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痣 第70章

“殷姚!”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一闭上眼就是自己那副廉价模样,当个替身演到最后把自己都骗过去了,甚至那连替身都算不上,像不像笑话。政迟,我像个笑话。”

政迟让他不要再说,殷姚却抚着他的手,温顺又残忍,“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遇到你,但我遭受的一切都怨不得别人。我真的很该死,政迟,为什么我没有死在船上?要遂你所愿,为什么没死在你面……”

政迟咬着他的唇,隐忍克制地发疯,再听不下去一句,他知道殷姚在报复,痛恨一切是他咎由自取,恨迟来的弥补与悔恨分文不值,他没办法再拼好这个人,正如一开始将他打碎的时候从未想过后果。

尝出了血味,但不是殷姚的。

“放开我。”殷姚喘着气,额头抵着政迟的胸膛,将身体的重量托付给这个男人,“好恶心。”他说。

政迟的眼睛眯了起来,如果这时候亲近的人在这,就会察觉到他已经危险到隔着很远都令人头皮发麻的程度,可他却央求道,“别这么说。”

无论是语言还是他的脸色,都那么苍白无力。

有些割裂,却并不违和,他真得卑微了起来,呼吸粗重,“别这么说……姚姚,别这么说。”

听得出他好像很痛,殷姚懵懂不解地问,“你在生气吗,又生气了,为什么生气啊。我死了、不记得你了,这不好吗。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和以前一样,可以把我变成任何人的样子,一辈子在你身边。你说我是谁我就是谁,这有什么值得你生气的。”

殷姚想起什么,柔和地笑了,他没有发觉政迟的变化,只是语带憧憬地说。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期待那一天。”

政迟周身一震。

殷姚连掩饰都懒得掩饰,求死欲望在病情暴露的那一刻就已经袒露无疑。

轻轻挣了挣,他软求道,“放开我吧,好疼啊。”

其实他力气不重,但殷姚不喜欢这种感觉。本以为政迟不会听话地放开,却没想到他松手了。

有一瞬间,还以为自己要被掐死。

殷姚后退两步,沉默地站在原地。

他知道政迟在看他。

死死地盯着自己,像要用眼神将他生生灼出一个洞来,看看他心是不是热的。

“还想知道什么吗。”殷姚疲倦地说,“我想去休息了。”

“白燮临向你承诺了什么。”政迟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在远处耳观鼻鼻观心的郎九。

他会意,点了点头,将要推门而出。

殷姚浅描淡写地说,“不用派人去追,我自己来的。”

“他要什么。”

殷姚说,“录像带。”

政迟沉道,“他不会这么信任你,你也不会这么老实。他威胁你什么,是殷时€€吗。”他顿了顿,“你穿的是谁的衣服?你身上……他碰过你?”

说罢,自己也怔了怔,眼中闪过一丝懊恼,“我的意思不是……”

殷姚看着他,突然笑了。

是真心觉得有趣。

大抵是此刻狼狈的已不再是自己,抱着逗趣的心态,他扬着白净的脖子,像是对着掠食者展露出身体最脆弱的一部分,柔软地轻声诱道,“不知道啊……要看看吗。”

像是还和以前一样,如果他想,随时都可以使用殷姚的身体,无论是否于众人面前,也无论他愿不愿意。

殷姚笑着接纳,不言而喻地默许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当着外人面也可以,好似完全接受自己可以随意被当做玩物摆件一般对待。

政迟却不敢再上前。

明明那人近在咫尺,唾手可得;也不再挣扎,一如既往。

政迟却像是钉在原地,如千斤坠重,一步也无法迈出。

殷姚用这种方式将自己推开,或许也会用同样的方式离开。

他已经抓不住殷姚了。

再如何强求,殷姚如今求死的兴趣都比对他的兴趣强烈。

“朗九。”政迟看着殷姚的眼神,既狠又冷,混着复杂的情愫,“殷先生很累了,先把他带下去,让他好好休息。”

“……是。”朗九并不敢碰殷姚,恭恭敬敬地上前去,小心道,“那,您先……”

“啊,”殷姚没有理会他,而是笑着问,“你要把我关起来吗?阿迟。”

就像是为了故意激怒他似的,那两个字暧昧地呵出来,看似谦卑,实则恶劣地挑衅。

政迟只觉五脏六腑像是烫在滚水里,被烹熟了似得死痛。他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不再看着殷姚。

对朗九说道,“站着干什么,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他背对着,看不清表情,只语气淡淡,“有任何需求索要都尽数满足他,除了枪械火器,他想要什么就给什么,要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需要向我报备。”

“除此之外,不许他出房间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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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了主人们

Ps:后面不会虐,还请安心食用~

现在还不算追妻哈哈

第58章 他还是柔软的

郎九在打游戏,正对着手机噼里啪啦地操作,和对面认真博弈。

没熬一会儿,情绪激动起来,不知道是在骂队友还是骂对面,脏话不带重复地从嘴里冒出来。

殷姚听得头疼,将手里的书放在床头的矮柜上,翻身下床,“我出去走走。”

年轻人见状,眉眼一跳,手里游戏因为分心失误输了,暗骂了一声,扔下手机从床上翻起来跟了过去,挡在殷姚面前,嘿嘿道,“去哪啊。”

门被堵住,殷姚看着他,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他默了默,“让开。”

朗九憨笑起来,只堵着门。“不至于生气啊。”

殷姚盯着他看,忽然一笑,“我现在有病呢,政迟没和你说吗。不知道啊?你每天给我吃那药,就是治神经病的。”殷姚食指点了点自己的额头,“我心理也有问题,哪天夜里犯起病来把你弄死也判不了几年。”

病房里安静了半晌。

殷姚脸上的笑挂了一会儿,嘴角渐渐淡下来,不想多废话,侧身绕过他就要往门外走。

朗九僵着脸,额头冒汗,还是拦了下来,“姚哥唉……别生气别生气好好说……”

“……”殷姚一听他喊这称呼就烦,想出去就是找不到空钻,“你到底让不让开?”

“让我肯定想让你出啊。但我说了不算啊!”朗九苦笑着一伸胳膊把殷姚捞了起来€€€€他本就惊人的轻,举着还没扛把狙击枪费劲,也不顾人怎么挣,安安稳稳地放在床上。

朗九看了眼殷姚刀子一样的眼神,缩了缩脖子。

他人高马大的,被那猫儿似空空黑黑的眼睛顶着,居然有点发怵。

知道殷姚是真生气了,也不打游戏,就乖乖坐在陪护床边,嘴巴闭得紧紧。

殷姚看他那样子,也知道自己这是在拿人家撒气,他深呼吸一下,侧过脸去。

一时间没人说话,也没有打游戏的声音,很安静。

看殷姚脸色淡淡,床上愣愣地低着头,朗九挠了挠脖子,小声问道,“姚哥,还生我气呢。”

殷姚看了他一眼。

他和这人其实说不上熟络。

朗九是陈韩峰手底下跟着干活的人,明面上的安保,私下里也替政迟处理些棘手的问题。

年纪不大,也就刚成年,虽然吊儿郎当,但殷姚跟在政迟身边,偶然也见过他几次,打杀起来心狠手黑。

政迟身边不安全,殷姚出行有时候也会让他跟着护过几次,行事意外的稳妥。

还记得从前,有一回他陪政迟去应酬,闷不住了出来透口气,一推门,就见朗九蹲在街边抽烟,见他出来连忙把烟踩了,殷姚觉得有意思,上去聊了会天,那以后朗九就开始叫他哥了。

记得殷姚问过他,年纪轻轻为什么不上大学,要做这种血淋淋的行当。

朗九当时笑了,就说姚哥您也年轻呢,怎么还把自己蹉跎成这副模样。

当时听见这么一句,殷姚顿了顿,眯着眼睛,也跟着一起笑了。

其实朗九心里也清楚,那时候殷姚和现在不太一样,看着虽然经常不开心,但也没有这么死气沉沉的。

“……哥?”

“没有。”殷姚语气平静,“你听命行事,我为什么要生气。”

“有什么想要的吗,还是说饿了,这有家熏肉肠,本地人都可爱吃了,再配大白啤,那一口下去,爽。要不我去给您买点,还是说无聊了,我这正好有……”

“不用。”

屋子里又安静下来,郎九也不气馁,没话找话说,“说起来我一直好奇呢,哥,你是咋过来的。那姓白的就这么干放你出来,也没叫人跟着,总觉得古怪。老板也不让问,是吧,寻思您之前是从哪儿……”

见他滔滔不绝地自己和自己聊着天,殷姚眼睛一闭,轻飘飘冒出一句,“好疼啊。”

“啊?”

“疼。”

朗九一顿,脸色骤变,吓得跳了起来,对殷姚上下打量,“我操?哪儿疼!哥,哪儿疼啊,伤口吗?还是头疼,看着脸色是不好……你别吓我啊!出事了老板会活刮了我的,医、医生!对对对我去叫医生!”

说罢就急匆匆往门口走,一扭门把手,突然听到身后一声闷笑。

一扭过头,就见殷姚盈盈弯着眼睛,倚在床上,颇有趣儿地看着他。

天气冷,他身量薄,穿着欧码偏大尺寸不合的羊绒衫,领口开得不高,能看见锁骨,衬着那张脸有些病气,脖子上一点精巧的糖红色,很是显眼。

“……您这耍我呢。”

见他失落又委屈,殷姚问,“生气了?”

朗九看他半天,不自在地搓了搓脖子,心中纠结万分,还是一咬牙。“……哥你想出去就出去吧。只能一会儿啊,我得盯着你。”

没想到他半天憋出这么一句,殷姚似笑非笑地问,“怎么。”

“反正你就是公馆里散散步,也不会怎么样。”朗九说,“我看你也该晒晒太阳,皮肤一点血色都没有,一天天的关屋子里,对你那病也……没什么好处。”

殷姚静静地盯了他一会儿,从床上站起来,批了个衣服,就往门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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