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主角换成了他自己。
这封邮件十分详尽地描述了林凯从高中时期到上一家公司的负面八卦，比如他是如何给老师送礼抢走对某位贫困学生十分重要的保送名额导致对方跳楼身亡，又比如多方证言说明他有故意打压同事的前科，更比如因为多次性骚扰男同事而被举报。
有些事，甚至写得比林凯自己还清楚。
“这是谁发的……谁发的？！”林凯越看越心惊，气得浑身发抖，“这些，这些都是假的！是造谣！我要告他！”
他朝身旁那人吼完，却发现对方已不知何时退开老远，一脸忌惮地望着自己。
不仅仅是那个人，还有一群闻声而来看热闹的同事，人群在林凯五米之外围成一个半圆，却没有一个人敢靠近他，猜疑、厌恶、恐惧、嘲笑……各异的目光将他笼罩起来。
回旋镖在这一刻扎到了林凯的身上，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回到办公室的林凯发了疯般将桌上的一切扫落在地，怒意却依旧不能平息。
是颜星逸，他恨恨地想，一定是，也只可能是颜星逸做的。
“操他的！”
林凯用力地在桌上捶了一拳，刺耳的来电铃声突然响起。
“喂！？”
“你火气这么大做什么？”赵捷的声音从那头传来，“我要的东西呢？”
林凯满肚子的脏话，此时又不能发泄，最后只能强忍着怒气道：“再等两天。”
“林凯，你已经拿到这个项目将近一个月了，”赵捷的语气冷了下来，“连一点资料都那么难，就算给你CEO的位置，你坐得了吗？”
“我已经说过了！”林凯压低声音，“还有一部分张若臻没给我！”
“那就去偷。”
林凯一愣。
“我管你用什么方法，今晚七点之前给我。”
“七点？！怎么可能……喂？喂？！”
林凯的怒火更上一层楼，把响着忙音的手机用力扔向墙壁，低声骂道：“操！不就是赵正锋的私生子，真以为自己是傲百的真少爷吗？在得意些什么？！”
他沉浸在愤怒之中，丝毫没留意，办公室的窗户外走过了一个身影。
骂归骂，该干的活还是要干，眼下这家公司肯定是呆不久了，林凯并不想白费之前的那些心力。
他在满地狼藉之中站了一会儿，抬腕看了一眼时间，时针迈过十二点。
这个时间，张若臻应该在饭堂。
林凯走到窗边，拉下百叶窗的一叶，对面属于张若臻的办公室确实熄了灯，而更令人惊喜的是，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其实平日里即便是吃饭时间，人也不会走得那么干净，虽然有点反常，但无论如何，也算是个好机会。
毕竟拜那封邮件所赐，就算只剩两三个人，他也会成为其中的焦点。
林凯皱着眉，思索片刻，还是决定赌一把。
他装作无意地从茶水间那一边的走廊，绕到张若臻的办公室门口，试探着在门把上一拧。
居然没锁？
林凯有点意外，本以为是最难过的一关，竟轻而易举地搞定了。
接下来的一切便显得简单得多。张若臻向来嫌麻烦，并没有给电脑上锁的习惯，林凯从她进公司以来就知道这一点，还知道她因为这件事被前辈说过几次。
屡教不改，主打一个叛逆。
不知道是不是U盘的质量原因，第一次把它插进插口时，电脑完全没有反应。
“姓赵的真他妈烦，”林凯把U盘拔出来，忍不住抱怨，“发邮件不行，非要用什么U盘，以为自己在演谍战片啊？”
他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次，右下角才终于出现了找到新设备的提示，结果解决完U盘，林凯又在下一步卡住了。
张若臻的文件分类实在很乱，整个桌面简直就是一个满天星式的分布，林凯找了半天，愣是没能找到想要的，差点找到仅剩几毫厘素质都要没了，最后索性把几个看起来还挺重要的文件夹全部拖进了U盘里。
让赵捷自己找去吧，他在心里翻白眼。
在进度条即将告终时，外头的走廊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林凯心中一紧，在传送窗口消失的下一秒迅速拔出U盘，快步往门外走去，匆忙之间，U盘上那条银链勾到桌旁那棵发财树的叶子，林凯手忙脚乱地去拽，却不慎把它摔落在地，小巧的U盘顺着光滑的地面往门口处滑动了好一段距离。
恰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拧开，一只皮鞋踩上了它。
“林经理，你怎么会在这？我记得这是张总的办公室吧？”
林凯抬起头，最厌恶的一张脸闯入了他的眼帘。
颜星逸弯着唇角，朝他眨了眨眼。
作者有话说：
今天应该会放五更，然后完结，你们明早起来看吧【。】
说日更两万就两万！
路组长就是隔壁预收网游文的受，嗯嗯。
第76章 这个B班就上到这了
真是操了老天爷全家。
林凯此时才意识到，也许刚才所有的幸运，都是为了这一刻的倒霉铺垫。
冷汗划过他的额角，林凯缓缓站直身体，挤出一个笑：“张总忘了东西，我上来帮她拿。”
“哦。”颜星逸恍然点头，“是什么？”
“一个U盘。”林凯从牙齿里挤出音节，“被你踩在脚底下那个。”
颜星逸“啊”了一声，好像现在才意识到自己踩着东西，连忙退开一步：“抱歉，刚没留意。”
紧张让林凯忽视了某些危机，他所有心思都放在了控制自己的表情上，尽可能表现得正常地走到颜星逸面前。他弯下腰来，手才刚覆到U盘上时，熟悉的皮鞋再度出现，不偏不倚地踩上了他的手背。
“颜星逸！”
林凯终于反应过来，狠狠地瞪向颜星逸：“你是故意的……啊！”
颜星逸特地碾了碾鞋底，林凯在疼痛中被迫跪在地上。
“我当然是故意的，”他神色冷淡地回答，“林经理，我说过很多次，我是个很记仇的人。”
“所以邮件……邮件也是你发的！肯定是你！”林凯挣扎着，目眦欲裂地看着他，“颜星逸，你等着！我肯定会找律师告你的！”
“我想，你的律师恐怕暂时没空管我。”颜星逸蹲下来，望着疼得脸色发白的林凯，“告诉你一件事，今天其实是张总的生日。”
“所以，她特意请我们全公司的人，去对面的悦景酒楼吃午饭。”
林凯一怔，眼珠缓缓转动，视线落在颜星逸的脸上。
电梯到达的提示音穿过空旷无人的办公室，落在两人的耳畔，紧接而来的是混乱的脚步声和嘈杂人声，其中还夹杂着某几位同事的熟悉笑声。
颜星逸极轻地弯了下唇角：“林经理，该不会没人通知你吧？”
林凯人赃并获，被警察带走的时候，嘴里还在不停地咒骂着颜星逸，许多围观了现场的同事看向他的眼神里，都不约而同地带上了愧疚和可怜。
张若臻握着手上的离职申请表：“你真的要现在就走？不能再留一个月？”
颜星逸轻轻摇了摇头。
他态度坚决，张若臻也没法强行把人留下来，一天之内没了两个得力干将，她不禁有些发愁。
“别担心，”颜星逸安慰她，“何勇还挺不错的，呃，除了有点死板以外。”
“罢了，死板也总好过心眼多到数不完。”张若臻叹了一口气，“你的工作交接得怎么样？”
“新的企划案已经发到你的邮箱，我提前给方总过目过，没有问题，可以直接发给天传，至于其他，我也都安排好了”
“看来你跟方总确实不止认识这么简单，看来你的下一步也已经定了吧？”
颜星逸只笑了笑，没有回答。
“我早就知道会有这天。”张若臻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撑着下巴看向他，“说实话，星逸，我有一段时间很羡慕你……不，也许是嫉妒。”
“啊？”颜星逸有些惊讶。
“我在这里已经待了很多年，唯一的目标就是能调去总部，即便坐到这个位置，也没改变过，可你明明呆在总部，还已经坐到那个位置，却偏偏要调过来，所以我很不理解。”
“但是，后来我发现，你在这里变了很多，变得……”张若臻想了想，“有人情味了很多。”
“是吗？”
“真的啊，你刚来的时候，就是个冷冰冰的工作机器，那段时间，我都担心你会不会晕倒在办公室。”
颜星逸仔细回想了一下，他还没搬进方明熙家时，确实严格地执行着907的工作时间。
从早上九点，到晚上十二点，周末加班两天。
他轻咳一声，摸了摸鼻尖：“好像是。”
“所以，”张若臻道，“看到你，我又觉得，这里其实也挺好的。”
“那你不打算去总部了？”颜星逸想起谢君晨的邀请，“总部最近好像缺人，可以问问谢总……”
“不用了。”张若臻摆摆手，“分部还有很多事情要解决。”
她从颜星逸身上的变化意识到，自己其实不一定适合总部。
更何况，她并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这些年来，她把重点都放在和林凯之间的无谓斗争中，以至于忽略了这片沉疴已久的领地。
张若臻想，自己还有许多事可以做。
“第一件，应该是先加强我们工作邮箱对外部邮件的过滤。”她有些无奈，“在这件事上，我欠你一句道歉，星逸，对不起。”
颜星逸现在已经完全没把那件事放在心上，他弯了下唇角，道：“没关系。”
“好了。”张若臻在离职申请表上签上自己的名字，把它推到颜星逸的面前，站起身来，朝他伸出手，“祝你前程似锦。”
“谢谢。”颜星逸握上她的手，“你也是。”
张若臻笑得自信且张扬：“当然。”
颜星逸回去收拾办公室里的个人物品时，两个助理一直站在门口看着他，只是神色不同，具体表现为肖欣欣欢天喜地，李助理泫然若泣。
“哎呀，高兴点，”肖欣欣戳了下李助的手臂，“颜总监这可是脱离苦海啊，我们得替他开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