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娘家那个死了媳妇的老光棍更是想趁火打劫,竟然上门要让刘小兰去给他做媳妇。
老光棍年纪比刘老爹还大,他怎么敢想的!
上回大嫂把这事儿提出来,被刘家爹妈啐了好几口唾沫。
大嫂不依不饶,说刘小兰名声已经坏了,嫁给旁人根本要不到一分彩礼,还得倒贴钱,以后只能嫁给老光棍,刘大两口子才在门口打起架来。
二嫂倒是心疼刘小兰,可大哥大嫂性子强势,二嫂就和透明人一样搭不上话,每天给刘小兰送上点饭,看刘小兰憔悴的模样,姑嫂相对无言,只能坐一起悄悄哭一阵。
路琢那次阻止他哥打他嫂子时,刘小兰就想和路琢说话,可话没出口,就戳痛了他大哥的痛脚。
刘小兰回去又被指摘一通,家里严防死守她和旁的男性接触,还说真把她嫁给老光棍得了,免得她想汉子想的见个男人就去倒贴。
听了那种腌€€话,刘小兰浑身的血都凉了。
她大哥大嫂说的可不是气话。
大哥这些日子不顺心,不光磨挫自己媳妇,连爹妈都遭了不少罪。
爹妈都老了,以后还得靠儿子儿媳养,所以很可能听从大哥大嫂的,把她随便找个人嫁了换彩礼。⑦本⑦作⑦品⑦由⑦
刘小兰以前也是被宠着长大的,性子比村里旁的姑娘都高傲,现在临到嫁人,忽然就被家人从云端几脚踹到泥淖里,她被踹醒了,也总算看清了自己的处境。
哪里有什么最受宠的女儿的说法,她不过是哥哥们以后的老婆本啊。
哥哥们小时候对她当然是真心疼爱,可人都是自私的,他们一旦自己有了儿女,被养家的重担压得喘不过气来时,她这个嫁出去就是泼出去水的妹妹,当然就变成了待价而沽的货物。
刘小兰想清楚后哭了几回,看到大嫂和二嫂日夜过得是什么日子,她就忍不住一阵恐惧。
她要是嫁给老光棍,挨的打会比大嫂多,受的气会比二嫂多,那样她会死掉的!
在这种日日增加的恐惧驱使下,刘小兰再也无法安睡。等听闻村长带着村民开垦荒地,只要出钱出力都能有自己的地后,刘小兰忽然福至心灵。
她得有自己的地!
她不要嫁给老光棍,她宁可自己养活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第71章 一亩灵田23
看瘦弱憔悴的少女目光灼灼,陆云柯又往后退了一步,直站在一丈开外。
“不用给我鸡蛋,我没怨你,这是他们做的事,挨不到你身上。”
刘小兰抬起头,盯着路琢,眼睛里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
但她很快就抬手擦掉泪珠儿。
哪怕是天黑,刘小兰也不愿意在路琢面前显露出一丝软弱。
“村长,我来跟你要说的不是这件事儿。我要种地,种我一个人的地。你得收下我的鸡蛋,就当是利息。你也给我块空地吧,我自己开垦,自己打理。我现在没一分钱,但有了地,明年后年,哪怕以后的十年八年,我都给你还钱都行,我只要一块我自己的地!”
她说的斩钉截铁,这一瞬,陆云柯隐隐从这个从没注意过的少女身上看到了熟悉的痕迹。
她像周宛娘,但更像浴火重生后的谢兰芝。
这世上努力活着的人,大抵都是相似的。
陆云柯点头,终于收下了那几枚鸡蛋,又递过两张50元:“好,我收了你的利息,就给你一些钱。等明天,你自己去挑一块地,能开垦出来,我就做主把它分给你。”
刘小兰咬紧牙关,思虑片刻,她终于接住了那一百块钱:“谢谢。”
她需要这些钱为以后打算,哪怕是路琢施舍的也好,她也得留下,以后再找机会慢慢偿还。
不被施舍的前提是,她得活下去。
刘小兰以前也看不起路琢,就像身边所有人一样,她觉得路琢当光棍是有原因的,他是个欠债的穷鬼,是个不会过日子
的懒汉。
但刘小兰又隐隐对路琢有些好感。
不光是他长得好看,还因为他总是沉默地做着自己的事,会做木工,会上山打猎,看起来和其他的懒汉完全不同。
那种好感不能被人知道,说出来就会被旁人耻笑,因为她对路琢并不是女孩对男孩的喜欢,她只是,有点……
羡慕路琢。
她在羡慕一个一穷二白的年轻光棍。
仅仅因为他过得自在,可以不用理会世俗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那种羡慕是不应该的,庄稼人总得种地,她不该羡慕路琢的游手好闲瞎折腾。
可随着路琢慢慢改变,那种不能为外人言道的艳羡,彻底达到了顶峰。
原来路琢不是不务正业,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哪怕不种庄稼,他也能过好日子。
那么,她能不能学路琢,去做一个也许会被旁人排斥,但仅仅是过好自己想要的日子的人呢?
刘小兰尚且不清楚,但她得了路琢的承诺后明显松了口气。
背着家人来的路上的心惊胆战一扫而空,她将纸币攥在手心,又道了一次谢:“谢谢,路琢,谢谢你,等白天我会找人打欠条给你,你别担心我不还钱。”
郴易风正在兴头上被打断,等了许久也没见人回来,多少有些不高兴,蹑手蹑脚拢着衣服回到自己已经几个月没住的屋子,又装模作样地从屋里走出来,高声道:“二狗,来的是谁啊?”
刘小兰一惊。
自跌落云端,她就慢慢从之前的暗恋中清醒过来。
郴易风不喜欢她,对她还很冷酷,连她几次三番的求救对方都没有丝毫察觉,刘小兰下意识哀求道:“村长,你别跟旁人说我来过,我怕别人再说闲话。”
因为上回来提亲被拒绝的事情,刘小兰现在已经成了村里的笑柄。
要是被旁人知道她大晚上偷着来见路琢,她的脊梁骨会被亲戚朋友戳穿不说,家里人怕是又会来找路琢的麻烦。
刘小兰不想让自己在郴易风面前变得更难堪,她倚着墙角快步离开路琢的院子,自始至终都没对郴易风说一句话。
陆云柯目送人影走远,将几枚温热的鸡蛋放到篮子里,刚一回头,就看到把门拴住的郴易风倚在门口瞪他。
“女人找你,是谁?”
陆云柯寻思是不是要对郴易风坦白。
想到郴易风重生的记忆中他和刘小兰结了婚,方才刘小兰又央求自己别说她来过,未免郴易风误会,陆云柯就道:“邻居,来借钱的,鸡蛋是利息。”
郴易风眯了眯眼,在脑中搜寻方才来人的模样。
看起来似乎是个年轻女人。
但黑灯瞎火的,对方弓着身子缩着脑袋,根本看不清楚具体形貌,郴易风只能假装信了陆云柯的话,抬手勾住他的衣领:“喔,你过来,我们再好好谈谈。”
郴易风现在是杯弓蛇影,但凡看到路琢对年轻女性示好,他就觉这人是在物色以后生孩子继承香火的对象。
自己还是让路琢太过自由了,于是把人拖回去,郴易风让路琢好好想清楚他到底有几个腰子能用。
陆云柯只有两个腰子,看郴易风一脸怒气地还想继续,他只得坦白。
“是刘小兰,她也想跟着去开荒,怕家里人不同意,一个人偷偷来的。”
他答应了刘小兰不外说,可郴易风又不是旁人,住在一个屋檐下,现在已经误会了,还是不要让误会加深为好。
但这件事吧,坦白和不坦白都落不得好。
上一世路琢结婚后,刘小兰将他撵出去一直是郴易风的心结,现在路琢又同情心泛滥和刘小兰搅和在一起,这活像是一个讯号。
一个上一世重现的讯号。
郴易风寒了脸,一把将人推开。
随着“啵”的一声轻响,郴易风一瞬僵硬。
蛋清状的液体顺着内侧淌下来。
像是小虫子爬似的,一直爬到了被煤油灯晕染成粉色的脚踝上。
郴易风抖着腿站起来要去擦洗身上,陆云柯皱眉想扶他,郴易风眼睛发红,一把拍开陆云柯的手:“别碰我。”
刚才还在厮缠,一会儿功夫就嫌弃起了自己,陆云柯觉得头疼:“我和她真的没什么。”
“是,没什么,我信,你先走开,我得缓缓。”
郴易风咬牙切齿道。
现在他们是没什么,但日久生情,以后他们就该有什么了。
到时候,刘小兰和自己,又都算什么?
路琢的一夫一妻?
陆云柯看着拿水冲洗身上,一边洗一边发抖的郴易风,终是叹了口气,走过去从背后把人抱住。
“我不是故意的,她来找我,需要帮助。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逼死。”
剧情线里,郴易风重生后,曾伤害过他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下场都很惨烈。
为了报复辜负自己的仇人,郴易风先是诬陷路琢J奸罪,又直接戳穿路琢和刘小兰有来往,后来他回到城里考上了大学,在人生最灿烂光明的时候,终于和当初因为理念不合分手的周峡再一次重逢。
当郴易风问心上人为什么舍得回S市时,周峡曾提过一嘴。
刘小兰死了,被人侮辱后受不了发疯跳到了水库里,等被捞上来的时候,人已经被鱼吃的面目全非。
那是周峡办的最后一桩关于三水村的案子,他也再一次见识到了人性能有多丑恶。
刘小兰被自己大嫂哄到邻村说亲,一个人在院子里时,就被那个早盯上她的老光棍侮辱了。
老光棍是刘大媳妇特意领过去的。
那时候刘小兰觉得被郴易风戏弄抛弃,已经冷了心不再想嫁人。刘大媳妇觉得小姑子这个老姑娘占着自己的家产太碍眼,大约还要占到老死,为了把人嫁出去,她就用上了阴招。
她以为刘小兰被男人欺负后会认命嫁过去,自己也能从老光棍手里拿到一笔彩礼,没想到刘小兰性子硬,醒来一刀劈到老流氓腿上,把人劈成了残废。
她想杀了老流氓,但被自己大嫂一家捆住,直接送回了三水村。
刘小兰接受不了现实,向家人寻求帮助,而她的大嫂哭啼忏悔两声,说自己肚子里怀着的儿子需要钱养活,刘家一大家子看在未出世孙子的份上,就原谅了她。
他们还做主要把刘小兰嫁给瘸了腿的老光棍。
刘家人坐在一起商量,刘小兰已经被侮辱了,当然无法嫁给别的男人,要是她肚子里有了老光棍的孩子就更丢脸,必须趁着肚子显怀之前把人送过去。
哪怕刘小兰不愿意也不行,女人生下来就是伺候男人生孩子来的,有了孩子后老光棍就会对她好,刘小兰以后才算有着落。
刘家人一点口风都没往外露,准备悄悄把人嫁了。
就在他们去老光棍家商量彩礼的时候,精神崩溃的刘小兰撬开了门锁,跑出门后,直接跳到了水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