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小时候吃过的那种连体雪糕冰棍,一掰开就要被吃掉了。
女人似乎是注意到她艰难却执拗的动作,讲电话讲着讲着笑出了声。
于是付汀梨听到电话那头,那个声音听起来很干脆的经纪人停了好一会,似乎是在质疑孔黎鸢为什么突然发笑,才继续往下说。
而孔黎鸢在这之后,很自然地牵住她放在她衣兜里的那一只手。
用指腹刮了一下她的掌心,以示她让她分心的惩罚。
付汀梨觉得这是奖励。
将孔黎鸢的手牵得更紧,另一只手打字的速度也越发缓慢。
她在回复夏悦的微信。
从前天热搜词条广场反复出现孔黎鸢的名字开始,夏悦被不少吃瓜网友拉出来挡枪。按道理,她明明不是,应该尽快澄清明哲保身才好。
但她偏偏没有。
只在孔黎鸢今晚更新微博之后,才来微信找付汀梨,第一句话就说:
【是你吧是你吧是你吧】
付汀梨只好回复:【是我是我是我】
然后又在微信上给夏悦道谢:【感谢小夏老师!这两天帮孔老师挡了很多子弹,辛苦了/鞠躬】
【等你下次来上海,我请你吃饭】
夏悦估计正在互联网上冲浪,回复得很快:
【小事,我不澄清还有人说我蹭流量呢,你和孔老师都懂我没有蹭流量的意思就好。而且啊,本来就不是我,又没有人指着鼻子骂一定是我,对我造成不了什么实质伤害的,现在孔老师发微博了,我自然就什么话都不用说,更加对我没什么坏处。】
然后又反过来劝慰她:【付老师别多想~】
付汀梨回:【不是这个道理,万一孔老师不打算公开呢?】
这句话发过去,夏悦那边没动静。
但她怀里抱着的这个女人却敏锐地注意到这句话。
牵紧她的那只手将她的戒指转了一圈。
似乎是在思考她说的这个“万一”。
这时候,夏悦又回复过来了:【啊?没想过诶】
【不过,以孔老师这个性格,我觉得她不会想要藏着/戴墨镜】
怎么会这么觉得?
付汀梨觉得奇怪,明明孔黎鸢是很低调的一个人,做什么事都不愿意大肆铺张。
而夏悦只回复了一句话:
【因为我不觉得孔老师是害怕这些事情的人】
也是,孔黎鸢胆大包天,无所不能。在这件事情上,害怕的从来只有付汀梨一个。
付汀梨这么想着,有些低落地在孔黎鸢的肩上蹭了蹭。
而孔黎鸢也似乎感知到她的情绪,在她掌心挠了一下。
紧接着,夏悦的消息就又来了:
【而且你们两个都挺好的呀,我希望孔老师和付老师都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猴子颠来倒去.Gif】
原来,在这个年轻女孩心里,她们从来都是很好的两个人。
但好就一定会公开恋爱吗?
付汀梨觉得这恐怕是夏悦对她们两个的误解,刚想要解释。
可又觉得,年轻的时候对周围怀揣一些天真烂漫的想法未尝不可。
她也没必要去纠正。
况且她自觉她们也不是很坏的人。
于是她回复:【谢谢你,我和孔老师都真的很谢谢你】
然后夏悦说:【再说谢谢就绝交】
付汀梨笑出声,以为这段对话到此结束,结果还没等她收起手机,就看到有一截白瘦的手伸到屏幕面前,开始明目张胆地打字。
不是她,是孔黎鸢。
她这才注意到,原来孔黎鸢的电话早就打完了,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孔黎鸢一直在看着她和夏悦聊天。
“电话打完了?”
她抱着孔黎鸢,半眯着眼吹风。孔黎鸢懒懒地“嗯”了一声,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密度》那边导演说了一切照常,所以目前没有过来解约的,都还在观望,可能这一阵子,网络上的声量都会比较大。”
付汀梨用下巴戳了戳孔黎鸢的颈,以示点头,
“会对你的事业影响很大吗?”
她只关心这个问题,至于她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江某”,都没有什么关系。
毕竟她觉得已经躲了这么久,是时候可以更加坦荡一点,而微博和互联网,都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世界。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孔黎鸢还在用她的微信回复夏悦。
因为是单手,所以速度有些慢。
付汀梨几乎是看着她,一个拼音一个拼音地把那行字打完,发过去:
【谢谢你,我和付老师都是】
人称改变,夏悦在那边输入许久,再说不出“绝交”这种话,只支支吾吾地发来一句:
【孔老师客气了】
付汀梨看到这句回复,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而还没等她笑完。
孔黎鸢就转过身来,微微抬起她的下颌,她们突然就变成面对面拥抱的姿态。
付汀梨再看不到发着光亮的手机,只能看到孔黎鸢的一双眼。
兴许是因为在高处,今夜月光太过迷离,将孔黎鸢白透的皮肤照得又轻又薄。
飘摇黑发被风掀开,落到她的眼皮上,像鬼怪吐出的迷丝。
付汀梨几乎能看到孔黎鸢单薄皮肤下的青色血管。她伸出手,指腹温吞地刮过她微微凸起的眉骨。
眉毛绒绒的触感让她突然心生留恋,于是反复描绘。
“我说完全没有影响,你会不会信?”孔黎鸢半眯着眼,笑得很多情。
付汀梨叹一口气,“你说我就信。”
“然后在心里想我总是报喜不报忧?”
付汀梨觉得她说得对,瞬时有些惆怅,“我以前也总是和我妈报喜不报忧,但现在看来这不对。”
虽然这的确也是爱,不太成熟的爱。
孔黎鸢按了按她皱起来的鼻尖,“是我以前报喜不报忧的次数太多了。”
“确实是。”
付汀梨这次没轻而易举地放过这个女人,直接举起她那只裹了纱布的手,还很刻意地晃了晃,
“如果现在受伤什么也不告诉你的人是我,你是什么感觉?”
孔黎鸢任由她晃了一会,在这之后,轻轻按了按她的后脑勺,
“我知道了。”
“那就赶快把忧报上来!”
孔黎鸢被她的语气逗笑,笑声像摇晃碰撞的贝壳,薄薄地落到她的颈下。
过了一会,缓缓地说,
“可能会有一段时间不太好过,曝光度也会在一段时间内降低,但经纪人给我评估过风险,不至于连电影都拍不了。”
付汀梨没有说话。
于是孔黎鸢又将她的腰环得更紧,贴在她耳边柔柔地说,
“小梨,你别怕,我都仔细考虑过的。”
“其实这样,反而能让我安心拍电影,离我想要走的这条路、这个方向更近。”
这个女人总是在没有把握的时候,很聪明地喊她小梨。
但付汀梨也不可能因此将她放开。
“就为了我,值得吗?”
“这个世上没有谁是不值得的。”孔黎鸢开始用她讲过的话来反驳她。
然后又补充,
“况且是我自己想要公开,不是完完全全为了你。”
“但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我。”
这听上去像是在争一口锅。
于是孔黎鸢轻轻笑了一下,用手指刮她耳后那一块皮肤,
“那你担不担心?”
“我担心你。”
“那你自己呢?”
“我自己有什么好担心的?”付汀梨觉得孔黎鸢有时候的想法也很怪。
像在加州,明明躲在门里夜不能寐的是孔黎鸢自己,却要来心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