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还觉得小家伙控笔能力不错,虽然周围的涂黑没有一点层次,单纯就是往深了涂,但起码办公楼的线条画得够直。
第一幅画的意义肯定是不一样的,至少对于眠眠来说,显然分量很重,所以花点时间陪小孩找是应该的。
可是还真就奇了怪了,他确定自己和眠眠当时没人离开画板周围,没人去垃圾桶那边,所以那幅画怎么就找不到了?
重新把所有画都翻了一遍的小家伙跑过来,眼巴巴看着他,“爸爸,你这边有吗?”
青年翻着画板和纸盒,最后无奈摇头,“爸爸没找到,当时你是把它放到收纳夹里了吗?”
小家伙脸上的郁闷凝固在脸上,眼里透着一丝茫然,“爸爸,什么是收纳夹啊?”
白黎喻:“……夹画纸,防止被风吹走的。”
说着举起了手中的活页画纸收纳本,就比纸张大一点,但是用力抖几下,里面的几张画根本掉不出来。
“我忘了。”小家伙尴尬地假笑,“可能它被风吹走了。”
也只有这个解释了,毕竟河岸风大,他们没有主动扔,后面来买画的人貌似也没有捡到,只能当成风吹走了。
白黎喻摸了摸儿子的脑袋,轻声道:“没事,再画一幅吧。”
“不画了。”小孩恹恹摇头,“我已经没有灵感啦。”
也不知道小孩一天天去哪儿学的词,他说不想画了,白黎喻也不勉强,抱着他去洗漱后父子两就休息了。
这一觉睡得十分安稳,大概是知道时烽已经跟他身在同一个国家,随时可以赶过来吧。
*
翌日,朦胧的光从窗帘透进来,依然是个晴天,不过白黎喻拉开窗帘看了一眼,外面地面上的积雪显示了昨夜的严寒。
白黎喻出门的时候正计划着,今天早点赚够伙食费收工,然后回时家见时烽。
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卓子凡一个电话打过来,他就得去警察局领人了。
也不叫领人,因为警察局觉得方士林是错误方,不想放人。
白黎喻带着眠眠赶到的时候,节目组的人已经在和警方交涉,情况不明之下,他也不好做什么。
“怎么回事?”
“你来了!”卓子凡看到他就开始告状,“今天老方来到我摆摊的地方表演,我们被人找茬了。”
或者说因为某些歧视,对方言语挑衅了他们,来而不往非礼也,他们也十分礼貌地以牙还牙。
人在国外呆着,在外国人眼里,他们代表的就是自己国家的形象。
当年卓子凡他们准备出来读书的时候,别的都没干,专门把各国人民的痛点给记了下来。
要是同学以礼待人,大家就和平共处,要是对方嘴巴不干净,他和方士林也能精准打击,要的就是一个有来有往,输人不输阵!
还真奇怪,对方嘲讽他们的国家,却在被他们说到痛点的时候,动手了。
“不知道对方是哪国人,反正这些外国人都长一个样。当时我和老方挺生气,干脆把欧美这边数得出来的国家都嘴了一遍。”卓子凡撇了撇嘴。
谁家没点丢脸的事?对方敢讽刺他们,他们就敢讽刺回去!
“那伙人外强中干,绣花枕头一个,老方一个人就撂倒他们仨,还好意思报警。”
卓子凡愤懑不平地逼逼:“明明对方先动手,警察问完对面的人后,上来就想扣老方,要不是我们一直有摄像机跟拍,警察真的敢动手。”
警方铁了心要把方士林当成挑衅者扣起来,现在人还在审问室关着,节目组正在交涉,不知道能不能把人放了。
“没事。”白黎喻安慰了一下,“先看看情况。”
虽说如今华国地位高了,但是对于某些井底之蛙来说,大概还是觉得他们崛起速度太快,一定是假的。
当年他在Y国读书的时候就经历过,哪怕那些人自己的国家在世界上都被华国压一头,偏偏自视甚高,觉得他们国人好欺负。
啧,难道他们不知道Y国财阀时家的家主是华国人?
他们在这边等了没多久,就听到一阵怒骂声,二人齐齐转头,看到陆维风正在拍桌子。
平日里经常被嘉宾整得憋憋屈屈的陆导,此刻意外的强硬,“你放不放!不放我就打电话叫人了!”
“你们有没有眼睛!监控会不会调?这么大的Y国,路边不会一个监控都没有吧?你们平时是靠警犬追踪办案的吗!”
“怎么?跟我搞歧视?当年我在国际学校骂你爹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
“我再说一遍,要不你们公平处理,要不你们就给我等着!”
他嚣张的态度惹毛了这些警察,对方也跟着拍桌子,另外两个警察连忙走了过来,其中一个甚至抽出了警棍!
卓子凡和白黎喻立刻上前拉开陆维风。
卓子凡不停给他顺气:“陆导别急别急,咱先消消气,不行我们先联系大使馆,让官方的人来交涉一下。”
不满归不满,但是他们作为游客,跟这边的官方机构动手,这个性质就不一样了。
往小了说是妨碍执法,蔑视他国法律,往大了说,是蔑视Y国,甚至能上升到皇室!
白黎喻拉开陆维风,是因为他的身份。
要是被人查出陆维风是华国商务部副部长陆道荣的堂弟,甚至在Y国地盘上对这边的警方动手,啧,国家形象还要不要了?
这些外国人没什么宗族概念,建立国家的历史也就几百年,哪里懂什么堂弟表弟的亲戚关系?
到时候直接说陆维风是陆道荣的亲弟弟,那位商务部副部长就别想安稳发展了,怎么也得让外交部来一波国际舆论。
陆维风狠狠盯着对方警察的,一副拉不住就随时冲上去动手的模样,白黎喻连忙哄道:“没必要没必要,杀鸡焉用牛刀,您别叫人,我来叫。”
等消息传回去,还不知道那位商务部副部长有没有时间接电话,接电话了方不方便让外交部和大使馆出面。
到时候一套流程走下来,估计方士林时间都关够了。
强龙不压地头蛇,这种时候还得当地势力来解决。
陆维风显然想到了时烽的家族,狠狠舒了一口气,“叫人!立刻叫人!他们今天要是敢把我节目组的人扣在这里,我就敢跟他们拼了!”
面对面硬刚,论横他还没怕过谁!
“不至于不至于!”卓子凡脸都绿了,双手紧紧拽着陆导的胳膊,生怕他真的冲上去动手。
这个点白黎喻不确定时烽醒没醒,打给时父时母,动静又太大,干脆叫来了时烽的生活助理。
对方来得很快,还带了律师,不到十分钟,方士林就全须全尾地出来了。
据说助理陪同过去的时候,方士林正把那几个和他一起呆在审问室的挑衅者骂得七窍生烟。
这一刻白黎喻是庆幸的,还好这几个人都被拷着,不然真在局子里打起来,结果就不好说了。
等出了警察局的大门,陆维风让他们赶紧各自开播,生活助理和律师留在这里处理后续。
白黎喻上车的时候,看到自家大儿子已经坐在里面,正陪着等得无聊的弟弟说话。
少年看到他,眼睛亮了起来:“爸爸!”
白黎喻看了眼手机,才八点半,“怎么这么早醒了?”
“我昨天太困了,就睡得很早,今天也起得早。”白虞不好意思道,“然后时爷爷就让大爸的助理带我出门逛一逛。”
所以接到电话后,助理才赶过来这么快。
白黎喻问道:“那你现在是跟爸爸一起工作,还是继续去玩一下?”
“我想跟着爸爸。”他瞥了瞥正在调试机器的摄像师,小声道,“方便吗?”
白黎喻点头:“方便,一会开播的时候不把你们拍进去。”
白虞和眠眠不一样,前者已经十六岁了,五官已经基本定型,出镜后,日常被人认出来的概率很大。
眠眠才四岁,一年一个样,就算陪他出镜几个月,等他长大,观众对他的记忆也几近于无了,倒不会对生活有什么影响。
所以他不想大儿子的生活被打扰。
摄像师听到他的话,也懂了,所以当他们抵达目的地后,镜头一直跟着白黎喻。
要是两个孩子靠近,他就拉近镜头,只拍嘉宾上半身,或者拍一下周围的景色。
今天他们来的是一处居民区,这里有一条很长的人行道。
道路两边种着银桦树和月桂树,偶尔有一些人家种了月季,细小的枝丫从围墙里爬出来,出现在了墙头上。
不过冬天的景色显然没有秋天的好,但是一排顶着积雪的树木看过去,还是能感受到冬季的静谧。
大概是这边无人管理,也可能是昨晚的雪太大,路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踩在上面还能感受到微微的下陷,这是一条很适合独自散步的小路。
清晨的路上没多少行人,白黎喻在靠近居民楼的墙角支起画架,眠眠早就按捺不住,拉着哥哥跑去堆雪人!
时家人还是很重视夫夫两一起收养的白虞,听到他要来,早就准备了不少合身的衣物。
此时的少年和弟弟一样,厚实的棉靴冬衣,手上戴着一双麂皮绒的手套,一顶咖啡色的羊绒毛毡帽戴在头上,一看就很暖。
白黎喻嫌戴帽子丑,出门的时候仗着不下雪,就什么也不戴,露在外面的耳尖冻得通红。
他浑然不觉地提笔作画,把两个小孩玩雪的场景画下来,在他上色的时候,白虞带着眠眠回来喝水。
眠眠看着画纸上的色彩,忽然指着画中人问道:“爸爸,我和哥哥胸口上的是什么?”
白虞也好奇凑过来,“好像是拉链?”
不过蓝色的正方形拉链也太少见了,当然,他觉得可能是自己见得少。
“昨天爸爸给你和哥哥定的吊坠,忘记了?”白黎喻目不转睛地仔细上色,没一会,那抹蓝色就立体了起来。
“吊坠还要好几天才做好,爸爸先提前给你们画上,看看好不好看。”
眠眠美滋滋道:“肯定好看!”
青年放下笔,满意地看了眼那枚吊坠,赞同道:“是的,我也这么觉得。”
指甲盖还大的蓝宝石被金色的镂空花纹包围,只露出上半截,像一颗诱人的蓝莓硬糖一样,确实很好看。
两个小孩子都很满意,白黎喻忽然觉得没必要在这个基础上进行二次设计了。
画了两张小孩的画之后,他想着再画点其他的景色,等会拿去人多的地方卖,正构思题材,耳朵忽然被炙热的暖意包围。
青年冷不丁打了个哆嗦,他也懒得动弹,懒洋洋道:“谁啊?”
含着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男人。”
白黎喻乐了,“我男人这么多,谁知道你是哪个男人?”
时烽颇为无奈:“小黎喻,乖一点。”
媳妇恢复记忆就这点不好,对他的黑历史了如指掌。
当年已经开始管理公司的黎大哥出国谈自己的第一笔生意,顺路送弟弟来Y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