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基石对所有永恒生物都具有致命吸引力,梦魇之主不可能不为所动。
无为城城主面具后空洞的眼眸似有暗芒闪过:“阿莱蒂斯阁下,不管您得到哪一枚基石,都能获得真正的自由,我不相信您会如此善良的将那枚基石赠予我。”
“纠正一下,是告知你基石的下落,而不是赠予你。还有,我诞生于永恒和虚无的交界处,永恒基石对我而言本就是可有可无,我现在更需要从虚无幻化为实体。”
阿莱蒂斯的本体一半来自于虚无,他几乎没有任何智慧生命拥有的欲望,所以无为城城主的担忧在他看来根本没必要。
但也正是因为感情过于淡漠,难得遇到一个会让他的心绪出现波动的人,梦魇便会忍不住继续探究下去。
“当然,当然。”无为城城主闻言心动了,“您不光是想重回任务世界吧,您还需要我为您做些什么?”
阿莱蒂斯的声音忽而带上了森寒的气息。
“将9999号任务者送入这个世界。”
无为城城主闻言沉默了,似是在思索阿莱蒂斯所言的可行性。
片刻后,他缓缓道:“我知道您对这个任务者很不满,可 9999是除您之外,唯一一个新手期就连续打出完美结局的任务者,何况,他和您不同,只是个柔弱的低等人类。对我来说,他可是相当宝贵的财富。
“重开的世界线变量太多,任务者很容易就会迷失其中,您当然可以随心意惩罚9999号,但不能让他被如此损耗。阿莱蒂斯阁下,您能否换一个世界?”
“不能。”阿莱蒂斯转身就要离开,“看来城主并不需要我提供的情报,我还是去找白城的那位谈谈吧。”
“等等!”
无为城城主闪身挡住梦魇。
“阿莱蒂斯阁下,您没明白我的意思。重启世界线当然可以,但那个世界您已经打出过完美结局,9999号经过两个世界的气运馈赠,灵体也非常凝实,您该明白,重启的空间承载不了你们两个同时存在。”
梦魇挑了一下眉:“所以?”
“您需要封印住原本的记忆,作为原本世界线的主角重生。作为交换,我会将您打出完美结局的世界线传输给任务者9999,如此,按照人设他就会成为您的踏脚石任您拿捏。这样,您是否满意?”
梦魇看了无为城城主一眼。
曾经的梦魇高高在上,自诞生就习惯了俯视身边的所有生灵,因为过于不通人情,大约会相信无为城城主的这套说辞。
可是连续的挫败后,阿莱蒂斯逐渐看清楚,不是所有人都会畏惧强大的力量,并由衷的敬畏自己。
包括看似对他毕恭毕敬的无为城城主。
重开的世界线承载不了两个任务者?
当然不可能。
虽然阿莱蒂斯不问世事,可他的意识能投射到所有踏足过的世界,因而早就知道无为城城主已经搜寻到了几枚永恒基石,靠永恒基石的力量,世界线重开后,哪怕是再丢几个任务者进去都没问题。
对方分明是想借这个机会在自己之前寻找到生命基石的下落,才会找这么个拙劣的借口封住自己的记忆。
不过,阿莱蒂斯回到曾经的世界线也只是为了重构认知,没有原本的记忆干扰对他而言的确更有效果,他看破不说破,只随意道:“你安排就好。”
“当然,当然。世界线已经重构,阿莱蒂斯阁下,祝您重生愉快!”
作者有话要说:⊥
第49章 一亩灵田1
天光还未破晓,村里的公鸡就开始打起鸣来。
村头村尾传来几声犬吠,夹杂着熙熙攘攘的人声。
不一会儿,靠近山脚下的门被敲响,有人大声吆喝:“二狗,去村头接下乡来的知青喽!”
敲门的人手刚放下,铁门就被打开,一个高壮的青年提着煤油灯走出来。
昏黄的光芒照亮了青年麦色的脸庞,剑眉浓黑,双目狭长深邃,看起来活似古代的侠客。
实际上,这是三水村唯一一个没有农田的闲人。
三水村的村长章平在铁门上磕掉烟灰,催促道:“二狗,你的车呢,快套上,时间紧,可别耽误我们下午干农活。”
二狗也不答话,只沉默地走向一旁的驴圈拉出一头毛驴,动作麻利地套好板车。
村长和二狗坐在驴车上,后面还有两个骑自行车的青年,一行人朝村头和县城国道的交界处行去。
驴车晃晃悠悠,天色也逐渐变亮,几人顺着山路走了两个小时,终于到了目的地。
老旧的大巴停在那里,几个模样白净,穿着挺考究的年轻人站在那里,正好奇地打量四处。
大巴司机是村长的熟人,一边帮忙搬行李,一边高声道:“平叔,这就是来你们三水村参加劳动的知识青年,拢共五个。他们的行李挺多的,你们的驴车可不够用,金贵的自行车也得用来载人。平叔,你们怎么不把牛车也赶出来?”
村长将烟杆别在腰里,叹气道:“现在不是农忙么,村上的牛都得犁地,除了二……路琢一个没有地,牲口不用下地,哪里还能找出第二只牲口来拉车。”
正帮忙搬行李的路二狗对着司机打招呼,惜字如金道:“哥。”
早晨的阳光落入路二狗眼中,他异色的双目就显得格外扎眼,司机不由一愣。
“呦,路琢,你这眼睛怎么了,上山被毒虫咬了?”
路琢点了点头,手臂舒展,轻轻松松就将最大的一个行李卷垒在了驴车上。
村长端详路琢一阵,面带愁色道:“上山打猎可得小心些。二啊,叔跟你说,现在政策变了,很多地方不准上山打猎和采药了,我寻思着,你还是自己垦两亩地,也免得将来饿肚子。”
路琢正是二狗的大名,他妈当年难产死了,父亲是三水镇唯一的老师,给儿子取的名字也文气,不过村里老一辈还是习惯叫他的小名二狗。
路琢命苦,没了妈不说,父亲在那年景又不能再教书糊口,父子两紧衣缩食的过了几年,好不容易学校复课,结果路琢他爸才工作了五六年,身体不对一检查,竟是得了白血病。
晚期。
路家卖了几亩地也没治好那要命的病,很快路琢就成了孤儿。
好在路琢打小就有把子力气,在他父亲的教导下认识了好些草药,还会打猎砍柴,靠着村里人的
帮衬,倒也安生的长大成人。
常年到处跑的司机和村长闲话几句,要离开时想起什么,换成方言又对老村长道:“叔,给你提个醒,喏,那个长得最俊的小子,一路上很不招人待见,听说家里成份很不好,那小子自己也没一点觉悟,我怕他赶明儿就跑喽,你可得盯紧点。”
说着,司机指指旁边。
村长和几个村里人顺着他的手看过去。
瘦高文弱的青年站在那里,也不理睬旁人,正扶着村口杨树闭目养神,白净的面皮透着一股异常的青白。
路琢看了一眼就知道了,这小子晕车,晕的还很严重。
几个知青从S市坐了整整两周的车,在省城修整了两天,辗转才来到偏僻的三水镇。
S市和三水村两地一南一北,加上路况不好,的确是很折腾人,但来的到底是身强体健的年轻人,其他人缓了一会就恢复如常,只有这人下车好一阵也没缓过来。
不同于其他知青有两大包行李,晕车的青年脚下只有个很小的皮包,路琢走过去,将皮包拎起来准备放到驴车上。
他的手才碰到皮包,那面色难看的青年就扭过头来,如墨的双眼难掩厌憎地盯着他:“放下。”
他的瞳孔有些不聚焦,路琢也没惹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人在和自己说话,只低头看了一眼精致的皮包上的铭牌。
郴易风。
一个比自己的名字还拗口的名字。
铭牌上的字迹活像路琢记忆里父亲教他读书时,用毛笔一笔一划写出的,透着股隽秀文雅的书香气,路琢忍不住用指腹摩挲了一下那三个好看的字。
皮包的主人见状上前,将包从他手里夺过来,冷冷道:“把你的脏手拿开!”
他说话间带着喘熄,气音很重,似是承受着巨大的痛楚,气急之下,本就不大好的面色变得更加难看,路琢只得松手。
可下一秒郴易风的瞳孔就微微扩散,竟失神地朝前扑过来。
路琢一愣,上前一步扶住郴易风。
郴易风挣扎着想站直,可他控制不住的手脚发抖,额上沁出一层冷汗,英俊的面容也白得像纸,这狼狈的模样一瞬让路琢想起了自己父亲病逝前的模样。
但随即听到郴易风腹中发出咕咕的响声,路琢就反应过来€€€€郴易风并不是生病了,他就是饿的。
路琢一手扶住快要昏厥的郴易风,腾出另一只手从衣兜里摸了摸,摸出两枚大白兔奶糖,去掉包装直接塞到郴易风嘴里,简短地命令道:“吃。”
郴易风晕车的厉害,吃什么吐什么,他在上车前除了喝几口水就没吃过什么东西,当然他也没什么可吃的,结果一路行来,差点被活活饿晕过去。
冷不防被塞了两颗糖,甜丝丝的奶香味在口中化开,郴易风终于感觉像是重回了人间。
他手脚酸软,几乎无力动弹,只能闭着眼睛靠在路琢肩膀上,将奶糖咽下去,舔了舔干裂的唇瓣,神色竟透出点没来由的亲昵和厌倦。
路琢被他突如其来的靠近吓了一跳,面色微微有些不自在。
但他没说什么,又往郴易风嘴里塞了两颗糖,松开手正要退开,就听村长章平扬声道:“唉,路琢,驴车上行李装满了,这会儿还有农活要干呢,我们先走。你没活,就带着那个小年轻慢慢步行回来啊!”
在路琢应付郴易风的时候,村长已经将行李捆好,两个知青坐在驴车上,另两个被骑自行车的村里人载着,只剩路琢和郴易风两个没了位置。
坐着大巴时,路上郴易风一直冷着脸,不说话也不搭理人,同行的知青和他关系相当恶劣,他们自行分配好位置后,就催促村长赶紧走。
“大叔,那个谁看起来晕车严重,坐不了车,就让他步行吹风回来呗。”
“就是,他今天也参加不了劳动,走山路就当锻炼身体了。”
“有那个小哥带路,应该没问题的。”
村长想想也是,村里农忙时节就二狗一个闲人,吆喝一声后,留下路琢和郴易风先走了。
郴易风缓了好一阵才缓过来,等他意识彻底清明时,同行的几人和接人的村民早就走没了影子,他抱紧自己装着书籍的皮包,强撑着朝前走去。
所有人都讨厌他,但没关系,总有一天他会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属于自己的那片天地去。
这些磨挫,现在再也伤害不到他了。
S市的知青是一起出发的,一群不到二十的年轻人聚在一起满是新鲜劲儿,郴易风又生得白净俊美,几个年轻姑娘便向他示好,询问郴易风能不能到一个地方去。
但郴易风性子冷,休息的时候喜欢一个人静静地看书,根本没心情搭理示好的姑娘们,姑娘们受了气,就给同行的小伙子抱怨起来。
几个男青年早就看不惯郴易风这么受欢迎,为了替追求的女孩报仇,竟拧成一股绳在背后编排起“情敌”来,郴易风本就不合群,一段时间后,他的名声就变得很糟。
到最后分配下乡的去处时,他被丢到了最偏僻的三水村,同行的还是最讨厌他的几个男青年。
一路上四个人明里暗里贬低郴易风,出行和吃饭的时候不叫他,逢人就宣传郴易风的家世,说他家上梁不正下梁歪,哪怕郴易风性子淡漠也遭了不少罪。
下乡生活还没开始,郴易风就有点打退堂鼓。
但他一露怯,别人的流言也越发猖獗,郴易风憋着一口气,结果没把别人怎么着,倒把自己给憋病了。
看郴易风这弱不禁风的样子还想走两个小时的山路,怕是没到地方人就先没了,路琢想了想,直接上前蹲下,示意他背着郴易风走。
“走开!”
看到这熟悉的一幕,郴易风眸底骤然划过一道戾气,他一时失控,直接将手中装着书的皮包砸向了路琢的面孔。
路琢挡住砸来的皮包,面上划过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