兽, 远远从云层中俯穿行, 确实有腾云驾雾的仙人感。
三个小孩儿们从听取哇声一片、眼花缭乱的状态, 慢慢变得淡定,到如今的完全习惯,不再一惊一乍。
大约跟眼睁睁瞧着不久前还衣衫破烂蓬头垢面的小乞丐莫知,如今指尖居然能冒出小火苗也有关。
修炼对他们来说从遥远的传说,变成了眼前的真实。
临安城外有护城禁制,除了某些和临安城早登记过印记的大宗门可自由出入外,其他人来了,管你御剑的还是坐飞舟的,都得下来老老实实从城门口通过。
大宗门印记会在弟子牌和宗门飞舟飞辇上,跟渡厄门五人的便宜木牌完全不同。
许多人都在城门口排队,萧墨楚惊澜他们的小马车依旧很显眼。
寒酸得显眼。
排在他们前面的是个商队车马,拉车的是混有妖兽血的黑鬃宝驹,劲瘦有力,浑身漆黑,威风凛凛,车队六架马车为一列,俱是金漆香木,锦缎做帘,车轱辘缝里都散发着金钱的甜美。
而排在他们身后的,是个中小门派的弟子队,御剑后落地,门派服整齐划一,看着很有派头。
人甭管高矮胖瘦,只要人数稍微多点并且统一了服装,架势就是会莫名上涨。
灰扑扑的马车夹在这两支人马中间,惨烈的对比下,让本就寒酸的气息再度拔高一个档次,
队伍太长,移动速度比较慢,排在萧墨他们身后的弟子们腰间牌子写着“小青门”,带队的是个金丹,面容年轻,骨龄实则已过百岁,他们跟着队伍慢慢往前挪,渐渐的,有些弟子等的有些烦闷起来。
但其余人只是嘀咕两声,正常情绪,却有一个表情桀骜的少年上前,对领队的金丹说:“师叔,这得排到什么时候去?”
金丹的感知和视野自然比他好,被称作师叔的男人道:“很快的,我估计也就两刻钟。”
两刻钟差不多半小时,少年一撇嘴,显然不满意:“不是说我们跟学宫关系好吗,我们的弟子印怎么没被临安城记录,没法直接通城?”
金丹师叔知道他是从小被惯坏了,门里谁都顺着他,便觉得出来也该以自己为中心,淡淡睨了他一眼:“子焦,小青门还没有在中界横着走的实力,出门在外,你那些脾气都收一收。”
子焦哈了一声:“师叔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金丹师叔蹙眉,这小子若不是他师兄的独子,他压根就不想带,惯得他的毛病。
看看其他弟子,一样排队,哪怕表情微有不耐,也不像他这么沉不住气。
队伍又往前面挪了挪,子焦越来越烦躁,找起其他弟子的茬来,其余人惹不起躲得起,都不搭理他,他心头越发不爽,连带着看前面那辆破马车也越来越不顺眼。
哪里来的穷酸鬼,也配站他们前头?
有师叔在,他没法直接跟本门弟子吵太过,还不能把气撒在外人身上吗,一辆破马车,绝对不是什么高门子弟或者有钱散修,就是没本事没钱的破落户,来蹭学宫讲道。
临安学宫对外开坛时讲的是有教无类,谁都可以去蹭听,哪怕魔族来了都无所谓,但魔修不行,魔族是天生的,魔修是后天堕落或者修行邪法造成的,为正道人士所排斥。
子焦认为前面马车里肯定就是想趁机去学宫刷脸的。
不怕踢到铁板。
他走上前,在金丹师叔没来得及阻止的情况下,抬腿一脚踹上马车:“前面的穷酸货,跟我们换个位置!”
金丹师叔慢了一步,气急:“你€€€€”
他声音还没发作完,就先停了停,忽有种不好的预感:只见原本被踹肯定会往前磕绊的马车,居然还停在原地,纹丝不动。
子焦那一脚分明踹实了,“咚”的一声非常响。
若马车丝毫不受惊,必然就踹在了什么屏障上,而连他都没有察觉灵气波动。
子焦也察觉不对劲,金丹一把将他拉回来,但还是晚了点,以马车为中心,一股威压带着气流倏地朝他们压来,当场把子焦掀翻,金丹居然没能拽住他,眼看着他在地上跟个球似地滚了两圈,狼狈地停了个四仰八叉。
金丹瞳孔骤缩:起码是元婴!
谁能料到破马车里居然坐着大能!
随着气息传来的还有个低沉的嗓音,不疾不徐,言简意赅:“滚。”
子焦不可置信爬起来,他连忙小跑到师叔身边,还待说什么,金丹师叔却一把按下他的头,扬声道:“前辈息怒,小子不懂事,我立刻教训他,这就给前辈腾块清净的地方。”
马车里没再传出人声,金丹便默认里面修士不计较了,立刻拽着子焦,带着小青门的弟子往后再退,接连让出五个位置才停住。
子焦感受到了方才的威压,腿有些软,但比起惊惧,他更多的是不可思议,他从小在门内不曾出来历练,除他爹外,还是头回有人敢直接拿威压欺他!
子焦:“师叔,他€€€€”
“我说了让你收敛些!”
金丹真恨不得直接甩他一巴掌:“你爹娘从不让你出门历练,想着学宫之行稳妥些,才让你来,外面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世道,你若还当自己家那样嚣张跋扈,小心丢了命!”
子焦动了动唇,心里很是不服,他察觉有人朝他看,四面八方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人群里竟响起了讥笑声,显然方才的动静引起了附近人的注意。
大家排队排得无聊,正好看乐子,笑他不知天高地厚。
这些声音传到他耳朵里,臊得子焦脸一阵红一阵白,但他知道打不过马车里的人,眼下不可能再跟他师叔吵,只是在心里恶狠狠记了一笔,准备回去告状。
若带队的是他爹,自己绝不会这么憋屈,他爹有元婴修为,师叔也就是个金丹,哼,等着他回去跟爹诉苦,教训下这位无能的好师叔。
子焦暗暗捏紧拳头。
而被他踢过的马车里,也有人气得直哆嗦。
莫知吱哇乱叫:“什么人啊他,我艹他奶奶个腿!”
他愤而说完,才发现自己又说了脏话,猛地捂了捂嘴,眼睛滴溜溜看向其他人,片刻后放下手挠挠脑袋:“我不是故意骂脏字,就是太生气了。”
初夏一张小脸也皱巴巴,燕春握着拳,难得没纠正莫知的脏话。
萧墨却觉得有趣,三个小孩儿气成这样,却没人提要冲出去揍人,甚至没人掀开车帘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