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痣 第69章

殷姚畏惧的眼神,看着他像看一个持刀行凶的惯犯。像是曾经在他手里尝尽辛苦,因此深怕再重蹈覆辙。

那自己捅出去的刀子掉了个面儿,森寒寒地闪着血光,殷姚每一句害怕,和为求放过于是央求的‘知道错了’,都化成实体,刀刀入肉。

抗拒触碰,是因为曾经被弄痛过。怕成那样,身体抖着,抗拒触碰,也不愿对视。

这一切是他亲手造成的,即便给谁死攥着心磨成泥,大概也只是他咎由自取,难辞其咎。

同样,罚不当罪。

“老板!”朗九刚出去也没多长时间,便折回来,匆匆敲了几下门,不敢擅自进去,又急着告信,只干喊,“……老板!”

“进。”

政迟抬眼,蹙起眉,用眼神问他。

他也不叽歪拖拉,急得几步上前,哑了哑声,又艰难道,“殷姚……”

“有什么直说。”

“老、老板,殷姚……回来了。”

这段日子为了找人,枉说边边角角,几乎要将这翻个底朝天,知道殷姚落在姓白的手里,就差没真一把火烧了人家总部大厦。

朗九试探着政迟的脸色,却发现他只是微怔,却也没有预料中的反应。

像是……一早就知道。

“人在什么地方。”

朗九一顿,挠了挠头,目光不由自主地往自己身后瞟,“呃,在……”

“政迟。”

声音听起来还是很虚弱。

和年轻时不同€€€€那时候总是兴致勃勃,又时不时赧然,但还是鲜活的。

这份语调,虽疏离很多,却还是能听出隐含的柔软。

自最初遇见的时候,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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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小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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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你要把我关起来吗?

他身体不好。

因为受伤的缘故,也没怎么休息,所以看着憔悴。这段时间不在身边,殷姚的饮食情况如何政迟并不清楚;看着虽不太明显,但身上辛苦养出来的那点,几波周折劳顿,又让他瘦了回去。

殷姚抬起头,发现再看见他的时候,胸中好像真的没有太多波澜。

没有想象中那样:觉得难以面对,会痛恨,会嫌恶,又或者是逃避、无所适从。

没有。

比想象的要平静的多。

或许是,真的不在意了也说不定。

殷姚笑了笑,还未说什么,就被猛地揽进怀里,那人动作不重,不允抗拒地将他锢着。

“有没有受伤。”政迟剥开他衣领,“我看看。”

刚拆线不久的伤口还好,略微有些红肿,应该是与衣料摩擦导致;因为前段时间愈合得不错,所以没有发炎。

朗九一旁看着,倒是十分愕然。

老板的反应和他想得不太一样,还以为……见人回来了,要么隐忍地发疯,要么赶紧拉人去检查,要么就强硬些,做些……呃,亲密的事。朗九来时候自己脑补了不少惊天动地的场面。

不管哪种,动静都小不了。绝对不会是这个氛围。

政迟想再看看他哪里还有擦伤,但殷姚不愿意了,也没有开口言说,只是往后避了避,那手的动作便一顿,像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僵硬片刻,也只是将那微微敞开的领口整理好,不再有什么动作。

朗九不由得想,这么看上去,更像是……老板在……

手足无措。

“我没事,但是越遥好像伤得不轻。”殷姚想了想,又温和地说,“是他救了我呢。”

他不避讳地谈起,好像是什么都知道了,又好像是什么都不在乎了。

政迟比平时缄默,身上有极重的血腥味,也不知是抽了多少烟,一股子兽类才有的气味,着实算不上好闻,殷姚甚至想在他怀里打个喷嚏。

因为感觉不舒服,便伸出手推开了他。“有些痛。”殷姚说。

政迟低下头,似乎是想要吻他,他没躲。可唇堪堪挨着,除了那丝缠在一起的凉气,到底还是分开了。

殷姚问, “怎么了。”

政迟看着他的眼,微乎其微地叹了口气,低声道,“都想起来了,是吗。”

殷姚没有说话。

他也没有继续追问。殷姚知道他不是会低头的性子,只见他眉心的竖纹又加深了些,唇角干裂,张了张嘴,对着殷姚,再问不出一个字。

“也没有什么想不想的,其实一直都没有忘掉过。”看清了他眼里的痛痛楚,殷姚侧过脸去,“乘现在还认得人……事情能都了结就好。”

“了结什么。”

“我好累了。”殷姚说,“政迟,你也累了,是不是?”他一顿,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很不习惯这么和你说话,以往都是我在问你问题。”

很长一段时间,是殷姚在追着问不耐烦的政迟。

问那些飘忽的,暧昧的,无人在乎的,自作多情的。

政迟很执着要一个答案,但问的语气很轻,“要了结什么。”

像哄着似的。

殷姚发觉自己此时好像突然共情了当时政迟的不耐,结合那时一意孤行和自我感动,这种追问听着确实可笑。

那时候自己总是忐忑地等他的答案。

那时候政迟总是将答案说得很直白。

于是殷姚便学着那份直白,“了结这段关系。”他也看着政迟的眼睛,“我得病了,我想休息,也想家了。”

还想更直白一些。

他平静地说,“我想离开了。”

它不是一瞬间从脑海中跳出来的念头。屋里似乎有人身上沾惹了兰花香气,刺激着鼻腔和大脑,让过去历历在目,如同跑马灯似的在眼前一一闪过€€€€自己的所作所为,政迟说过的话,无数影片胶卷,邮轮席来的海风,总是破碎一地的玻璃镜子,振聋发聩的枪鸣,还有母亲的脸。

和林医生的警告。

有些后悔。

渐渐地,这份悔意在脑中被无限放大。殷姚想了想,还是在这个人的怀里,对着这个人说,“政迟,我不是越遥。”

搂着他的手臂锁紧,勒得他有些喘不上气,殷姚没有挣扎。

只是在微弱的呼吸间,用轻不可闻的声音,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

“我不想爱你了。”

“我不想在你身边了。”

政迟瞳孔缩了缩,殷姚贴着他的身体,发现他体温滚烫,似乎在颤抖,却又不像是生气了。

“政迟?”

只听见他呼吸粗重,勒着殷姚腰部的力气越来越重,感觉自己内脏都被他的手臂挤在一起了,挣了挣,难受地说,“放开。”

“放开你,放你走……除了这些,你没别的对我说的吗。”政迟低声说着,抬起头的时候并没有什么表情。他放松了力道,殷姚顿了顿,不再乱挣,他又说,“你为什么总想离开,你离开我能去哪里?”

殷姚眉头一蹙,眯着眼抬起头,还未开口,却发现政迟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迷惘。

脸色很苍白,他看上去甚至很脆弱,这辈子或许从未在这个男人身上看到过这种碎了似的煎熬感,并非是屈尊纡贵,更像是他在压抑挣扎什么。

不是打压,像在央求。

他是在央求。

可殷姚的眼神很平静,许是发觉自己没必要再去委屈了,就好像默认了自己并不会被珍惜对待的事实之后,再没动过任何不切实际的念头。

而如今即便他双手捧着奉上去,殷姚也不想要了。

“放你走,你确定吗。”政迟强迫殷姚看着他。“为什么骗我。”

殷姚除了略有抗拒地缩了缩,再没有什么反应,他大病初愈,也没力气,“我骗你什么。”

“你的病。”政迟脸上是少见的情绪,似乎像笑,又似乎怒极,“说起来,你打算瞒我多久?殷姚……”

比想象中的轻松。

轻松很多。

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政迟的表情很陌生,是殷姚没见过的,没有让他感到心生畏惧,反而像是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就连心跳都平缓下来。

“那你又骗了我什么呢?”

他看了政迟很久,突然笑了出来。

“瞒你多久……嗯……打算瞒到彻底忘了你为止。”

殷姚突然觉得很轻松,太轻松了,就连沉重的大脑都清晰了不少。

政迟的体温更加滚烫。

那手贴着脸,用的力气似乎很克制,微微颤抖着,青筋毕露,随时要将谁扼死一般,在失控的边缘牵扯神经,谁看了都会想要惊恐地远离。

殷姚摸上政迟抚摸自己脸庞的手。

殷姚的手很软,但也有握笔握出来的软茧,在政迟的手腕上缓缓轻抚着,像在安抚,嘴里却说,“但我发现自己真的很恶心,即便到了那种情况都没有忘了你。”

“殷姚。”

“越遥为什么不扎准一点?就差一点,我就不用再醒过来,也不用再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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