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痣 第19章

也只是泛红,他这辈子很少哭。

即便是哭,也是训练时残酷而痛苦的生理反应,并非因为感情。

越遥到底是没让眼泪流下来,他不适地擦擦干涩的眼角,“抱歉。”

男人没有说话,越遥将头靠在他没有受伤的左肩,声音极轻地问,“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你了,你会不会原谅我。”

政迟没问他为什么要离开,淡道,“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越遥闭了闭眼,一会儿,他从政迟身边起来,看了一下拆线后需要重新缝合的浅伤,已经肿了起来,“不行,还是得打一针。”

他转身去找,政迟却突然抬手,从身后牢牢地抓住自己。

手劲极大。

意外地回头,发现政迟肩处刚缝好的线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泌出了鲜血,他蹙起眉,让政迟快放开。

“……阿迟?”

男人没有放开他,反而握紧他手腕的力道愈发难以忍受。

一直都是这样的。

习惯了什么都要牢牢攥在手里,因此摘取想要的事物总是格外用力。

“阿迟。”

政迟说,“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越遥的眼睛微微睁大,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太快太微小,没有人能捕捉到。

他顿住,又很快眯着眼笑起来,背离夜色,美得令人心惊。

“我知道。”

------------------

本章有一定引导性,具体解释可见作话

--------------------

我没骗人!啊啊啊(打空气拳)真的!(在床上扭曲)才不干文案诈骗那种事呢!!(痛哭流涕)我不是那种人!!(爬行)主人们相信我!!(继续爬行)不然我从手机里爬出来嘬你!(十分变态地爬行)

第18章 蛇蝎

折断的桅杆斜着扎进甲板,隔着帆布,正好搭出来一条独木桥似的走道。

硝烟和汽油的味道令人头晕脑胀。

海面上没有建筑物遮蔽,午后阳光极其刺眼。

穿着黑色衬衫的年轻人背着光,看不清表情。只坚定地一步步向他走来。

终于看清那人的面容,他心神剧震,大喊着对方的名字,却还是晚了一步。

枪鸣声惊天动地,回荡在谧静的大洋上空,年轻人黑色的衬衫逐渐变得湿润,贴在皮肤上,散发出腥锈的味道。

应该是很痛的,但年轻人只是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露出一个勉强的笑。

他在他面前坠落。

19层甲板的高度,甚至听不见肉体击落于海面的碎裂声。

政迟猛地睁开双眼,浑身大汗淋漓。

似乎还没办法从旧梦中走出来,他从床上坐起身,目光极其暗沉,还带些初醒的混沌。

梦中那场海难的结局至今依旧历历在目,亲手扣下扳机的触感还在,后坐力与枪鸣让五感和肌肉震麻酸痛,闭上眼还能在一片漆黑中看见那道坠落消失的背影。

脸侧突然贴过来一双白软的手,像是要碰到他的脸。他警觉地定睛一看,才发现是错觉,没有谁的手伸过来,是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暖而刺目。

殷姚不在。

以往安稳睡在他枕边的人此刻不知去了哪里,另一边枕头被子都是冰凉的,似乎是离开了有一段时间。

枕边床头柜上放着一本摊开的手账本,很常见的款式,砖红色的封皮,挂着牛皮绳装饰。

这本子对他来说并不陌生,在西苑的时候就见过很多次,殷姚总爱抱着本子写写画画。

他突然对殷姚本子里的内容有些好奇,拿在手里还没翻开,手下人来了电话。

这不碍他分心,一边接了电话,“什么事。”

“您醒了?是不是……不是时候。”

这话说得总有点暧昧。

他也不算旁系,是比较亲近的,因此多少了解些。按以前的经验,殷姚把政迟接过去后的第二天,下午之前是打不进去电话的。

政迟还在低头看殷姚笔记本上的涂鸦,淡淡道,“抖什么激灵,有事说事。”

陈韩峰听出来他心情不好,咳了声,说,“戚署说了,事情他了解,这事儿一定会帮到底。”

政迟一页一页地翻看着殷姚的手账,在其中一页停了下来,日期写着3月23。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只是两个简化了的卡通小人,画得很可爱,其中一个头上画了恶魔的小角,表情凶狠地在追打一个另一个,被打的那个满头都是创可贴,正表情严肃地撒腿就跑。

从特征来看,怎么看怎么像卡通版的殷姚在追着打他。

政迟不自觉地勾了勾唇,心情松懈下来。

原本焦躁的情绪就这么被抚平,电话里声音听起来都惬意不少。陈韩峰三言两语转述完那边的消息,他乐道,“怎么,不诉他现下收的紧举步艰难,哭赖着让我别为难了?”

本就习惯于这位的阴晴不定,见如今有心思玩笑,他也陪道,“也能理解,可怜天下父母心€€。要说他儿子模样也就那样,好好的二代不做非得跑去南韩唱唱跳跳的,一天到晚不给父母省心。”

“真当他没钱€€。他那身份尴尬,想往上爬袖子就得紧,不管那真紧还是假紧。”政迟笑着叹口气,“捧出去快十位数,他也是敢开这个口。”

陈韩峰附和,“再往大了他也不敢说啊。”

政迟再不多闲话,问陈韩峰东西拦下了没有。

“贪归贪,拿钱办事他还挺利落。姓白的够阴险,走得是缅北的互市口,当初未申报的药剂就是这么进来的。”陈韩峰冷笑,呸一口,“要不是发现药槽深浅不对,就这么鱼目混珠下去,法院扛不住压力爆出去,当真百口莫辩,这锅政药是背定了。”

“做得这么安静,说明深层还是有政驭的人。能引出来干净处理掉。”

这个自然,陈韩峰应承下来,顿了顿,又试探道,“那越遥……”

现在基本已经能确认,越遥还活着。

……

其实,也不用确认。

越遥一直活着。

当初的事儿陈韩峰知道,也知道的比别人多些,他很清楚政迟为什么是这一番不咸不淡的态度,他只是不清楚政迟接下来该怎么做决定。

当时情况惊险,以命换命,而如今则不同。

如今白燮临把越遥放出来,就差没怼到人脸上挑衅,想也是已经疗好了伤,在明在暗,都虎视眈眈蓄势待发,不知什么时候就凶猛地扑上来,冲着命门死咬一口。

政迟说,“不用查了,不是意外。”

陈韩峰看到那截图不是意外,在布满摄像机的晚宴,顶着那样的一张脸出现。

既然明确是本人不是巧合,那更没有追究下去的必要。

陈韩峰了然说是,几番交谈过后,突然想起一件正事儿,一拍脑袋,“对了,有人要约您的面。”

殷姚的手账政迟已经看到最后一页,内容除了几个构图的脑洞,再就是一些平日干了什么事儿的记录。

手账的后半部分基本都是在写日记。

却很少记录心情。

殷姚只是像做笔录一样写下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除了贫瘠到可怜的人际交往,再就是他画画接稿的死线和对面的要求。

政迟合上本子,听见陈韩峰在那头语气有些尴尬,问,“怎么。”

“就是,是殷总,联系了我这边,说……嗯,说有时间约您见一面。”

陈韩峰虽然只是个传话的,但也觉得微妙,老实道,“就是殷姚的母亲,那位,殷时€€。说……她知道政药最近出了不少麻烦事儿,要是您近期有时间,就出来喝杯茶什么的,我听那意思,像是说有些边边角角的要清理,她指不定能帮上您。就看您……有没有空。”

**

天气越来越热,殷姚醒来的时候,政迟还睡得沉。

他的双臂还紧锁着身体,殷姚挣了挣,从沉甸甸的胳膊下钻出来。伸出手抚测政迟额头的温度,见已经不再发烫,就松了口气。

很少有他醒了而政迟还在睡的情况,殷姚不清楚是政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情况他最近确实很累。

殷姚没有打扰他,而是习惯性拿出床头柜存放的手账本,凭着记忆写了一下昨天具体发生的事情。

他记得昨天和韩铃通了电话,但总感觉有什么事忘记了,似乎是很重要的事情。

像是等一个短信,又像是要给谁道歉。

……记不清楚。

不想了。

如今殷姚已经没有那么执着于一些事情,无论是‘想明白’还是‘记起来’。

他匆匆记录完今天的内容,看表时间还早,就拿着本子去楼下画画。

这或许是他唯一自在的时候,可以将所有事都抛在脑后,给他一种……只做自己的感觉。

不用模仿别人,不用面对恐惧,能认识新的朋友,付出了一定可以得到回报,偶尔还会收获约稿金主的夸夸。

小区里有干冰温控,也驱蚊虫,在楼下坐着吹自然风反比室内舒服。

殷姚今天没什么灵感,做了几个方案,正纠结要不要给老板看,还是再改一版出来。

“蛇?”

头顶突然笼罩一片阴影,殷姚吓得一抖,松开手,平板邦当一声,摔在地上。

还以为是沈丰年。

但那人已经很久没有和他打过照面了,也没那个胆子跑出来现眼。

殷姚弯腰去捡板子,又防备地把头抬起来,看清来人的面容,却一愣。

是个陌生的男人。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