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眸色依旧保持纯黑的盛尔澜，怎么也想不通的贺倚疑惑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陆云柯收起先前的玩世不恭，平静地反问道：“你说的是哪一方面？”
贺倚蹙眉：“关于盛商羽的一切，他的病，还有和你的关系，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那些隐情连原本的贺倚都不知道，直到梦魇降临，发觉剧情很是割裂，他命人去调查才得知了背后的真相。
“证据是你和高远放在我眼皮子底下的€€€€盛商羽喜欢看的书，还有用记号笔勾勒出的只言词组。当然最重要的是，名字。”
书签上的“向生而死”四个字，就足以暴露盛商羽的性格和三观。
按理说，盛尔澜和盛商羽除了模样相同，本该毫无干系，可偏偏两人同姓氏不说，作为载体的一方还有个深意满满的名字€€€€盛尔来。
好像他的出生就是为了唤醒某个人。
这是个巧合吗？
可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根据剧情就能得知，盛尔澜和贺倚夭亡的白月光外貌几乎一模一样，哪怕是双胞胎也不能如此相像，综合种种线索，陆云柯不得不大胆推测，盛尔澜是盛商羽的克隆人。
这个世界科技空前发达，克隆技术多年前就彻底成熟，因此每年都会爆出一两件因为克隆引起的伦理案件，好巧不巧的，盛商羽看过的一本杂志上正好有桩富豪想拿克隆人进行活体移植，结果被绳之以法的时事案件。
那一页杂志被原主人反复翻阅，查看到纸张都有些破旧，盛商羽那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为何会如此关注克隆人和器官移植的讯息呢，一个最大的可能，就是盛商羽的身体出了大问题。
至于他哪里出现了问题€€€€被夹在乱七八糟的物品中显得很突兀的几个药瓶告诉了陆云柯答案。
肾癌，很严重却不去做透析的肾癌。
“原来如此。下一个问题，你为什么知道盛商羽对芒果过敏？”
“你又忘了，我和他的基因相同，过敏原自然也一致。不过科技一直在发展，根治过敏的基因靶向治疗在两三年前普及，我也做过治疗。”
盛尔澜从小就对芒果过敏，直到他参加工作前进行了基因靶向治疗，为了弥补以前不能吃芒果的遗憾，盛尔澜才会对芒果有着非同一般的热情，连喝果汁都挑芒果汁喝。
而盛商羽喜欢吃橙子这一点，是高远用行动告诉陆云柯的。
“贺先生，你还有问题吗？”
贺倚看着陆云柯的双眸：“眼睛。”
陆云柯闻言明显一愣，神情也变得有些玩味。
抬手在两个眼睛里一点，两枚黑轮隐形眼镜就出现在指尖，陆云柯眨了眨异色双眸，目露探究道：“这个世界上有种发明叫做隐形眼镜。贺先生，你为什么会觉得这很奇怪？”
正常人看到他变成异色的眸子，不该以为他是追求时尚戴了隐形眼镜吗？
陆云柯之所以在伪装成盛商羽之时特意戴上黑色的隐形眼镜，也是为了保持盛商羽天然去雕饰的人设，没想到贺倚却反其道而行之，看透了他作为伪装的伪装。
因为上个世界先入为主的既定印象，完全没想到陆云柯会用这种方式骗过自己的贺倚一梗，他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顿在了陆云柯的右眼处。
陆云柯瞬间明了，他面色一变：“原来是你。”
楚舸。
上个世界胥仲吉就提醒过他，楚舸的扮演者能自由选择扮演的角色，可陆云柯从未想过对方会和自己一起来到这个世界。
贺倚从头到尾都没施展天赋，哪怕被陆云柯在床上折腾哭，他也只是匆匆坐飞机逃离，是故，陆云柯此前一直都没怀疑过贺倚的身份。
“没错，是我。”
贺倚起身，用戴着手铐的手理了理陆云柯的衣领，“希望在我们重逢之前，你还能带给我别的惊喜。”
说完，他收回手转身离去。
梦魇不得不承认，连续两个世界，是他小看了眼前的人类才会导致失败。
可是，游戏还未结束。
被送往审讯室的路上，面对蜂拥而来的记者和镜头，贺倚的眸色似有火焰跃动，他的唇角翘起，在无数人的关注下，他终于发动了自己的天赋。
“看着我的每一个人，你们该爱我，敬我，直到，永恒带来毁灭。”
嘴唇蠕动，梦魇用陌生的字符吐出来自永夜的诅咒。
眼前的世界法律完善，富饶平等，对盛尔澜说，这是一个美妙又完美的世界，而对于梦魇来说，这个世界已经超越了完美。
因为这个世界到处都有大量镜头和屏幕。
在古代的时候，梦魇浸染人类的意识必须得让人类看清他的眼睛，深渊的力量最强只能浸染几百个人，但有了现代科技加持，只要镜头出现，人类就会被梦魇的意识浸染俘获。
恐惧和臣服会被根植在每一个看到梦魇双眼的人类心中，然后再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
几米之外，隐约察觉到不对的陆云柯想追上贺倚，可他终究迟了一步，当听到人群中爆发出的骤然狂热的呼喊，陆云柯僵在原地。
他向前方看去。
梦魇闪烁着光芒的眸子越过想拥抱他的信仰者看向陆云柯，眸底是深邃如海的冷酷。
“你会来找我的，人类。”
第44章 他说他很刑12
陆云柯人麻了。
原来白城还招揽克苏鲁邪神当任务者，这任务者被捅了一刀就追到了这个世界，陆云柯不知道该夸赞对方敬业，还是该叹一句自己点背，第一个任务就招惹上了楚舸这种怪物。
他神色凝重地坐在椅子上，警察局的工作人员见了走过来，担忧道：“盛先生，你还需要什么帮助吗？”
陆云柯抹了一把脸，严肃道：“豢养克苏鲁邪神违法吗？”
年轻的警察以为自己听错了：“豢养什么？”
“克苏鲁，违法吗？”
警察：“……”
这位盛先生该不会是被那群变态给折磨疯了吧。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盛先生口中的克苏鲁邪神指的是某个品种的章鱼。
仔细看了看陆云柯，发现他神色清明，警察认为是后者，于是他认真思考一阵，给出个中肯的答复。
“应该，不违法吧。但和品种有关系，有的品种是珍稀物种，那是违法的，你可以去咨询一下更专业的人士。如果你还需要其他方面的讯息，可以拨打这些号码……”
陆云柯又道：“谢谢，请问，你怎么看待贺倚非法绑架我这件事？”
年轻警察闻言，脸上露出同情的神色。//
“盛先生，贺倚犯下的罪行对你伤害很大，影响也异常恶劣，最少得七年起判，如果你遇到了难处，法院可以派遣免费律师进行援助，他们会为你争取最合适的赔偿。你还年轻，忘掉那种人渣好好生活吧，如果还有需要，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个可靠的心理咨询室。”
陆云柯闻言若有所思。
看来，贺倚虽然能通过媒介进行全范围式意识浸染，但天赋效果也被大大削弱，意志薄弱的人会在第一时间被影响，但大部分人并不会被干扰，他们依旧能保持理智。
这样的话，事情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陆云柯沉思一阵，出门看到随处可见的新锐科技的标志后，他有了主意。
看来，羊毛还是得出在羊身上。
贺倚进了监狱，“意识储存和传输”行业暂时没了领头人，而盛尔澜正是此专业的佼佼者，有了被架上实验室的亲身体验，在贺倚的基础上再进行突破，倒也不算难事。
两年被囚禁和非法实验的生活结束，陆云柯会从贺倚那里得到一大笔赔偿，这笔赔偿正好拿来做创业资金。
如此一步步积累，等积累到一定的程度，他才能有和贺倚谈判的筹码。
陆云柯有了初步计划，另一边，案件审理获却暂时陷入了僵局。
贺倚的天赋发动后，采访画面随着媒体镜头散布到全球各地，原本就崇拜贺倚的人最先受到影响，他们联合起来雇律师替贺倚申诉，甚至还有人倡议说，贺倚是千年难遇的奇才，有关部门应该舍弃盛尔澜，支持贺倚继续进行研究，以此来使人类不会被死亡病痛困扰。
与此同时，受害者盛尔澜则成了众矢之的，贺倚的律师拿盛尔澜损毁了实验室且自愿签订卖身契说事，意图借此洗白贺倚。
陆云柯抬头看向随处可见的大屏幕上贺倚的面孔。
精通洗脑的豪门老男人，倒也算是实至名归了。
在被贺倚用天赋洗脑的人群的运作下，陆云柯登时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新锐科技法务部要求他赔偿实验室爆炸带来的数十亿损失，陆云柯必须得先证明实验室爆炸是有预谋的诬陷，自证清白后，才能得到应得的赔偿。
于是陆云柯去见了被关押的高远。
看到来探监的盛尔澜，眼神麻木的高远立刻变得激动起来，他趴在窗户后面拼命拍打隔板，一边嘶吼道：“盛尔澜，你骗了我，为什么你要假装成商羽来骗我，我的商羽呢，他现在究竟在哪里！”
陆云柯落座，循循善诱道：“高助理，现在盛商羽的生死就掌握在你的手里，我们不妨来做个交易吧。”
已经从对方手里吃了这么多苦头，高远怎么可能再听从盛尔澜的吩咐，他当即回绝：“想都别想。哪怕是得坐牢，我也会拖着你一起的。”
陆云柯不置可否，他摸出个已经停产多年的老式手机，按下开机键惋惜道：“盛商羽，看来你的恶犬根本不想交易，可惜了，你现在就要对这个美好的世界say拜拜，永别了。”
被储存在手机里的盛商羽惊恐地呼喊起来：“小远，救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看到屏幕上像素不高的盛商羽，高远蹭的站了起来：“商羽，真的是你，盛尔澜有没有伤害你？”
“没有。但我被困在这个手机里太久了，小远，你快救我！”
看到巴掌大的屏幕里盛商羽哭得满脸泪水，从没见过心上人如此狼狈的高远心痛难忍，他唇瓣哆嗦道：“盛尔澜，你到底要怎么样才愿意把小盛还给我？”
陆云柯将手机屏幕对着高远，示意他看清楚如今盛商羽意识
的载体：“这个手机芯片负荷率很低，只能安装两个软件，一个是盛商羽的意识，另一个是杀毒软件，你看，只需轻轻点一下，杀毒软件就会将盛商羽彻底消除。”
“不要！”高远疯狂拍打隔层玻璃，“我和你交易，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照做，求你不要伤害商羽！”
“你只需要公布当初实验室爆炸的数据和被消除的监控视频，还回我的清白，我就把这个手机交给你。”
“这……”
高远迟疑起来。
盛尔澜竟然求到了自己头上，高远顿时想借这件事和他庭外和解，这样自己的服刑期才会减少。
“不急，你可以慢慢考虑。”
陆云柯低头对着手机里的盛商羽微微一笑。
盛商羽对上那双异色双目。
明明他们想杀死盛尔澜，此时他却没有从盛尔澜眼中看到一丝厌憎和恐惧，盛商羽不禁打个冷战。
落到这个人手里，他真的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吗？
盛商羽怕了，他放软声音，催促高远道：“小远，你把录像公布出来吧，就当是补偿盛尔澜。放心，我们还有机会，你只是从犯，等你服刑结束，我们完全有能力东山再起。”
高远见状只能答应下来：“那好吧，盛尔澜，希望你说话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