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回到上海,孔黎鸢为了她想要从门里走出来,承担那走出来的后果,到头来最担心的还是她。
“公开了对我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吗?”付汀梨问,语气轻松,
“我以后可以光明正大地和你在人群里牵手,也可以让你陪我去口腔医院了。”
孔黎鸢似乎没想到她这么坦然,
“难道你不担心你像江某那样,所有信息都被挖得干干净净,而这一切就只是因为你成为了我的爱人?”
原来孔黎鸢是在担忧这一点。
付汀梨思考了一下,“之前可能会有担心吧,但现在不了。”
“为什么不了?”
“之前闹出新闻的时候,我妈和我说过,以后这样的情况说不定有很多次。”
“仔细一想,其实也说得对,比起被网民们议论审视一段时间,我更在乎以后,我们的以后。”
昨天去口腔医院她就有感觉到。
她自以为让孔黎鸢在家里等她,自己一个人来口腔医院才足够安全。可实际上到了那里,每个人都忙于自己的生活,哪里会有人关心她究竟是谁?
就算真的有有心之人拍了下来,把她们的照片发到网上去,又能怎么样呢?
只要她们坦坦荡荡,又有什么可以畏惧?
回过头来,当她看到孔黎鸢那么落寞地躲在皮卡车里,那一秒钟她才觉得荒唐。
明明在她身边的孔黎鸢才需要她真真切切的爱,她却那么不清醒,让藏了那么久的孔黎鸢,仍然为她藏起来。
而看起来声量那么庞大的互联网,只是这个世界很小的一片。
只要孔黎鸢还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她就没什么好畏惧的。
“最近一段时间蹲守的人肯定会很多,所以明天我就会去安徽,等戏拍完了我也就回来了,那个时候声量也应该已经小了下去。”
“之后我会尽量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回上海之前我联系了一个做个人信息保护的公司,事前有警告,事后有起诉。”
“他们承诺会尽量保护好你的隐私,只是这可能也没办法完全避免……”
听完孔黎鸢讲之后的安排。
付汀梨用自己被风吹凉的手指,捧住她深邃的脸,很郑重其事地说,
“没关系,没关系。”
她说了两遍。
足以让孔黎鸢从她的眼底、从她的话里,真的感受到她的没关系。
孔黎鸢捧住她的脸,用一种甜蜜而痛苦的眼神望住她,
“可能这就是你爱我的代价。”
“相比于我接收到的爱,这个代价不值一提。”
付汀梨毅然决然。
并且不再说其他,只微微抬头,不容置辩地吻住这个女人。
天边开阔,风速庞大。
她们纠缠在一起,金色黑色的发,孔雀蓝卡其色的风衣腰带。
在这一刻,她们像地球上最后两个拥有翼骨的人类。
甚至拥有的还是同一副。
-
她们在黎明时分踏出这个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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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人换成了付汀梨,她直接送孔黎鸢去机场,然后再去工作室。
她们身上那件风衣换过去就没有再换回来,不过换不换都没有关系。
今日的上海没有什么不同,不会因为孔黎鸢公开出柜而变成另外一座城市。
一路平稳,到了城区也还是堵车,到了时间太阳还是从东边升起来,路过商场上面还是孔黎鸢的巨幅海报,到了机场人群也还是熙攘。
暂时没有人发现孔黎鸢在一辆不太起眼的破皮卡里。原来在这个时代公开出柜,天也不会塌得那么快。
趁孔黎鸢买机票的间隙。
付汀梨也打开微博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温世嘉和江某闹得太轰轰烈烈的关系,她看着那些词条和讨论,觉得并没有什么意思,像是在讨论与她无关的局外人。
大部分人很震惊:
€€€€都21世纪了我还能在娱乐圈看到真女同出柜?
€€€€不过这句话真的是出柜的意思吗?不会只是出来蹭热度,然后就这么模糊过去之后再否认吧?
€€€€楼上的去看孔黎鸢那条微博下的评论,她回复了,说的确是大家想的那个意思,没打算模糊处理。
€€€€那狗仔呢,狗仔不是拍到了吗,有什么是我这个微博会员看不了的?
€€€€狗仔现在没动静,要么就是收了钱,要么就是没拍到什么实质的东西,正主一公开,它
€€€€孔宴现在还没出声。
€€€€是我被之前那群男流量男明星PUA了吗,为什么我看见出柜新闻比出轨新闻还震惊啊???这是正常的吗???
少部分人在担心:
€€€€我以后不会看不到孔黎鸢的电影了吧?不是,我说好不容易有个能老实演电影的顶流,别给我整没了啊……
€€€€回楼上,不会,今早霍星出来发微博了,说《密度》还是照常,不换演员。
€€€€这是硬刚啊!
€€€€不是,我说同性恋是很大的罪过吗,你们真当这是塌房啊?
€€€€我真服了,出轨嫖-娼吸-毒偷税才是罪过好吧,出柜算什么啊,现在都是二十一世纪了……
还有一大堆猜测那只金色小鸟是谁的,付汀梨粗略地翻看了一阵,目前还没有人知道这只金色小鸟是谁。
不过就算爆出去,付汀梨也不觉得有什么。
她只希望,以后她和她的爱人,都能走一条光明正大的路。
而此时此刻……
付汀梨抽出思绪,在红灯面前停了车,望向她靠在车窗上眯眼打盹的爱人。
忍不住笑,然后弯起了眼。
将皮卡上放着的那一条薄毯拿来,给孔黎鸢轻手轻脚地盖上。
巢穴虽好,但睡得实在不踏实。
后半夜她们被冷醒,离出发时间只剩下三十分钟,然后突然从阁楼窗户,跑到了屋顶上,在屋顶三十度的坡度里,穿着风衣,倚靠着看没有星星的天,散着头发吹了很久很久的风。
那个时候真的好像就快要飞出去。
即便没有看到星星,不过就算不能飞出去,能和孔黎鸢在这样一个轰轰烈烈的晚上,跑到屋顶接那样一个朦胧而坦荡的吻。
已经像不属于这个地球。
到了机场外,付汀梨找了个隐秘的角落停了车,估摸着时间还没有到,便没有急着喊醒孔黎鸢。
她很少有能这样看着孔黎鸢睡觉的时候。这个女人也很少有睡得完全不防备的时候。
于是在孔黎鸢回来那天,看到孔黎鸢在她旁边睡得那样熟,她忍不住看了很久。
现在也是如此。
她想,原来只是看着自己的爱人入睡,什么也不想,也会是一件如此幸福的事情。
机场外喧嚷嘈杂,黎明熔金。付汀梨将歌切到一首粤语老歌,调低音量。
女声低沉而缱绻,她以前经常听着这首歌入睡,如今也放给她睡得正熟的爱人听。
然后小心翼翼将孔黎鸢受伤的手捞到自己手里,轻轻掌握着。看到刚刚包好的纱布,不敢握狠了,只敢这样偷偷摸摸的。
这个女人睡觉的时候总是不安稳,一不小心就会被惊醒。
但这个黎明升起之后,孔黎鸢好像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给她一把钥匙,让她打开一扇门,进入一个巢穴。
然后在她开的车里很放松地睡过去。
这样简单的一件事,在这以前她都没有见孔黎鸢这样做过。
好像公开之后,孔黎鸢反而更加放松。
就像现在,孔黎鸢很没有防备地将受伤的手交给她,薄薄眼皮上淌满浅金色的光。
完全没有被管理过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疲累,付汀梨却觉得很美。
她睡了多久,她就这样看了许久。
不知过了多久,孔黎鸢先是颤了颤眼睫,这是她睡醒之前的预兆。
然后轻轻睁开眼,一瞬间与正在注视着她的付汀梨对视。
没有避开视线,只那么直盯着她。
有些迷惘,但不多。
付汀梨以为她睡糊涂了,牵起她的手晃了晃,很柔软地弯着眼笑,然后逗她,
“我们快到洛杉矶了。”
她很拙劣地骗她,让她觉得她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不过她一向骗不到孔黎鸢。
金色阳光淌到她们之间,孔黎鸢眼梢的笑很明显。
没有说话,只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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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懒懒地抬起一只手。付汀梨懂她的意思,很温驯地抱过去。
孔黎鸢很自然地用手臂揽住她的肩,将鼻尖埋进她的锁骨,汲取着她的气息,有些模糊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