皈依者狂热 第52章

我妈被我问笑了:“不然呢,怎么养得起你……傻孩子,你刚回来休息一晚上,明天跟我们去就知道了。”

我拒绝:“用不着休息,我今晚就跟你们走。”

我妈还想说什么,我笑着说“多赚一天钱啊”,她也就不拦我了。

我爸和我说:“好好准备。”

本来我还不知道准备什么,真开始营业了才发现孟城同志让我做的是心里准备。从点单到上菜,满铁盘的烤串和一箱箱啤酒往不同的桌上端,刚过两个小时我就感觉肌肉胀疼发酸,胳膊和腰都累得不行。如果是健身之前的我,绝对撑不下去。

排挡店面和我家是两个位置,高中以前我还常往这跑,来蹭饭。上高中住了校、学习忙起来就基本不来了,吃的也是家里陈珊珊同志做好的营养餐。

阔别三年,面对从店里到店外满桌的客人和烟熏火燎的烟火气,我产生了些陌生感,不管是生意红火程度还是其他什么,总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

晚上七点钟开始整理食材,八点正式营业,一直到第二天凌晨五点。按小时计费,一小时20块,一天200,我收了我妈给我发的工资,回去立刻就栽进了床里。

但累过了头,闭着眼睛翻来覆去睡不着,只觉得胳膊又酸又痛,只好抖着手拿出手机刷朋友圈。

随意在屏幕上滑了会儿,都是些生活琐碎日常,我刚生出一点困意,就连着刷到了吴胜水和蒋枫的动态。

和我刚回来就进入打工状态服务民众不同,他们显然是被民众服务的。拍了聚餐和水疗按摩的照片,透着资本主义的奢侈气息。

我对此已有抗性,顺手点进蒋枫的朋友圈,一眼扫过去却发现了天大差异。

之前我看他的朋友圈,只能看见五六条。三条是聚会照片,一条是歌单分享,剩下是名著摘要。总体很符合蒋枫给人的印象,干净、高级又带点文艺,一股食草系的气质。

我本来以为蒋枫不爱发动态,现在却发现朋友圈里的内容多了数倍不止€€€€原来不是他不爱发,是以前对我关闭了权限,我看不到。

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如此坦坦荡荡的差别对待,我怀着一分的埋怨、两分惊喜,和七分窥探蒋枫真实人生的紧张,探秘般一条条点开这些“未知”。

我看见他发了一段西班牙语,我不确定是什么意思,复制粘贴到翻译器里,显示出很脏的脏话。

我看见他把某本风很大的书籍扔进垃圾篓,拍照配文“垃圾”。

我看到他发自己的酒柜,发机器人,发半山坡上喷着车尾气的跑车。

然后我看到一张照片。

酒吧迷蓝的灯,好像倒置的海,波浪似的灯光从底下人的脸上和身上晃过去。蒋枫靠在宽大的座椅里,衬衫被扯开剩最底下的两颗扣子,垂感十足的布料凌乱往外翻着,露出饱满精实的胸膛和一半腹肌。他的卷发被一只手撩上去,那只手是男人的手,戴着玉石串,红穗挂下来垂在他的眼尾。

还有姑娘的背影,占了三分之一的画面,手里摇晃着奶油瓶。白奶油从喷口喷出来,在空中颤抖着下坠,像黏稠的雪花。大多都洒在蒋枫身上,他裸露在外的皮肤,黑色的休闲西裤。

光影,人,都混乱。蒋枫在其中又干净,又被污染,混合成一种反差强烈的性感,他那双大眼睛放松地半阖着,唇角带笑,明明还是熟悉的食草系的脸,却连睫毛蜷曲的弧度都招摇。

我还看见吴胜水,喝多的模样,没坐在沙发上,坐在他腿边。手指间夹着没点燃的香烟,用烟蒂去蘸蒋枫腹部的奶油沫。

我莫名奇妙,看了很久,久到睡意消失又重新涌上。

……然后我攥着手机睡着,做了个梦。

第20章

我记不太清梦里具体是什么了,只感觉到一片模糊的斑斓,好像是大桶大桶的油漆倒进海里然后向下沉淀的过程。

我被裹挟其中,并不觉得窒息,只觉得过于靓丽。明亮的色彩遮挡住我的眼耳口鼻,我顺从地随它们沉到海底,睁开眼看上去。可以透过海水看到天空,很晴朗,仿佛一大片奶油。

我睡到日上三竿,醒了,脑子还是懵的。

然后我发现有点不对劲,先开被子看了眼,看到了腿间青少年期过去后久违的生理反应。

接着我才想起自己做了个梦,但梦境如此意识流,既没大白腿也无大胸脯,只有海和白奶油€€€€实在不知道我自己在瞎激动个什么。

手机就在手边,我解锁看了看时间,是吃午饭的点。

屏幕还停留在蒋枫的朋友圈画面,我不可避免地再度看到那张照片,若有所思地盯着照片里那个女生的背影片刻,我悟了。

即使是背影也能看得出姣好的身形,我这小半年来沉迷运动,自陈笑以后少想过这事儿,大概是夜有所梦。虽然我觉得我昨天也没放多少关注在这个女生身上……

这时候陈姗姗同志敲门,问我醒了没。我立刻不想那么多,扬声应了句就去洗澡。

热水当头冲下清醒不少,也把酸疼的肌肉唤醒了,一瞬间觉得两条胳膊不是自己的。出去吃饭的时候双手直抖,让我爸妈笑了好一会儿。

但问我今晚还去不去,我坚决地点点头,不说别的,我这个月的生长激素还没着落呢。

寒假时间不长,拢共才三十来天,我和蒋枫他们在洛阳已经耽搁了一个星期,回来顶多干20天的活。

一天200,正好4000。我打算和我爸妈预支工资,看看能不能在海城的医院约到水剂。

吃过饭,我就回房间查医院打咨询电话了,刚打完一家无果,就接到了蒋枫的电话。

接到蒋枫电话其实是件难得的事。

我们非必要不通电话,而必要到十万火急的事大学里几乎没有,其他不大急的事用微信就能沟通。说起微信,我们的聊天记录也寥寥,大部分是让在外面玩的蒋枫给我们带吃的,然后给他转账。

我顿了下才接起电话,那头蒋枫似乎刚睡醒,鼻音很重,把原本偏向清朗的嗓音变的低沉,旋转的磁带般震着我的耳膜。

“你在干嘛?”

他这么问,我便扫了眼屏幕,说:“玩电脑。”

蒋枫“哦”了一声,尾音拖得很长,之后还轻下去了,好像打算睡着。我不由自主放低声音,连呼吸都微小,静默地浏览着医院信息。

但过了一会儿,蒋枫的声音又忽然响起来,伴随着衣料和被褥摩擦的€€€€声,告诉我:“我和胜哥今天去你的排档吃夜宵。”

我莫名有点想笑:“就你们俩吗?”

蒋枫说:“是啊,何青陈子安他们还没有回来,自己跑去云南玩了。”

其实我只是随口一问,没想让他带朋友,不料他居然自动自发和我解释其余F4的去向,实在令我有些意外。

这意外和开放的朋友圈权限一起,混合成受宠若惊,笼罩了我的大脑。

我很想问一句,蒋枫,现在我是你的朋友吗?是你兄弟?

但太肉麻,也太矫情。因此我把犹疑摁在舌根,只逗他:“小枫,叫哥。”

蒋枫愣了愣,发出了点嘟囔的气音,倒是乖乖喊了句:“哥。”

这声哥把我喊的通体舒畅,简直连胳膊都有力气了,我笑着说。

“哥请你吃好的。”

他和吴胜水是晚上9点钟的时候来的,天冷,他们都裹着羽绒服,吴胜背了个黑的单肩包。两人都没怎么倒腾,一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样子,蒋枫手上一枚戒指都没戴,吴胜水脸上那些眉钉唇钉也取下来了。

他们一进来,那种干净、朝气、英俊的大学生气质直接溢满整个夜间的大排档,除了一些已经开始喝酒的,男男女女的视线都往他们身上落。

陈姗姗和孟城两位同志知道我今天要招待朋友,大方给我报销,这会儿看见是这样的朋友,更加喜上眉梢,十分热情地招呼他们坐。

冬天,店内的位置比店外的位置受欢迎,店里已经满了,唯一一张空的就是特意为他们留的。我没穿羽绒服,甚至连毛衣也没穿,冷风里只穿着件白色的单衣,长袖挽到手肘,底下是单层牛仔裤。

即使这样,忙了这么久我也出了一身汗,单衣因着汗水黏在胸膛脊背,让我时不时拉一下布料。

我带着白底蓝边的手套,先端着塑料箱装的两垒啤酒送上客人桌,才有空回来领蒋枫和吴胜水就坐。

路上,吴胜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用怪怪的眼神看着我。我怀疑他嫌我有汗,用手套抹过鬓角,又顺势咬着边把擦过汗的手套摘下来,空出干净的那只手掌替他们拉椅子,开饮料瓶。

“你俩刚起床吧?”我笑着说:“那先别喝酒了。我去我妈那拿两碗小米粥,你们先垫肚子。食材也备好了,都是干净的,先给你们烤上。到时候还有什么想吃的,那两个大冰柜都是食材区,可以自己去挑。”

抹了桌子,我重新把手套带上,吴胜水忽然蹦出一句。

--予兮读家

“孟中轩,你干活的样子还挺性感的。”

啊?我愣在那儿,一瞬间以为自己幻听了。估计是表情太明显,蒋枫补充了句肯定:“很帅。”

我想这小子,真把人当朋友了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他长这样夸我帅我不得折寿么……但说起性感,我脑子里不由自主晃过他朋友圈那张衬衫奶油照,这才叫性感啊!

我思绪奔腾,还好吴胜水贯来不会说好话,又道。

“不过脸上的痘痘实在太碍眼了,算我求你,赶紧想办法吧。”

我回神,没好气道:“你以为我不想?我给你磕一个,你给我想个办法吧!”

没料到吴胜水说:“好啊。”

我又愣了下,就见他随手拍了拍放到一旁的背包,笑着说:“要是有用你得记得给我磕一个。”

有客人叫,我迷迷瞪瞪地走了,心里晃过两个带惊喜的问号。

我猜他们准备了能祛痘的护肤品什么的送给我,一时都有点发飘。并不全为能收礼物这件事本身,而是我和脸上的青春痘斗争这么久,连健身的初衷都是为了祛痘,但蒋枫和吴胜水从未插手过这件事,只是旁观我的努力。

现在他们却主动准备了“礼物”。

我心情激荡,干活都干得更起劲了。大排档光靠我爸妈和我是忙不过来的,另外还找了个兼职工。我们负责上菜,陈珊珊和孟城同志都在烧烤架前忙活着。

他俩特地空出了个人,专门给蒋枫他们弄吃的,我已经送去两碗小米粥,紧接着又送了20串羊肉、20串牛肉、20串五花肉和烤茄子、烤金针菇。

我知道蒋枫吴胜水是吃烧烤的,可不确定我家的这些能不能合他们口味。不过好在每次我上菜的时候都发现他们吃得头也不抬,两位少爷都不是会委屈自己的性格,虽能维持表面上的礼貌,但真的不喜欢的东西绝不会强行吃下去。

之后是里脊肉、翅中和烤鱼。临走之前蒋枫抓住我的手套,用浅色调的鹿鹿眼看我,说还想吃羊肉串,我们家的羊肉不膻。

他的睫毛几乎把店内暖黄的灯光叠出弧度,我被他这么望着,别说羊肉串,有能耐的话都能给他现杀一头羊。

“知道了,马上。”我下意识哄他:“你先吃这些。”

蒋枫点头,我刚走出两步,又回手指他:“你等等啊!”

他有点茫然地看着我,吴胜水压根不管我们,已经开始炫烤鱼了。

我迅速带了条热毛巾回来,手上的手套已经摘下去,抓起蒋枫刚刚握过我手套的手,替他擦了一遍。

“可以吃了。”

我朝他笑了笑:“赶紧的,我看胜哥没有给你留的意思。”

蒋枫他们一直在店里坐到凌晨一点,期间被蒋枫点过名的羊肉串又给他们上了两波。上的我都有点好奇了,略做观察,发现羊肉串不仅是来店里的客人的必点项,还是添单最多的。

没控制住,我赖在碳火旁边让我爸给我弄了一串,现吃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小吃到大,我除了觉得肉嫩多汁,确实蛮好吃之外也没觉得多惊为天人€€€€孟城和陈珊珊同志也是这么觉得的。

当然,在客人面前,我爸我妈问我“味道还成吧”的时候我大力点头,连竖拇指,只差说一句真他娘天下第一好吃。

烤包菜、花菜、玉米粒和清口的蔬菜沙拉作为蒋枫他们那一餐的收尾,吃完我们没能说几句话,凌晨排档的生意反而更忙,他们留下那个背包就走了。

我没强留他们,走前有见这俩人头碰头在桌上写字,似乎给我留了便签,我想看便签也许更……浪漫?

四个小时过去,五点正式歇业,我们一家人打道回府。

路上随便买了点早餐凑合吃了,我爸妈回家马上准备睡觉。我心里揣着事儿,精神奕奕的,甚至还去洗了个澡,才端端正正坐到书桌前。

旁边一书架都是我攒的漫画和手办,这个带着我不认识的logo的背包挂在上面显得格格不入。我把拉链拉开,果然看到便签,拿出来是两段笔迹不同的字。

先是蒋枫的:

孟哥,没有和你说,在洛阳那个夜里你喊我们上车先走的时候,眼神像一只狼。不过要是再高点就好了(这句话是胜哥非要我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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