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等他回来,一起吃。”沈嘉文道。
王虎看着沈嘉文那张漂亮的脸,愣了下,而后“嘿嘿”笑了两声,心想大哥没白心疼这个小白脸,真会心疼人啊。
他正扯着嘴角、无声憨笑呢,谁知下一秒,沈嘉文的视线就落在了他的身上,清俊美人脸色平静无波:“阿枫今天去哪了?”
王虎身形僵硬了些,想要转移话题:“这……我也说不准啊,他不是说了吗,有点事情要处理……”
沈嘉文淡淡看着他,脸上没有什么情绪,眼底却一片深沉。
王虎和沈嘉文对视了一会,觉得自己像是被看透了一样,赶忙移开视线,有些不确定的说:“大概……或许是……去挣钱了吧?”
“哥夫,你别难为我,”王虎为难道,“大哥不让我说。”
“你倒是实诚。”沈嘉文移开视线,继续看向院外的大树。
王虎见他没有再继续问的意思,终于松了口气。
沈嘉文又在院子里坐了半个时辰,依然迟迟没有等到张枫回家,桌子上的饭菜早就凉透了。
院外的飞鸟不知什么时候压在了树枝上,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沈嘉文蹙眉站了起来,忍着身上的疼痛往外走。
“你……你要去哪?”王虎简直要吓死了,这位爷要是出了点什么事,那张枫还不得找他算账?!
到时候沈嘉文服个软就没事了,挨骂的还是他王虎啊!
沈嘉文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平静开口道:“我只是去路边接他而已。”
他说完便继续往外走,一旁的王虎无奈只好上前扶住他:“哥夫,你可慢点吧。”
沈嘉文的每一步都很艰难,虽然他极力掩饰自己的病情,但生理反应骗不了人。
不过几十米的距离,就已经让他走出了一身冷汗。
沈嘉文很耐心的靠着大树站着,树上的燕子许是感受到了震动,扑腾着翅膀从树上飞了起来。
他的视线前一秒还在跟随着燕子,下一秒,就被不远处的高大身影吸引。
张枫刚看见沈嘉文,就连忙跑了过来。
“怎么又出来接我了?你的身体现在这么虚弱……怎么能就这么出来?”
寡言的张枫罕见的一次性说了这么多话:“外面不安全……”
他甚至还冷冷看了眼王虎。
王虎:“……”
他对上张枫的视线,心虚的摸了摸鼻子,然后熟练的将视线看向了远方。
“是我自己要来的,和王虎兄弟没有关系。”沈嘉文轻声道:“我们回家吧,阿枫。”
张枫想要说的话就这样被沈嘉文四两拨千斤的压了回去。
他拿沈嘉文没有办法,最后也只能扶着人一起回了家。
张枫回来了,王虎的任务也算是圆满完成,和张枫说了几句话便匆匆赶回家陪媳妇去了。
沈嘉文按着张枫的手坐在椅子上,张枫想要离开去热饭,却被沈嘉文一把按住。
他的动作很轻,张枫却还是听话的顿住,黑眸凝望着沈嘉文。
沈嘉文俯身在张枫的身上闻了闻,缓缓开口:“你今天去哪了?”
他不喜欢拐弯抹角,尤其是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想问什么就直接问了。
张枫笑了下:“去挣钱啊,嘉文是想我了?”
“挣了多少钱?”沈嘉文攥着张枫的衣袖问。
张枫笑意更深:“一百两。”
“这些钱够你吃一个月的药了。”
张枫认真的看着沈嘉文道:“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山海国的名医有那么多,总有一个可以治好你。”
“嘉文,虽然我没有读过书,但我总觉得,像你这样的人,不该被困在这里,你应该去参加科举。”
沈嘉文心跳加速了起来,但面上却不显,他的手按在张枫的腹部,果然很快被鲜血染湿。
他刚刚就从张枫的身上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原以为是打猎的时候沾上了猎物的血,可现在看来显然不是。
沈嘉文的手有些发颤,上面的鲜血红的刺眼。
张枫身体一僵,叹了口气:“你是……怎么发现的?”
沈嘉文心里发紧,刚要说话,却感觉喉咙发痒,一阵咳嗽后,嗓子眼里都是血沫和铁锈味。
张枫想要去给他倒水,也被他拦住。
沈嘉文蹙眉把人拽进屋,重新将伤口包扎了一遍。
昏黄的烛光下,那些伤口显得狰狞又骇人,光是看着就已经让人难以忍受,更别说是真的挨了这一身的伤。
“别看了。”
张枫拉上衣服,正绞尽脑汁的想着该怎么安慰自家夫君时,沈嘉文却先一步按住了他的手。
沈嘉文的吻和他这个人一样温柔,他修长的手轻轻抓着张枫的头发,后者瞬间就被调动起了情绪。
情欲升腾之际,张枫忽然听到了一道低哑诱惑的声音:“你今天去做什么了?”
“打擂……”
!
张枫几乎是脱口而出。
他在面对沈嘉文的时候,总是会被轻易卸去所有的防备。
沈嘉文帮张枫系好衣服,一字一句的问道:“打什么擂?生死擂吗?”
除了生死擂以外,沈嘉文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样的擂台,能够让张枫一天挣上一百两银子。
眼见张枫没有反驳,沈嘉文的眼里也染上了些难以察觉的怒意,他有些压抑的低声道:“你怎么能去参加这种事?”
“……你不要命了吗?”
第35章
张枫抿着唇一言不发, 他静默了会,然后才有些无措的去拉沈嘉文的手:“我心里有数,一般人打不赢我。”
沈嘉文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 垂落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 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张枫猛然想起了什么,紧张的伸手去抬沈嘉文的脸:“嘉文……夫君……你不要害怕我……我虽然……杀了人……但……”
他突然说不下去了, 就连手也渐渐失了力气:“你别嫌弃……”
“我怎么会嫌弃你。”沈嘉文的心里像是被灌了铅, 沉甸甸的,心底也泛起了绵绵密密的疼。
他的眼尾上挑,平时看起来清冷禁欲,此时却有些泛红:“我只是担心你。”
沈嘉文轻抚着张枫的脸, 声音里透着无限的亲近和暖意:“阿枫,你是我活在这世上唯一的动力。”
他根本不敢想象,失去张枫会怎么样。
沈嘉文轻声的重复着:“阿枫, 以后不要回来这么晚了好不好,我真的很担心你。”
他把头埋进了张枫的胸口,清冷的香气让张枫浑身一震。
张枫耳尖微微泛红, 心里软成了一片, 生疏又小心的拍着沈嘉文的后背,声音是旁人不曾听过的温柔:“好……好好好,我都答应你,你别这样。”
见沈嘉文依然不太高兴, 张枫轻咳了一声,索性按着怀里人的头发一阵揉弄, 声音却是极轻:“行了, 你现在还生着病呢, 老这样心情不快对病情可不好。”
沈嘉文闭目摇了摇头, 依然抱着张枫不放手。
张枫没有办法,心里也高兴能和沈嘉文亲近,俩人最后谁也没再说话,静静抱了好一会。
张枫其实很喜欢和沈嘉文这样拥抱,这会让他感觉对方现在很需要他。
他愿意为了自己喜欢的人付出一切。
从前可以看在亲情的份上,四处帮衬着张墨一家,现在也可以因为对沈嘉文的喜欢而豁出性命上生死擂。
他从来都是一只无拘无束的雄鹰,做事全凭自己的心意。
只是从前那些人,得到了他的真心也不在乎,肆意糟蹋,直至消灭掉他心里的最后一丝情分。
只有沈嘉文不一样。
沈嘉文会对张枫的每一个举动都予以回应,那种感觉很难准确的描述出来,但毋庸置疑的是,这种感觉让人愉悦且难以放手。
张枫想,他大概永远都不会放开沈嘉文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张枫果然听了沈嘉文的话,没有再去打什么生死擂,只是像往常一样打猎挣钱。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样的方法,附近的乡亲们后来也没再登门说要“火烧……”的鬼话。
日子仿佛终于平静了下来,就连沈嘉文的身体都在逐渐的变好。
原本遍布全身的白痕逐渐淡了下去,就连走路都平稳了许多。
沈嘉文的这具身体很奇怪,明明平时脆弱的不行,但恢复能力却好像比一般人快上许多。
之前被林浩泼的热水、还有后来因为芍药花过敏而起的红疹,都没有留下后遗症。
沈嘉文一天天观察着身体的变化,闲来无事的时候还是重新捡起了书籍读书。
那些人千方百计的阻挠他参加考试,他不能如了他们的愿。
这天张枫回来的比平时早了些,刚一进门,便迟疑着开口道:“林英花从谢府回来了。”
张枫之前找人跟踪过林英花一段时间,本想着谈谈对方的底细在动手,可却没想到对方后来竟直接住进了谢府。
后来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原来这林英花曾经还当过谢家公子的奶娘。
据说是谢家公子心地良善,以奶娘身体不好为由,将对方接进了府里。
张枫看着沈嘉文,声音低沉,带着股狠劲:“嘉文,想去找她算账吗?”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只要沈嘉文想,他可以用无数种方法让那个老太婆消失在这个世上。
只是对方到底还是嘉文的亲生母亲,他不好将话说的太死。
沈嘉文放下手中的书,垂眼看着自己手上又黑又深的伤口,眼底的神色变得深沉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