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酒厂划水的那些年 第14章

“真是可怜啊,琴酒。”倚靠在巷口良久的女人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坦露心意却被无情拒绝了呢。”

琴酒毫不犹豫地举起枪,他不屑于掩饰自己此刻的杀意和怒火:“你想死吗?”

贝尔摩德并不在意那把直指额头的手.枪,微微歪头躲过枪口,又凑近几分,暧昧道:“或许我的提议你可以再考虑考虑。”

琴酒把凑到身前的女人一把推开,冷声道:“滚!”

贝尔摩德也不恼,笑容依旧,她朝着那个大步离去背影提高音量道:

“你只是跟了他三四年,就自以为是地觉得已经了解他了,你根本不懂他,却任由自己产生一些不该有的念头。”

“当你第一次站到他面前时,他对你的印象就固定了,就永远是个孩子,是下属,是接班人……是另一个他自己。”

“而且,听说他又有了新的下属了吧……”

男人不为所动,自顾自地消失在黑夜里。

“啧,你会后悔今天没有停下来好好听我讲话的。”贝尔摩德摇摇头,轻叹了口气,一个不解风情的清酒,以及……过于年轻,完全拎不清的琴酒。

即使如今表现得再正常,清酒的本质也永远不会改变,与生俱来的偏执与冷漠只是一部分原因,来自人生经历中的变故让他不间歇地产生自我怀疑,于是那个人一直被困在原地打转,找不到方向却又不停地找寻和渴望。

贝尔摩德想起初见少年琴酒的那一天。

清酒向她介绍这是boss分配给他的新下属,只需一眼,她便明白为什么清酒会留下这个名为黑泽阵的少年。

在刚刚经历了日本威士忌事件后,哪怕是boss的安排,性格执拗的清酒短期内都不会想再留人在身边。

但是他们太像了,哪怕五官气质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可见到琴酒的第一眼,她就恍惚间以为是十几岁的清水清又一次站到了她的跟前。

贝尔摩德想到在巷口偷听到的简短对话,琴酒的坦白和清酒的婉拒,其实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局面了。

至少在琴酒真正了解清水清这个人之前,他永远不会有机会得偿所愿。

清酒当初或许意识到了那份相似又或许没有,这并不重要,因为那完全就是一个遇事从不拘泥于原因、随心所欲的人,无论当年清酒为留下琴酒这件事给了自己一个怎样的理由,但潜意识里无非就是想看看自己如果有另一番际遇,那未来是否会有所不同。

或许我应该去见见清酒的新下属,贝尔摩德百无聊赖地想着,说不定又是一个“小清酒”呢?

琴酒向伏特加发去短信和位置,让对方尽快开车来接他,赶去下一个任务地点。

点燃香烟,他脑海里再一次浮现刚刚的画面€€€€

“我想听的时候你不说话,现在又不知道在说什么蠢话……”银发青年海蓝色的眸子里透着包容和无奈,笑着说道:“其实我一直都把你当作接班人看待的,琴酒。”

来不及弹掉的烟灰落在衣服上,琴酒终于回神,眼帘微低,半晌才伸手拂去。

*

清水清觉得既然已经出来了,干脆就闲逛一会儿,不失为一个消磨时间的好办法。

路过便利店时,他回想了一下安全屋里的存货,决定顺便买些零食回去。

他在某个货架前停住脚步,思考着要买哪个口味的薯片,犹豫半晌,最终将两种口味的薯片一起拿了下来。

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全都要!

一只手臂突然搭在他的脖子上,清水清被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一个踉跄,忍不住对罪魁祸首翻了个白眼。

“喂喂喂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松田阵平嘴角抽了抽,收紧臂弯,无语道:“我刚刚叫了你好几声了,理我一下会死啊?!”

第16章 十六瓶酒

清水清把掉在地上的两包薯片捡起来抱在怀里,用空着的那只手指了指耳朵,露出一个无奈的眼神。

松田阵平秒懂,这是听不见了,他顺手揉了揉那头银发,换来对方的一记眼杀。

他刚刚叫过好几声对方的名字了,但是一直没有反应,那时松田阵平便有所猜测了。

“你这个听不见的病,不会是遇到€€就会被触发吧。”松田阵平小声吐槽道。

“€€!”想起自己的好友,他举起手挥了挥,希望能引起货架另一面的人的注意,提高音量道:“过来见你朝思暮想的救命恩人!”

“喂喂喂,你别说的我好像变态一样啊……”€€原研二从货架的另一侧走出来,一边露出标准的笑容一边伸出手,“你好,我是€€原研二,你对我还有印象吗?”

清水清抬起手跟对方握了握,他听不见声音,但是也能从神情中大概猜到一些意思。

听觉失灵时他不爱说话,但是当面前这个人从货架的另一面走出来时,他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五个字€€€€

“倒霉的警察。”清水清终于还是忍不住将这几个字说了出来。

松田阵平捂着肚子大笑起来,清水清顿了顿,反应过来此刻听觉已经恢复了。

€€原研二挠了挠头,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又好像没办法反驳,只好讪笑着道:“真是一个不吉利的印象啊,希望以后能够有所改善。”

松田阵平拍了拍€€原研二的手臂,叹了口气,“他现在听不到。”

“听得到。”清水清适时插话。

“哈!?”松田阵平震惊,不可置信道:“那你刚刚是什么意思,所以就是单纯不想理我所以假装听不到??”

清水清不太想解释,但是又想到这是他的第一个朋友,还是勉强开口补充道:“刚刚听不到。”

“……你戏真的好多。”他忍不住又吐槽了一句。

松田阵平的脸一阵青一阵红,“你€€€€!”

€€原研二把一副要撸袖子打一架的好友拦住,啧啧称奇:“真是稀奇,小阵平也会有吃瘪的这一天呢。”

“喂喂喂!”松田阵平露出死鱼眼,“你们两个是一伙的吗?”

清水清把目光转向自己顺手救下来的倒霉警察,大概是因为花了心思和代价才保下来这个人,所以他本能地想去关注几分。

他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觉得这位留着半长碎发的帅哥最近过得大概并不好,“已经出院了吗?”

同样是被同僚坑,同样是因为爆.炸负伤,同样是伤到了头部,他诡异地对这位名为€€原研二的警官产生了一丝同情。

“其实还没,但是太闷了,就偷跑出来了。”€€原研二掀起外套的下摆,给对方看藏在里面的病号服。

清水清了然,在医院那种地方待这么久,任谁都会蔫掉的。

“这家伙连着几次申请出院医生都不同意,就想偷跑,我下班后去看他,结果正好在医院门口被我抓到了。”松田阵平想起面前的另一个人也曾想偷偷溜出医院,仔细想想两人好像还是在同一个地方被他抓到的。

脑海里又浮现出这两人执意出院却被医生们无情镇压的画面,松田阵平吐槽道:“某种意义上讲,你们还挺默契的。”

“但是,你抓到他后也没有把他送回病房?”清水清抓住重点。

“那当然是因为这家伙可怜巴巴地求我,我念及友情,一时心软€€€€”

“因为我答应出院后会请他吃大餐。”€€原研二讲出事实的真相。

清水清觉得这两人的相处模式很有趣,他顺手从冰箱里拿出瓶绿茶,又把怀里抱着的两包薯片和饮料一起放到收银台上,准备结账。

“一起付。”一包香烟和钞票几乎同时被放在收银台上。

清水清侧头看过去,认真说道:“我自己付。”

松田阵平按住他正掏出钱包的手,“就让他付吧,你救了他,让他请你吃个薯片不过分吧?”

说话间,€€原研二已经把购物袋提在手里了,笑道:“就不要推辞了。”

清水清不太会应对这种局面,来回看了看两人,回了一声:“哦。”

“你接下来要去哪儿,回家吗?”松田阵平问道。

清水清点点头,他已经闲逛得够久了,是时候回安全屋休息了。

“一起走,送你一程。”松田阵平熟练地揽住银发青年的肩膀带着人向外走去,不给对方拒绝机会,嘴里振振有词道:“防止你走到半路上又看不到了回不去家,我们就勉为其难地做一下护花使者好了。”

踉跄几步被迫跟着走起来的清水清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挣脱,他隐约间觉得这样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他并不讨厌。

€€原研二提着购物袋走在两人旁边,自从警校毕业后,这个两个人的队伍终于又增加了新成员。

他在医院时经常会想起那天的一帧帧画面,那个向他奔来的身影,悬在高空中时逆光下闪着光芒的银色发丝,以及紧紧握住他手腕的手。

明明他才是警察,在那种危急关头,却反过来需要一个“普通人”来拼命救自己。

好友向他说了很多关于那个人的猜想,在拉面店偶遇并送对方回家后,松田阵平便改变了最初的想法,开始怀疑起那位清水君是否经历了一些变故,这才导致了一些视觉和听觉上的障碍。

他们的好友诸伏景光幼时目睹了父母被杀害的惨剧,受到极大的刺激,因此患上了失语症,他们不禁将这两人联想起来,揣度起独自居住也没有亲朋好友的清水清是否也经受了一些变故,所以患上了心理障碍,从而出现了在视觉、听觉方面的各类问题。

或许他们心中还是另外存有一些探究的,毕竟这样一个神秘的青年,有胆量和意志在一瞬间决定求生方案,敢当机立断打碎玻璃跳下高楼求生,这绝非是一般人敢做的,也不是敢做就能够做到的。

而警方的资料里却显示,清水清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年轻人,甚至大学都没有读完便草草退学了。

到达公寓楼下,接过€€原研二手中的购物袋后,清水清一时沉默下来。

他不太会应对这种局面,也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才好,但是他又觉得,按理来说,这个时候他应该是要说些什么的。

清水清看向还处在医院逃亡中的€€原研二,试探性地说道:“……祝你早日康复?”

几秒过后,三人一同笑了起来。

“我不擅长应对这种局面,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自在怎么来就好。”€€原研二拍了拍自己这位似乎不善与人交际的救命恩人的肩膀,“或者说一声‘下次见’就够了。”

清水清虚心接受了对方的建议,“那……下次见?”

“OK,下次见。”两人转身离开,放风已经放够了,他们得趁着护士小姐没有大发雷霆之前赶回医院才行。

走了几步,松田阵平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喊道:“清水,有事情就给我打电话!”

他们已经互相留过电话号码了,黑色卷毛的警官再次强调道:“我可是警察啊,遇到事情尽管放心找我!”

清水清没有出声,远远地看着两人,挥了挥手。

回到安全屋内,他独自坐在沙发上。

他们不提自己倒是差点略过了这个问题,那可是两个警察啊,他为什么要和两个警察说说笑笑的?

他觉得自己该讨厌警察的,可现实状况却是,他在不停地与各路警察产生联系,从日本威士忌到今天的松田阵平和€€原研二,清水清不明白日本到底哪来的这么多警察可以被他随意碰到。

说到底,当时他到底为什么要捎带上那个警察逃命啊,清水清开始思考。

一分钟过后,清水清决定不纠结了,人都救下来了他还纠结什么,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就顺手救了个人能怎么了,想做就做了,还要努力编个理由出来吗?

洗漱、熄灯,清水清躺在床上,强迫自己进入睡眠。

只要睡着了,就没有什么问题好困顿的了。

近几年他逐渐明晰一件事情€€€€如果有问题想不明白,或者他的行为连自己都解释不通的话,那就怪日本威士忌就好了。

都是日本威士忌的错,让他变成一个奇怪又不纯粹的人后,就自顾自地死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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