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立刻传来梁宇喜极而泣的声音:“小漂亮!你是我亲哥啊!”
现在才想起白黎喻其实比他们大两岁,也是没谁了。
卓子凡借了梁宇他们车费过来,按着地址一路找到楼上,梁宇大大咧咧推开门口:“小漂亮!我……草,好香啊!”
跟在他后面的夏言眼巴巴地看着桌上的四菜一汤,狠狠地咽了咽口水。
梁宇的管家口才再好,也不可能让借住的主人家叫他们一起吃饭,所以前两晚他们吃的都是干巴巴的面包。
如今看到刚出锅的小炒,眼睛都绿了。
白黎喻端着碗夹了一根青菜给挑食的小家伙,“赶紧关门进来,自己盛饭吃。”
刚才算着他们过来的时间就知道刚好饭点,所以又花钱多加了两道菜,财政压力一下子就上来了。
听到他带着鼻音的声音,梁宇和夏言连忙进来关门,关切道:“你怎么感冒了?”
眠眠皱着小脸吃完青菜,开始揭短:“因为爸爸脱衣服骑马,天气那么冷,就感冒了。”
“脱……脱衣服骑马?”玩这么大?
梁宇惊得差点拿不稳饭勺,他端着饭坐到小桌子旁边,斟酌着询问:“你的打工人设,不会是什么猎奇表演吧?”
“脱了外套而已,你想什么。”白黎喻不欲解释,从兜里掏出两百多英镑放在桌子上,“喏,我只能给这么多了,明天还得给住宿费,再多就不行了。”
夏言和梁宇两眼放光:“够了够了!”
其他人手里就剩那点伙食费,白黎喻这边一出手就是两百多,这是什么家庭啊?
夏言担心道:“给我们这么多,你手里的钱够用?”
同样是两个人,他和梁宇起码是两个劳动力,而且赚不到钱也能饿个一两顿,比起眠眠这个饿不得的小孩算是好的了。
白黎喻点头:“够,你们收着吧。”
梁宇一边扒饭一边好奇,“你工作是什么啊?才两天就攒下这么多钱?要不我俩换换。”
“唱歌不行,我五音不全。”白黎喻自曝其短,“我的工作是画画,你会吗?”
梁宇和夏言纷纷摇头,要是当初他们抽到白黎喻这个打工人设,那可就好笑了。
有固定住处,就有固定支出,两个人都不会画画,指不定会因为拖欠宿舍费被赶出去。
还是现在这样比较好,到了晚上找一下好心人借住一晚上,随便一个杂物房虎能凑合了,赚的钱都不用干什么,只用吃饭就行。
梁宇越想越觉得可行,打算接下来这一周都四处借住!
其实节目组安排的工作,收入越高的,花费越大,收入越少的,花费越少。
如果抽到某个不擅长的工作,其实导演组也有备换的,结果少爷团不混娱乐圈,压根不知道还有这种操作。
而白黎喻是自己确实会画画,夏言是一直糊,从没耍大牌,也不知道还可以跟节目组讨价论价。
这也导致了唱歌在调上,但是也没有多惊艳的流浪歌手二人组,现在都没有赚到钱。
有时候节目里的嘉宾都不是常规明星,作为导演的陆维风也挺无助的。
之前王导把节目基调定为炫富,结果被林清那些粉丝挑起矛盾,被约谈,现在他把节目基调定为正能量,结果这直播间泼天富贵迎面而来。
就问问谁家综艺能拍到某国财阀的庄园?
偏偏摄像师这个憨憨,今天那个男生带人找事的时候,他被人扯掉了蓝牙耳麦,后面事情平息了也不说联系节目组。
就这么抱着一台大概率只是工作指示灯坏了的摄像机四处晃悠,播出来的内容直接迷了观众们的眼。
陆维风心里那个憋屈别说了,王导做不到的炫富主题他做到了,也没觉得多开心。
副导演发现他在看白黎喻的直播间,时不时卡一下的屏幕上,几位嘉宾在吃饭,偶尔还能看到摄像师企图检查摄像师的身影。
再一看直播间弹幕,便安慰道:“反正你也打算最后让他说说体验感想,如今这个结果也不差什么。”
在时家庄园的时候,直播间的观众们只是惊叹另一种自己没见过的生活,但是讨论居多,倒没有多羡慕。
毕竟国人大多务实本分,有什么能力就过什么生活,谁也没空天天去羡慕嫉妒。
反而是现在,直播间一溜羡慕的,就因为梁宇他们能找到一个支援自己的朋友。
与其说是羡慕生活,不如说是羡慕有这么个能在困境中伸出援手的朋友,所以副导演也说不了什么。
陆维风再次怀疑自己不适合拍这种立意太大的节目,他继续拍恋综不香吗?
就在节目组导演继续思考有没有必要继续拍下一期的时候,梁宇他们也吃饱喝足了,夏言看着小客厅的沙发,颇有些心动。
“梁宇,要不我们今晚在这客厅睡吧?”也不用再花钱去住旅馆里。
刚刚打定主意一直找好心人借住的梁宇肯定不会住,不然节目组让他们平摊住宿费怎么办。
他跟夏言嘀咕了自己的想法,最后在夏言怀疑的目光中,十分自信地点头:“你放心,管家之前说的话我都记下来了,依瓢画葫芦我还是会的!”
当时管家去跟主人家请求借宿的时候,梁宇可都听着呢,所以他觉得背几句话而已,他肯定能行。
完全忘了察言观色以及每个人性格都不一样的梁少爷,就这么带着夏言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了白黎喻的小宿舍。
因为身体不舒服,白黎喻带着眠眠洗完热水澡后,就早早休息了,因为嘉宾已经休息,直播间也被导演组后台关闭。
不然看着节目组的摄像师像个傻子一样对着机器敲敲打打,也挺闹心。
直播结束,观看的人也去了其他嘉宾的直播间,而时烽也关掉了投屏,让大儿子该干嘛干嘛。
今天周末,小孩不用上学,时烽也光明正大翘班在家办公。
白虞上楼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开口:“大爸,数学老师布置的课外兴趣题,我不太会。”
青藤附中作为一所私立学校,它的课程进度并没有那么慢,甚至为了招生更有吸引力,都是鼓励学生多元发展,在课程以及作业上,也是如此。
所以很多科目的老师都习惯上完原本的课程进度后,再额外布置一些课外的习题,一是让学生提高多维思考的能力,二是提高学生的眼界。
其他科目的兴趣题,多查资料就能找到大概的答案,再结合自己学到的知识,也能写得出来,但是数学不一样。
数学的一道题,解法可能就有好几种,题目会有干扰信息都是正常的,解法这种问题,就得看学生的思维能力了。
能想到其中一种解法,就很容易利用所学知识,再用其他的方法尝试解答,再互相验证。
可是这都建立在学生所学到的知识上面,兴趣题肯定是超纲题,或者迷惑性极强的题,这对于一向从课堂获取知识的白虞来说,就有点难度了。
他已经两天都没有把数学老师布置的兴趣题写出来了。
哪怕老师说这些题不在考试范围内,大家感兴趣就可以自己尝试解答,等到本周最后一天会单独抽一节课专门讲评,少年也还是很着急。
甚至还花了几百块钱,在某个学习软件上面开了会员,想拿题目去询问老师,结果这个学习软件并不是实时授课,也不是一对一授课。
而是老师提前把讲解知识点的课录屏,然后传到上面,让买了会员的学生自己选择观看。
他要是懂兴趣题考的是哪方面的知识点,自己查自己学就好了,不就是因为不知道题目考点是什么,才买会员的吗?
虽然那么多知识点也不是没有用,但是至少目前来说,对他的作业用处不大。
所以他想让大爸给他报一个数学补习班,这样他可以拿题目去询问老师。
可是他开了个头,就不知道说下去了,他没有跟谁提过要求,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如果直接说让大爸给他报补习班,会不会太理所当然,太不知足了?
他的犹豫在时烽眼里,就是自家小孩遇到困难了,要向家长求助,于是欣然道:“你先上去,我一会去给你讲题。”
白虞:“……?”这就是独家一对一的父母指导吗?
“好,好的。”少年一脸恍惚地上楼,感觉脚底下都是轻飘飘的。
这个状态直到他坐在书桌前,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叶晟。
此时眠眠不在,白虞接通电话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说实话,如果没有眠眠,他说不出自己的心意。
但是他觉得叶晟可能不懂,或者把眠眠嘴里的话,当成小孩子的胡言乱语。所以此时面对对方的电话,白虞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
直到叶晟开口:“小虞,你在国内吗?”
白虞把手机放在桌上,打开免提,一边听一遍看试卷,“在啊,怎么了?”
叶晟忧心忡忡道:“我在Y国见到你弟弟,他明明认出我了,却不敢过来,而且他身边还有个男的,一直让保镖拦着我,你弟不会是被绑架了吧?”
白虞:“……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我弟身边的大人,可能是家里人?”
叶晟愣了一下:“家里人?谁啊?”
难不成是哪个有钱的亲戚?
白虞:“我爸。”
叶晟:“哦哦,你……谁?!”
对方一惊一乍的声音,成功逗笑了少年,他语气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一字一句道:“我说,我弟身边的那个男人,是我爸。”
“你爸?!”叶晟直接傻眼,“啊?你爸?那我以前见到的那个是谁?”
他见过秦父,很刚愎自用的一个人,把一些歪理也当成大男子主义的合理行为,比如孩子不打不成器,不骂不成材。
白虞以前觉得养父母对他好,是因为他们会给他吃饱饭,在他没有察觉自己性向的时候,父母还会特意在他周末放学回家的时候,买鸡腿给他加餐。
对于福利院的孩子来说,能让自己活下去的人,就是好人,偶尔的打骂并不算什么。
毕竟福利院的孩子没爹没娘地长大,多多少少都打过架,或者挨过打。
也是重新被人领养后他才发现,原来父母,家庭,是多么美好的一个存在。
“以前的养父母放弃领养我了,是我的两位爸爸把我领养回来,以后我就一直在这里生活了,因为我的两个爸爸对我很好,弟弟也是。”他如是说道。
即使到了现在,他也不想向别人说秦家养父母的不好,但是他又带着一丝隐秘的开心,向唯一有来往的同龄人炫耀他的幸福。
不过也仅限于此了,再多他就不敢炫耀了,生怕有一天,这些美好会被别人抢走,所以他暗暗放在心里,也只有在心上人面前才敢展露分毫。
电话那头的叶晟一脸恍惚:“完了。”
白虞有些好奇:“怎么了?”
如果是因为那句男朋友的事,他已经解释过了呀。
想起今天让小伙伴去想方设法抢人的少年,失魂落魄地哽咽道:“我让人,去咱爸那里抢弟弟,小虞,你看我还有救吗?”
涉及到爸爸和弟弟,白虞没有被他话里的不见外干扰,反而冷静道:“没救了,当着父亲的面抢孩子,我爸没有把当街你打死,大概是他修养好。”
对于爸爸的武力值,中秋吃饭的时候他就听黎家人说过,反正三五个人近不了身,寻常莽夫打不赢的那种。
叶晟也就是个十六岁的少年,他拿什么跟自家爸爸比?
听着电话那头的少年哀嚎了几声,白虞不为所动,甚至拿出了老师布置的课外兴趣题。
直到叶晟准备休息,这通充满绝望的电话才被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