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刘小兰,只要郴易风来提亲,他们就允了这门婚事。
刘家人不阻止,相熟的邻居也默认郴易风将来就是刘家入赘的姑爷,如今猝不及防人就丢了,等章小伟几个坐着警车回到村里通知大家时,所有人都唬了一跳。
郴易风才来三水村多久啊,没结仇也没结怨,怎么就莫名失踪了呢?
几个知青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说郴易风绝对是受不了下乡的苦趁机逃回S市去了。
村里人听了这话却全都不信,要跑也是这几个不着调的小伙子跑,郴知青一看就是踏实人,怎么会当逃兵?
然而人究竟去了哪里,谁都没有头绪。
就在这时候,路琢站了出来,主动要去找回郴易风。
他晓得自己养大的毛驴认得回村的路,就算受惊也该是沿着出城的方向走,他顺着路线找了一圈,很快就在桥下找到了没处理干净的血迹和驴毛驴粪。
又在周围找了一圈,有明显的脚印,一行陷在泥里的脚印和郴易风鞋码一致,很可能是郴易风找到了偷驴的贼,却被对方抓住带走了。
警察顺着线索勘察下去,仔细盘查案发时都有谁在这桥下路过,很快就锁定了嫌犯。
€€€€城里游手好闲的流氓团伙,老五一行。
警察上门把回来的老五一行堵了个正着,还看到了他们车上准备处理的驴皮。
证据确凿下,把一伙人带到警察局审问了半宿,可算知道了郴易风的下落,周峡就带队上山来寻人。
周峡的确很年轻,才二十出头,但他读的是军校,毕业后进了警察局屡破奇案,很快就进了省刑侦队。
他的升迁速度快的惊人,不出几年就能成为市局的二把手,不过到底还太年轻,升迁无法服众,就被从省里派到县城来增加资历。
周峡能力很强,办案时直觉惊人,但刚到县里,就遇到了路琢这种直觉更惊人的,他登时就来了点兴趣。
路琢这样的,要么是和嫌犯一伙的,要么就是天生做刑侦警探的料子,县上的警察局缺人,周峡就想和路琢接触一下。
只要排除了嫌犯的可能,说不定还能给自己招个有能力的下属。
不料他丢出了橄榄枝,对方却冷酷的不行,周峡热脸贴了冷屁股,也有些不高兴,他揉了揉鼻子,带着人继续搜山。
黑灯瞎火的,就算有手电筒也看不分明,周峡眼睛都晃花了,上了山后手电筒还啪嗒一声没了电。
周峡刚要喊人换两节电池,就见沉默不语的路琢划着火柴,点亮手里提着的煤油灯,指指前面:“这里。”
“唉,你确定?”
“嗯。”陆云柯将煤油灯凑近树干,指了指有剐蹭的树皮和折断的树枝。
北方的春天山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动物正是繁殖的季节,大多暴躁且有攻击性,所以这时节没人会上山来,树上的痕迹很可能就是老五一行留下的。
周峡眯眼看了看,挑眉道:“还真是这个方向,果然可以啊,路先生。”
一行人循着痕迹一直走,不断呼喊着郴易风的名字,越是往前,空气中的味道越难闻,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还能听到野狗呜咽的嚎叫。
周峡神色一变,迅速将手按在腰上,他握住配枪,挡在几人身前小心翼翼地戒备着,又走了一阵,刚喊了几声,就听不远处有人应答:“我在这儿。”
周峡接过路琢手里的煤油灯,照亮前方,
脚下忽然被绊了一下,周峡低头看去,登时瞳孔一缩。
地下是一地野狗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臭味和血腥味正是从野狗身上散发出的。
谁打死了这么多的野狗?
不对,有野狗群聚集,郴易风真的还能安然无恙吗?
周峡声音微颤,询问道:“郴易风?”
“是我。”
煤油灯照亮了野狗尸体围着的黑影。
那人摇摇晃晃站起来,露出惨白的面孔和乌沉无光的双眼。
郴易风的身上满是伤痕,手中的木棍更是血迹斑斑,他却像是握着令牌一样在枯树下站直,垂目随意整理了一下沾染着污血的衣袖,这才抬起头来。
郴易风看清周峡后明显一愣,面上划过惊喜之色,舔了舔干裂渗血的嘴唇,双目慢慢被煤油灯的亮光温暖。
“你终于来了。”
周峡。
在郴易风病逝之前,除了家人外,唯一让他感觉到温暖的人。
当初郴易风被路琢磨挫困在三水村,正是去村里查案的周峡注意到了他的困境。
他背着路琢给了郴易风三百块钱,又帮他从路琢身边逃脱,郴易风这才安然无恙地回到了S市。
又过了几年,郴易风病重时,周峡已经成了S市最年轻的警察局局长。
他听到了郴易风的消息,特意上门拜访,正好听到路琢大言不惭请求谅解,一直温和待人的周峡彻底被激怒,失控地在郴易风的病床前给了路琢一拳。
自那之后,周峡就成了郴易风的好友。
可是两人的友情没维持多久,郴易风就病逝了。
他还记得在生命终结的最后一刻,周峡死死握住他的手,满脸泪水地哭泣着,说一开始遇到郴易风的是自己就好了。
郴易风终于知道,周峡原来对自己抱着那样的心思。
重生后想起那一幕,郴易风忍不住想,如果他一开始遇到的是和自己境遇相同,能从精神层面和自己产生共鸣的周峡,他的人生大概才会完美吧。
被最亲近的人背叛后,郴易风已经不再相信所有人的善意,可面对上一世陪自己走完最后人生旅程的周峡,郴易风却觉得无比庆幸。
对方又一次救了他,加上重生前,他已经帮了自己三次。
他丢开手里染血的棍子,上前抬手抱住周峡,轻声道:“谢谢。”
周峡面色有些尴尬,完全没想到凶残到能打死这么多条野狗的青年会如此情绪化。
他推开对方也不是,回抱也不是,只能疏离又礼貌地回答道:“这是人民警察应该做的,郴先生不用道谢。”
察觉到周峡的排斥,郴易风反应过来,自己过于激动了。
对于周峡而言,自己现在只不过是个狼狈的陌生人。
“抱歉。”
他松开周峡,抬起头来,冷不防看到了提着煤油灯眺望星空的路琢。
从灯罩透出的光芒从坚硬的下巴向上,照亮了路琢冷硬俊秀的面孔,悬胆般的鼻梁的阴影恰到好处,衬得那人像是隐在黑夜中的光的剪影。
周遭的一切没有点滴能落入他的眼底,他像是看着夜空中的行星,又像是什么都没看,如局外人一样的仰头看着星子闪烁的夜空。
看郴易风死死盯着路琢,周峡更尴尬了。
他侧身微微挡了一下,提醒道:“郴先生,你想和路先生聊聊吗?但是恐怕您先得去警察局做个笔录。”
陆云柯听到自己的名字才回头看过来。
看着站在一起相得益彰的两个男人,他想到剧情线,心情甚好地笑了笑。
重生的男主终于和他错过的灵魂伴侣相遇了,郴易风从此会享受到甜蜜的二人世界,他这个被虐的前世渣男友,总算能安稳些时日了。
可喜可贺!
至于重生的郴易风利用两辈子都对他一见钟情的周峡诬陷自己,将自己丢到监狱……
陆云柯决定随遇而安,那是两年后才会发生的事情,既然无法阻止,那就先过好这两年再说吧。
看到他那如释重负的笑,郴易风心中陡然生出比之前更深的怨气。
他精心伪装了一个月,如今就彻底褪下温柔和善的模样,甚至连一丝担忧也无,怕是听闻自己遇险的消息,他还会庆幸甩掉了自己这个难缠的包袱。€€
他怎么可能会让这个人渣如愿!
郴易风沉着脸,对陆云柯勾勾手指:“路琢,你过来。”
看他眼底闪烁的冷光,显然是在做什么不好的打算,陆云柯叹口气,将灯递给周峡,站到郴易风的对面。
郴易风用食指勾住陆云柯的衣领,贴着他的耳朵道:“我腿软,你把我背下山去。”
陆云柯:“……”
果然,郴易风一天不折腾自己就不舒服。
他并没回绝,蹲下将郴易风背起来,看了周峡一眼,示意他提着灯走在前面引路。
看着两人亲密的模样,周峡愣了一下。
他明白了什么,摸了摸鼻子,轻声道:“真可惜。”
周峡在路上就看出路琢取向和自己一样,对方长相气质都很对他的胃口,周峡才生出接触试探的心思,没想到对方早就有了情人。
难得遇到这么有趣的男人,倒是可惜了。
既然找到了郴易风,众人就全都下了山,汇合后,警车车灯打开照亮了路面和众人,站在一旁的刘小兰忍不住瞥向郴易风。
她很想问问郴易风现在怎么样,可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当着路琢的面,刘小兰就有些窘迫。
她远远地瞅了郴易风一眼又一眼,只见对方神色昏沉,无精打采地把脑袋搁在路琢肩上,皱眉催促了几句。
路琢就从怀里掏出几粒糖,剥开包装递到郴易风嘴边。
郴易风闭着眼睛将糖含住。
一不小心将路琢的指尖也含住,郴易风舔了一下后咬了一口,路琢缩回手后,他睁眼瞥向路琢的侧脸,抬手捏了捏路琢的耳朵,说了句什么。
路琢就苦笑着又剥了颗糖送到郴易风嘴边。
村里头一号的没嘴葫芦,竟是被拿捏的死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57章 一亩灵田9
看着偎依在路琢背上的郴易风,刘小兰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心里隐约有些不舒服,面皮也开始发烫,只是看着那两个人在一块,就比和郴易风相处的时候还羞人。
刘小兰也分不清楚这究竟是什么感觉,就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忍不住抬手朝羞红的脸颊扇风。
另一个盯着路琢和郴易风的是周峡,他回头看到刘小兰的动作忍不住笑起来,语气还带着些羡慕:“他们俩的感情真好。”
“也没那么好,郴大哥很讨厌路琢,路琢也不喜欢郴大哥,村长给了路琢五块钱,他才勉强收留了郴大哥住下。郴大哥人那么好,要是我家方便,其实……”
刘小兰下意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