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悖论 第133章

“就你去加州不久,新闻不是爆出来了吗?”荣梧说,“汀梨过来找我,我拿不准就去问了姜姐,姜姐那一双眼睛多精啊,那聊天记录一划拉,就看出来她和您关系不简单。”

“那她怎么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让我别管,你自己的事自己处理。等你真的确认了,和她说了,她再来处理。”

“我会和她说的。”孔黎鸢漫不经心地说,然后又问,“明天是不是没有通告?”

“……对。”正巧碰上红灯,荣梧拿出手机看她的行程,

“明天有一整天时间休息,后天《白日暴风雪》有一段旁白要录原声,也是在上海……

孔黎鸢懒倦地阖着眼皮,听荣梧说她的行程。手却在这几天穿的外套兜里,不小心触到一张薄薄的纸。

她顿了一下,然后拿出来。

车灯昏暗,是一张黄色签纸,还是她上个月在旧金山的寺庙里求的签。

当时她只看一眼,就很平静地揉进自己的衣兜里。

哪怕付汀梨有些好奇地望过来。

她却只淡淡地笑一笑,然后说,求的签不能随便给人看,否则会不灵。

付汀梨眯了一下眼,一副很不信她的表情。但还是轻而易举地放过她。

之后,她们离开寺庙。第二天在去往机场的车上,付汀梨很随意地将下巴枕在小臂上吹风,金色头发快要飘到她手里。

然后又突然想起了这件事,回头,表情很松弛地对她说,

“今天的气温没有三十七度。”

她仰靠在头枕上看她,然后微眯着眼说,“好像是。”

付汀梨微微侧头,摸了摸她的脸,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安抚她,

“所以我们会一路顺风的。”

半个月后,孔黎鸢再看到这张签,忽然想起自己和付汀梨自从在回国后分开,已经许久没有见过面。

她垂着睫毛。

看到签上写:【勒马持鞭直过来,半有忧危半有灾,恰似遭火焚烧屋,天降时雨荡成灰】[1]

看到解签说:她求的这件事喜忧参半,可以是因祸得福,也可以是因福得祸。[1]

可这是个下签,偏偏就是个下签。

“孔老师?”荣梧的声音出现,戳破她的思绪。

孔黎鸢回过神来,抬起眼望过去。

荣梧在后视镜里瞥她,说,“要不要订一张明天上午回上海的机票。”

孔黎鸢停顿许久,没有答话。

深邃的眉眼隐在晦暗光影里,像漫不经心,又像在释放对自己的嘲弄。

过了一会,才无足轻重地笑一下,声音却很低,“订今天晚上离下通告时间最近一班航班吧,越早到越好。”

在这之后,她很冷静地将签纸重新揉到自己兜里。等到下一个地点,她就会将签纸烧成一抹灰,将签文忘得干干净净。

既然这么多年她都没信过命运二字。那这一次为什么就要那么在意?

她不想埋天怨地,也不想问为什么到现在连菩萨都还是不看好她们。

只是她偏不信,她们到头来只能是下签。

第62章 「平凡爱人」

付汀梨最近准备搬家了。

那个窗户很大、热水出水很慢、潮湿闭塞的二十平米出租屋, 终于不再是她在上海的唯一庇护之所。

半个月之前,她从加州回来,带着完整的一颗心, 入职了闻英秀的工作室。

自那天起, 早出晚归是常有的事。

每天和电钻钉子榔头木块泥浆纸浆打交道, 用“灰头土脸”来称也不为过。

好在工资水平比那个只教授初阶课的连锁培训学校要丰厚许多。

她成日成夜穿旧卫衣戴棉围裙,身上蹭着不知道从哪里蹭来的灰屑浆, 却还是乐呵呵地。

乔丽潘在一次视频电话里给出评价€€€€这还不如你刚从洛杉矶来旧金山那一天呢, 憔悴得跟个流浪的女模一样。

付汀梨感激她好歹用的是“女模”二字。

还有和李维丽上次见面, 这位和她保持联系的老同学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会,欣慰地笑一笑。

给出的评价是“现在真像是个艺术家了”。

付汀梨本来自己不觉得有什么变化。

直到有一次工作室里一个女孩大晚上说喝点酒更有感觉,结果喝嗨了硬拉着所有还忙得迷迷糊糊的人就地拍了个大合照。

第二天,合照被发到群里。付汀梨眯着眼找了好久才找到自己。

这不怪她,只怪夜色太过暗沉。

她又戴一顶黑色鸭舌帽, 和用来避尘的白色口罩,将头脸都盖住。

整个人又没穿什么亮色的衣服,毕竟每天在灰扑扑的环境里工作, 穿亮色显脏。

于是乍一眼看过去,身上自带一种晦涩寡淡的灰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有那半挽在鸭舌帽下的头发是金色。

但她盯了那张大合照好一会, 在终于找到自己之后笑眯了眼, 她一点也不觉得苦, 只庆幸自己还能待在这样的环境里。

接着就转手发了她这辈子第一条朋友圈, 说让大家猜一猜她是合照里的哪一个。

她是回国之后才用微信,在这之前自然也没发朋友圈。

很多在这之前因为工作加过她微信的人都很惊讶, 并且贡献出了自己的活跃。

关系最亲近的是之前她帮过忙的一个闻英秀的学生, 第一天过来就热情地拉着她认人。

这人叫阿亚,颇有一身艺术家气质, 染一头青色发尾染,单眼皮,浑身都散发着自来熟的气质,如今只喊她小梨姐。

有一天,看到她总是每天戴着过来、但又在做事之前谨慎取下的戒指,阿亚终于忍不住问,

“小梨姐,你可以给我看一看你的戒指吗?”

彼时,付汀梨正在忙一个焊接雕塑,她打算用线条将各种金属焊接,用独特的材质塑造出昆虫的生命张力。

在闪烁白光中听到这句话。

她手中焊接枪停了一瞬,躲在防护面具后的眼柔软地弯了一下,

“就这么好奇啊?”

话落,焊接抢声音又响起来了,阿亚躲在她身后,声音有点远,

“我记得上次见你你可没有戴,但自从病假回来之后就天天戴着。”

付汀梨瞥她一眼,轻轻叹一口气,“这都被你发现了。”

虽然嘴里这么说,但表情里没有一点为难的意味在。

阿亚嘻嘻一笑,“借我看看你这神通广大的戒指呗~”

付汀梨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

没多扭捏,就停下焊接,慢吞吞地开始摘手套,“你给我拿一张湿纸巾。”

阿亚以为她要从哪里翻出戒指,所以要先擦擦手。

结果拿回湿纸巾,就看到这人转眼就从自己衬衫胸口兜里掏出那枚银质戒指。

在这之前很好脾气地给出警告,“你先擦擦手。”

“成,原来拿湿纸巾过来是让我擦手的。”

阿亚觉得很委屈,她的手明明不脏,但毕竟是人家的东西,于是还是照做。

等擦完手,从付汀梨手中接过,仔细端详了一会,发现这戒指平平无奇。

说贵重,也不贵重。

说有什么特殊意义,她也没看出来。除了那戒指内环的那句拉丁文。

“这是小梨姐你自己做的?”阿亚绞尽脑汁想看出这戒指的不一样来。

“不是。”

付汀梨又把脸埋到焊接面具里去了,看不到表情,但听语气像是在笑。

“这是别人送的?”

“对。”

“谁送的?”

虽然这么问,但阿亚已经在心里猜测,准是男朋友女朋友吧。

然后又撇了撇嘴,到底是哪个男的女的,用这么便宜的戒指就把她那么漂亮人这么好的小梨姐骗走了。

于是她很随意地喝了一口刚买的饮料,等着付汀梨回答。

“我爱人。”

“什么!”阿亚喝空了的饮料瓶在地上翻了个跟头。

付汀梨将焊接面具拿下来,将滚落的饮料瓶扶正。

上面印着孔黎鸢的半身像€€€€穿白衬衫牛仔裤,很符合广告词里的“解腻”二字。

沾了灰屑的手指不动声色地抚过孔黎鸢的脸,结果沾了些灰上去,于是又用手背擦了擦。

等看起来稍微干净了一些,她不动声色地弯了一下眼,然后又抬眼,望着阿亚大惊小怪的表情。

很利落地将饮料瓶扔回去,强调,“垃圾分类要做好!”

阿亚稀里糊涂地接过饮料瓶,又追着来问,“什么啊!小梨姐你不会唬我吧,爱人这词是这么用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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