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逐然什么都没问,低头看着手机。
菜上的很慢,气氛慢慢打开,商柏青一向是话少的那个,孟逐然今天话特别多,桌上摆着红酒,洋酒,他问服务员:“有啤酒吗,来一打。”
“抱歉,先生,我们这里没有啤酒。”
施景铄阴阳怪气:“喝啤酒应该去大排档,你是跟着柏青太久想念大排档的味道了吧。”
孟逐然无视他,掏出两张人民币递给服务生:“可以帮我去外面买啤酒吗?”
服务生没敢接,“我先跟我们部长请示下。”
商柏青叫住服务生,掏出手机:“我打给你们经理。”
服务生听的很清楚,经理在电话里对这位先生说他马上安排人送啤酒进包间。
施景铄“靠”一声,“柏青,这什么地方,怎么能在这里喝啤酒,拉低档次!”
正好孟逐然电话响起,他起身离席,小白鞋踩在地板上几乎没声音,商柏青注意着他走路的姿势,跟穿皮鞋不一样,明显轻快许多。
轻快个屁,孟逐然这会儿想爆粗口,大腿根摩擦着痛,火灼般的痛,纹身的时候没这么痛,这会儿大概是皮肤反应过来了?
走到酒店门口,他点的外卖到了,跟服务生打过招呼,外带食物多加20%服务费,服务生礼貌地问:“先生,需要给您备餐具吗?”
“不用。”
要什么餐具,臭豆腐,螺蛳粉,烤鱿鱼串,烤韭菜,烤肠,烤腰子,自带一次性盒,用不上餐具。
商柏青上前帮他接袋子:“这是什么?”
“我点的外卖,来来来,大家一起吃,认识这么久,也没请你们吃过饭,今天本想约你们去大排档,怕约不到人,只能点外卖了,大家不要客气!”
施景铄捏着鼻子:“我靠,这什么味儿,孟逐然,你踩屎了吧?”
孟逐然屁股还没挨着椅子,拎起臭豆腐和螺蛳粉,绕着桌跑到对面的施景铄旁边,在他边上打开臭豆腐和螺蛳粉的盖子:“施少鼻子这么灵啊,隔这么远都能闻见屎味儿,平时没少吃吧?”
施景铄站起来,拍着桌子,刚想上手推孟逐然,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商柏青抓住手:“景铄,你喝了多少?”
“商柏青,你护着他?这什么地方?私厨餐厅,他在干什么,要啤酒,点一堆垃圾进包间,什么意思?给我们丢脸是吧?”
商柏青沉着脸:“你今天先对孟逐然不礼貌。”
施景铄用力咬牙,手点着孟逐然,几次想发作,被郭高朗抱住,他气得抓起车钥匙:“行,柏青,我算是明白了,你为了孟逐然,全然不顾我们二十多年的兄弟情谊,OK,我走,下次有他在的场合,一律不要叫我。”
孟逐然插起一块臭豆腐,笑道:“倒也不用这么麻烦,我跟商柏青已经分手了,放心,以后你们的局不会有我。”
说完他一口咬下裹满汁的臭豆腐,“嗯,香,就是这个味!”
顺手插了一块递到商柏青面前:“要不要试试?”
全场寂静,施景铄看向郭高朗:“他刚说什么?我没听错吧?”
商柏青没吃,孟逐然又吃下第二块,回到自己座位,拉开啤酒拉环,一口气喝掉半罐,冲一桌人举杯:“今天来呢,一是请你们吃施景铄说的屎,二是宣布一个消息,我跟商柏青先生已分手,各位还有什么问题吗?随便问。”
郭高朗是他们这群人中最早知道他俩分手的人,他倒是想打圆场,张了好几次嘴,硬是挤不出一点声音。
第十章 他看了我的纹身
9月24日,星期日,晴。
“他看了我的纹身,失控了,失控的商教授挺不像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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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群人,以施景铄为首,明里暗里贬低孟逐然,称他为舔狗,当然,他们不敢当着商柏青的面说,背着商柏青对着孟逐然嘲讽,孟逐然每次都笑眯眯的回应:“舔狗好啊,我舔到商教授了,不亏,不像某些人,想当舔狗都找不到地方舔。”
每次都以四两拨千金的巧劲怼回去,每次聚会他们都会邀请孟逐然,起初孟逐然为了融入他们,试图努力加入他们,聚会都跟着商柏青一同出席,然后听着他们聊天,几乎每一次,他们都会聊起宋卓。
宋卓,一个实际人不在场,却又永远存在的人,每次都是施景铄起的头,以“以前宋卓就很喜欢吃这个,柏青也喜欢,他俩品味一样”开头,以“等宋卓回来,柏青你一定要带他来尝尝”为结尾。
孟逐然听着,脸上微笑着,不参与他们关于宋卓的任何一个话题。
郭高朗见孟逐然的第一面,就知道孟逐然跟他的外表不符合,他太平静了,平静到看不到他微笑下的真实表情。
施景铄愣半天,坐下:“我操,你舍得跟柏青分手?又玩什么花样?”
商柏青倒是没说话,坐到孟逐然身边,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臭豆腐,想放进嘴里,被孟逐然一口咬走:“算了,你吃不惯。”
没人再说话,孟逐然点这类食物,除了自己想吃,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故意的,桌上其他菜他一口没动,施景铄一行人也没吃,大概是太臭了,孟逐然吃的很欢,心里惦记着纹身小哥叮嘱的纹后注意事项,不敢多吃,啤酒也不敢多喝,剩下的打包拎走,走时冲商柏青和大家挥手:“拜拜了各位,对了,桌上的这些菜,你们还吃吗?”
郭高朗反应过来:“我们都已经吃饱了。”
假话,孟逐然没想揭穿,都是好菜,海参,龙虾,九头鲍,海胆炒饭,放着多浪费,孟逐然指着桌上的菜:“那这些菜我打包带走了。”
商柏青喊来服务员,然后看着孟逐然打包满满一大桌菜离开。
施景铄眼睛快瞪出来了,追着商柏青问:“柏青,他说的是真的?你们分手了?”
商柏青匆匆买单,丢下一句:“我没同意”追着孟逐然而去。
包间内炸开锅,“想不到这个孟逐然跟柏青分手后饭都吃不起。”
“他不是电台工作吗?电台工资这么低?”
“可能是吧,听说只有几千块。”
商柏青在酒店大门左侧追到孟逐然,孟逐然拿着两瓶水,和刚刚打包的饭菜一起分给环卫工人,环卫工人百般推辞,孟逐然抽出烧烤,一屁股坐马路牙边:“大叔,你就当陪我吃,我还没吃饱呢。”
大叔手放在衣服上反复擦:“那、那你吃多点。”
商柏青走过去,坐到孟逐然身边,“给我来一串。”
孟逐然早看见他了,故意给他他不喜欢的金针菇:“说起来我们还是第一次一起吃烧烤。”
“我以为你不吃这些。”
孟逐然直接上手啃着鸡翅,“其实我经常吃,只是没跟你吃过,我跟景辉吃。”
吃完手上的东西,孟逐然叮嘱大叔:“大叔,慢点吃,吃不完可以拿回家跟家人分享,我们饱了,你慢慢来。”
他跟商柏青坐在这里,大叔放不开,不好意思吃。
商柏青问孟逐然要去哪里,他可以送他。
孟逐然拍拍屁股,“反正不想回家,”
点开导航,孟逐然带着商柏青去了市区最热闹的酒吧,这家酒吧出了名的开放,一进门,震耳欲聋的音乐撞的耳膜疼,孟逐然捂了下耳朵,转头看商柏青,大声说:“怎么样?你要不要先走?”
商柏青摇头,继续跟着孟逐然,邻坐的一对男士旁若无人的拥吻,手在对方身上游走,商柏青眉头紧蹙,移开目光,直到摸的火热的两人离开座位,孟逐然靠到商柏青身上,对着他耳语:“你知道他们现在去干什么吗?”
“我对陌生人的事不感兴趣。”
孟逐然笑着继续说:“我猜他们现在去洗手间,这间酒吧的洗手间有暗格,暗格里藏着安全套和润滑油。”
商柏青冷不丁狠狠抓住孟逐然手腕:“你知道的太多了,阿然。”
“别动气,你放心,我跟你在一起的这几年洁身自好,从没出去乱搞过。”说着孟逐然掏出手机,点开某点评网,指着评论区,“我在这里看到的。”
孟逐然叫了一杯大杯的啤酒,替商柏青也叫了一杯,舞池灯光如梦如幻般的乱闪,音乐换上更劲爆的一首,周围灯突然熄灭,聚光灯打在舞台最中间的圆形加高台上,身边人在喝彩,孟逐然问:“哥们儿,给介绍下?”
那哥儿们冲孟逐然举杯,说话全靠吼:“第一次来吧?接下来是保留节目,钢管舞,客人想跳也能上去自由发挥。”
第一位舞者穿着透明衣服,孟逐然注意着商柏青,看着他坐立难安,嘴角弧度逐渐上扬,商柏青自小受到的教育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现在让他坐在台下,看着台上的人穿着跟没穿似的衣服跳着令人脸红的舞蹈,无疑是在强 奸他的眼睛。
第二位舞者应该是常客,先前那位跳的是力量美,这位跳出来的只能说是艳俗,他跳着跳着衣服脱的一干二净,台上喝彩声一阵响过一阵,脱剩最后一件,商柏青抬手蒙在孟逐然眼睛上,半环着他往外走。
孟逐然不肯走:“我还打算上去跳一段,你要回去你先回。”
台上在跳双人脱衣舞,台下的人比台上的更激动,尖叫声,喝彩声一阵高过一阵,商柏青拽着孟逐然手腕被挤到吧台最边上,孟逐然被挤得大腿微微刺痛,至少要等这波热闹过后才能出去了。
商柏青护着孟逐然,不让人撞到他身上,越挤越偏,商柏青反手将孟逐然护在身上,拉着他往洗手间方向走。
这边人一样不少,通道好几对恋人抱在一起乱啃,灯光暧昧,商柏青拉着孟逐然穿过长廊推开洗手间的门,一把把人推进去压在门后,商柏青现在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孟逐然偏头,打趣道:“教授,你现在是在生气吗?”
“你不准上去跳舞。”
孟逐然愣了下,想起先前说的想上去跳一段,孟逐然笑得眼眉弯弯,“你是……吃醋了?”
商柏青倒也大方:“这算吃醋吗?如果算,那我是吃醋了。”
“那教授,”孟逐然凑上前,“现在呢,你带我来洗手间,是想干什么?”
“等前面人散场,送你回家。”
“你就不想看看我的纹身?”
商柏青没动,孟逐然打开洗手间的门先走出去,转身掏出口袋里的钥匙往商柏青手里一扔:“找个光线好的地方给你看。”
他带着商柏青走后门,后门人少,商柏青问孟逐然:“你住哪里?我能去看看吗?”
“不能,我没有带人回家的打算。”
“那我们回家?”
孟逐然声音懒懒的,“那是你家,不是我家,去前男友家让前男友看纹身,合适吗教授?”
“附近有家酒店。”
孟逐然闭眼,没有再回答,这个选择权交给商柏青,在他老古董思想里,大半夜去酒店只能是奔着上床去,孟逐然真怕他说出来“去酒店”三个字玷污 商柏青纯洁的灵魂。
好在弄脏商柏青灵魂的是他自己,一进房间,孟逐然当着他的面慢慢褪下裤子,把房间的灯全部打开,然后慢慢退到床边,双手往后撑着,曲起一条腿,露出被布料擦红皮肤的腿根,那里有一棵绿色树冠,棕色树杆的树,孟逐然放松的往后坐着,“你知道这是什么树吗?”
商柏青盯着他下面,居高临下的看着。
孟逐然慵懒的往后躺:“是柏树,柏青的柏。”
是柏树,是宣誓,是爱过,是署名。
第十一章 失控的商教授
9月25日,星期一,晴。
“他吻了我的纹身,我被烫得往后躲,一不小心折断了他的金丝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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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孟逐然被商柏青从床上捞起来,孟逐然本能的抓住他的领带,商柏青失控的将他抱到墙边,腿曲着不让他的双腿落地,手虚虚掐着他的脖子,对着他吻下去。
原来冷静自持的商柏青也会失控啊。
商柏青手劲很大,吻的很用力,孟逐然软绵绵的依在他身上,以前接吻的时候,只要他睁眼,商柏青都会抬手替他合上双眼,很多次他都在想:“我这是死不瞑目还是怎么的?还要给我合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