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病 第25章

围城一群的女孩子在听到声音的瞬间四散开去,又在看清季楠的时候不约而同地瞪大双眼。

“早,早上好。”还是那个说季楠开屏孔雀的女孩率先打破僵局,伸手挥了挥,有点心虚地叫“季总”。

季楠点点头,在一群人有些热烈的注视下走远,像是半点没有察觉这有点诡异的氛围。

待到他关上办公室的门,安静到有些不正常的人群才重新恢复喧闹。

女孩眨眨眼,一直憋着的那口气终于呼出来,她转过头,用极小的声音问:“我没看错吧?”

“季总他之前也长这样?”她用最小声音说着最大的震撼,不知道该怀疑自己还是怀疑世界:“是吗?”

一直默默观望的主管终于在这时候开了口,他眼神还残留着惊讶,最后演变成一言难尽。

几番咽了咽口水,主管才从这种冲击中缓过神来,和那女生搭腔道:“……是吧,说不定是真的谈恋爱了。”

“确实挺漂亮的。”女生点点头,牛头不对马嘴地喃喃道。

就是漂亮的过了头,一眼望过去,甚至不像个男人。

被八卦的瓜主本人却不知道自己的一个小举动能引起这样大的争议。他尚且一心沉浸在杨重镜冒着大热天给他买皮筋的兴奋里,恨不得下一秒就昭告全世界,他的感情进度取得了这样大的一个成就。

有人在的地方就没有秘密。

不到半天,这件事就传遍公司上上下下每一个角落。

大概是被季楠压榨久了,所以这种单拎出来显得无聊的小事都能掀起这样的波澜。

以至于向来与世隔绝的杨重镜,都能有所听闻。

他站在茶水间里,眼睛盯着饮水机上面的温度数字逐渐上升,耳朵也没闲着,清晰地将身边人的聊天内容收入耳中。

听的有些走神,直到饮水机发出“嘀”的一声发出提示音,他才反应过来,上前一步,摁开开关。

水流声不大,杨重镜眼神落在咖啡杯上,实际上心思已经飞得老远,满脑子都是旁边人关于季楠的讨论。

“杨主管。”两个女生见他要离开,于是停下交流,微微点头,笑着和他打招呼。

“嗯,”杨重镜应了一声,手上捧着杯子往外走。

还没到茶水间的门口,他又重新退回来,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罕见地流露出纠结。

女生面面相觑,等着他说话。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杨重镜好半天终于开口,尾音上扬,是带着不确定的疑惑:“季总……接发?”

“接发是什么意思。”杨重镜顿了顿,继续把问题补充完整。

“就是,把头发接长。”女生用手比划着解释,又嫌讲不明白,干脆把自己的头发撩起来,靠近了让杨重镜看清楚。

她伸手指了一下发根处的连接处,说:“你看,就是这样。”

杨重镜有些意外,他像是看见了一个新世界的东西,显得傻和愣。

过了少时,他才如梦初醒地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这个原理。

“那会疼吗?”他问:“需要花很长时间吗?因为看上去会很麻烦。”

“疼倒不疼,就是有点重。”女生说:“梳头发的时候注意就好了。接的话几个小时吧,要是染就要更久。”

杨重镜垂下眼,心里盘算着什么。他的眼神晦暗下去,握着杯子的指尖也下意识地摩挲陶瓷杯身。

“那确实挺麻烦的。”杨重镜笑了笑,说:“谢谢。”

茶水间的隔板是透明的,算是变相的一种监工。

季楠站在外面,透过玻璃板,看见杨重镜稍稍低下头去看女生的头发,随后站直身子。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让向来冷酷的杨重镜都露出了那样温和的笑。

这种感觉不好受。

季楠是个能忍的人,他擅长消化不好的情绪。但是他好像总不太幸运,老天爷也看不惯他得意的样子。

他很能习惯苦难不假,关键就在于落差感。如果是正常心情变坏,那他还尚且可以忍受。可是就在前一秒,他还在为杨重镜的变化而洋洋得意。心情骤然从极好变成极坏,这种落差感让他快要喘不过气。

季楠胸口起伏着,瞳孔稍缩。他心脏传来疼,手脚也僵住,有些发凉。观看的那几秒里,季楠甚至没有在呼吸。

他好半晌才呼出一口气,慢半拍地想。

明明,自己的头发也很长了。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状态很差,心情不好,这样的情况大概会延续一段时间,很抱歉。

更新不太稳定,但写完了就会传上来的。

等到频率稳定了我会重新在评论区置顶说,真的抱歉。

我会尽快调整的。

第40章 “我不喜欢。”

季楠不是一个胆怯的人,但一切都有例外。而对于季楠来说,他的所有例外都和杨重镜有关。

想要上前将人拉开的冲动只存在了几秒,就被接踵而来的理智压下。

没有什么别的理由,只是季楠知道,杨重镜会不喜欢。

所以季楠只是站在原地看了少时,就转过身,用不再去看来掩饰自己的狼狈。

失望是常有的事,季楠擅长如何隐去低落。

虽然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在短时间内如此频繁地伪装,但这一点上他似乎格外天赋异禀,所以即便许久没做,也还是轻车熟路,甚至连自己都真的以为自己不再在乎。

难过或者是嫉妒,都是他幻想出来的错觉。

唯一真实的,只有他握在手心的,带着杨重镜肌肤温度的那根黑色皮筋。

“一起回去吗?哥哥。”

季楠靠在门框,目光透过窗户,落在向外走的杨重镜身上。见杨重镜拉开门,他连忙跟上对方的脚步,追了上去。

杨重镜没说话,神色显出几分冷淡。

落在旁人眼里大概没有什么分别,毕竟杨重镜本身就是个不太有情绪波动,不说话时格外疏离的人。

季楠却觉得,这是不一样的。

他追上去的步子稍稍一停顿,像是被杨重镜这样冷淡的神情刺伤,但不到一秒,就神情自若地笑起来,说:“哥哥是有什么事吗?所以不太方便和我一起。”

这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了。

换成平常的话,杨重镜不至于这样不给别人面子,但是在此刻,他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唇张了张,不算用力地咬了下后槽牙,磨出一声微弱的响。犹豫只是短暂的一瞬,杨重镜停下向前走的脚步,转过身去,双眸直直地和季楠相对,说:“我没有事。”

人在气极的时候,反而会不自觉地笑出来。杨重镜胸口短暂地起伏一瞬,唇角便似有若无的,沾染上点笑来:“但是有点好奇。”

“好奇什么?”

公司的人陆陆续续地下班,这层楼只剩下杨重镜和季楠所在的地方没有关灯。周边被暗色包围,空气却格外紧张,弥漫着什么说不出的氛围:“你的头发,怎么突然变长了。”

季楠想了很多种杨重镜可能会问的问题,独独没想到会是这种。他愣了愣,紧绷起来的神经有点转不过弯,顿了几秒才去摸自己垂下来的发尾,答非所问的:“……不好看吗?”

“我以为你会喜欢我这样。”季楠半点不避,直勾勾地望着杨重镜,直白的视线几乎要将他烫伤。

杨重镜反而成了弱势的那一方,他话音哽在喉间,没被季楠牵着话题走:“是接发吗?我听别人说的。”

“别人是哪个人?”

季楠追寻着杨重镜的眼睛,重点全然偏移,好不容易被压制下去的负面情绪翻涌而上,那些刻意被忘记的画面在脑海浮现,连带着语气都跟着伪装不起来,含着扭曲的嫉妒,是丑陋的。

“是那个女生吗?哥哥昨天说的,被你惹生气了。”季楠撇了下嘴,面上还尚且克制着自己的语调,背在身后的手却暴露着主人的不冷静。青筋微微绷着,随着脉搏一下一下跳动。

杨重镜被季楠这莫名其妙的气场震的一愣,后知后觉地气笑了。他刚刚燃起的,想要和季楠掰扯清楚的欲望在这一刻消弭殆尽,接踵而至的就是说不清的疲惫。

累意席卷全身的瞬间里,杨重镜的嘴就像是被胶水粘住,发不出一丁点声音。他想要让季楠不去做这些没有必要的事,想要对方不再熬夜,多爱自己的身体一点。

像和自己承诺的一样,会好好生活,也会照顾好自己。

可这是不可能的。杨重镜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这样一点。他没有这个资格和身份去要求季楠,那太暧昧了,显然不符合他们现在的关系。

直到现在,杨重镜才猛然醒悟似的,他竟然真的被季楠所带偏,陷入甜蜜包围的幻想里,甚至没有静下来去想过,自己和对方到底算什么。

他做不到心平气和地去开口,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想法,好像只要这样做了,就是向什么低头,输了一样。

“跟你没关系。”杨重镜抿了抿唇,单眼皮撩起来,眼神和语气都凉薄:“还有,如果是因为我的话,那真的没有必要。”

“我还以为你多少有点了解我,”杨重镜睫毛微微下垂,遮掩去其中波动的情绪,透出几分冷淡:“这样挺拙劣的。”

“没有人会一直停留在过去吧,季楠。”他说:“你是在模仿自己以前的样子吗?”

灯光是白色的,冷色系的光线照旧落下来,映出散落在空气里的尘埃,浮浮沉沉的,让季楠短时间内感到恍惚。

很难形容自己是什么感受,被戳破的难堪或是难以启齿的羞耻,至少有一点,杨重镜说的是对的。

季楠就是在模仿曾经的自己。

但他好像技艺不精,没有仿得丁点精髓,反倒弄巧成拙,惹得杨重镜更加厌烦了。

季楠唇微微张开,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杨重镜于是知道,自己的话一语成谶,是季楠真正的心中所想。

他在季楠沾染满无措的双眸中看见自己的脸,一腔无处发泄的怒火终于找到闸口,一字一句道:“我不喜欢。”

“一点都不。”

空气于是变得很静,季楠的呼吸声和急促的心跳相混合,响在耳边,像惊雷,闪出眼前的一片亮白。

那种感觉又来了,季楠想,耳鸣和失重感重叠交错在一起,让人感到恍惚又痛苦。

季楠慌张又无措,喉咙如同充了血,太阳穴也胀痛起来,好半天才听到自己无力地张嘴,用平淡的语气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他的头突然变得很痛,和曾经无数个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夜晚一样,被虫子钻进大脑然后一点点噬咬的痛苦吞噬 。

人在情绪到达极点的时候大概真的会假性平静,至少此刻的季楠,语气淡到在说再简单不过的日常:“我看到你摸她的头发,还低头去闻。”

“是因为她用的洗发水味道很好闻吗?”他嘴上这样说,眼眶却逐渐红起来,面部表情没有波动,宛如一个陈述的机器:“她头发很长,很漂亮吧。”

“够了。”杨重镜越听眉头皱的越紧,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想要开口打断对方的陈述。

不过这个时候打断已经不再来得及,季楠上前一步,和杨重镜靠得更加近,低声说:“可是我头发也很长了。”

“我换了洗发水,不是茉莉花,是柠檬的。”他低下头,将脸凑至杨重镜的眼前,发丝上还残留着洗发水的香味,不算浓,但这样近的距离,也闻得格外清晰:“哥哥,我也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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