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陆轻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团巴成了个大号蚕蛹,怀里还多了个香香软软的兰希。
陆轻看了眼亚雌纹丝不动的后脑勺,又看了眼一派纯良的幼崽,脑门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
“崽啊……”
陆€€已经闭上了眼睛,他像抱着巨型玩偶那样,四肢都锁在大号“蚕蛹”上,然后漂亮的小翅膀轻轻拍了拍,像在哄小朋友:“睡觉,睡觉。”
陆轻:“?”
陆轻正想说些什么,就感觉到自己的尾指被轻轻勾住了。
“……”
陆轻神色复杂,有时候他真的搞不懂兰希在想什么,刚才明明看上去还没消气,一副坚决不低头的样子,可这会儿主动贴过来撒娇示好的也是他。
还总说自己死鸭子嘴硬,他看兰希也不逞多让。
真是让人搞不懂。
好在陆轻是一个很心大的人,搞不懂就放弃,他心态良好的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果断闭上了眼。
有什么事睡醒了再说,本来半夜被闹醒就困着呢。
精神松懈下来,陆轻不消片刻就睡熟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装死的兰希忽然翻了个身,整个身躯埋进雄虫怀里,双臂紧紧的箍着他,和陆€€一左一右将他围成了夹心小饼干。
陆轻也不知是感觉到热还是觉得勒得慌,把胳膊伸了出来。
兰希悄无声息的睁开眼,把雄虫的胳膊又放进了被子里,碧绿色的眼眸幽幽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陆€€感觉到动静,迷迷糊糊的探出了头。
兰希伸手摸了摸幼崽毛茸茸的脑袋,示意他继续睡觉。
虫崽正值生长期,睡眠很重要的。
陆€€于是拉高小被子,就又贴着自家雄父睡过去了。
小翅膀轻轻扇动,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不吵,很助眠。
但兰希仍旧毫无睡意,他神色疲惫的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事实上,他这些天一直在失眠。
没有陆轻在身边,他根本睡不着。
可和他一起,兰希又怕自己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
兰希攥住陆轻的手,指尖摩挲他腕间因佩戴手环而产生的淤青,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
他……知道自己很过分,也知道他和陆轻正在走入死局。
可兰希毫无办法。
陆轻怕他,而他不信任陆轻。
谁也不愿意退一步,谁也不想做那个低头的人。
他们就像一张被拉紧的弓,不知何时就会彻底断掉。
到森*晚*整*理底要怎么办才好……
兰希就这么一直看着陆轻,直到双眼酸痛,最后精神实在支撑不住,终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睡着的时候也没忘了紧紧抓住对方,仿佛生怕被抛弃一样。
€€
早上六点,陆€€准时睁开了眼睛,他从小接受训练,生物钟比光脑还准时,一到时间就睡意全消。
陆€€是一个很自律的虫崽,想着昨天从学校回来是翘了夜间训练的,就想趁两个父亲还在睡,去家里的训练基地练回来。
陆€€转头看向两位老父亲,他的雌父还在睡,不过令人惊讶的是雄父却已经醒了。
他正垂眼看着熟睡的亚雌,神色是一种陆€€读不懂的复杂。
虽然陆€€已经比大多数同龄虫仔都要成熟了,但还是不大懂成年人的复杂心绪,他只是觉得自家雄父好像有点忧伤。
陆€€小小的扯了下他的衣袖。
而雄虫像被吓到,浑身激灵了一下,兰希本就睡的不熟,顿时蹙起了眉,好似要醒。
陆轻下意识将人摁进怀里,熟练的在亚雌背后轻拍,动作温柔无比。
等兰希重新睡熟,陆轻拍拍陆€€的肩膀,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安静的下去。
陆€€乖乖照做,等虫崽移出了位置,陆轻也悄悄的挪了出去,为了不惊醒亚雌,还特意往他怀里塞了个玩偶。
然后陆轻就拉着虫崽悄悄的下楼了。
大半个月没看见崽子,陆轻自然是很想念的,想给虫崽做一顿丰盛的早餐,却发现家里冰箱都被清空了。
不说啥也没有,也只能说是空空如也。
好在兰希解除了对他的限制,陆轻就让人送了点菜过来,重新给冰箱补了货。
“小€€,什么时候回学校啊?”
陆轻煎了个形状完美的荷包蛋,放进虫崽的餐盘里。
陆€€看着盘子里堆成小山的食物,有点无从下手:“艾尔尼斯叔叔帮我请了三天的假。”
陆轻哦了一声,把铲子送回厨房:“三天也挺好的……”
过了一会儿,又端着牛奶出来,放在陆€€面前,说:“崽崽,你雌父这些天心情不好,你记得多陪陪他。”
陆€€决定把摇摇欲坠的荷包蛋先吃了,刚叉了一块送进嘴里,闻言神色困惑:“雄父,雌父心情不好不是因为和您闹别扭了吗?”
“我想……”陆€€顿了顿,犹豫着说,“他最需要的应该是您的陪伴吧?”
陆轻:“。”
嘿,这小崽子怎么不好糊弄呢。
陆€€慢吞吞把荷包蛋吃完了,又夹了一个烧麦:“克里特叔叔跟我说,伴侣之间没有隔夜仇的。”
“雌父做了很过分的事,这不对,我知道的,您可以生气,也可以和他吵架。”
“但无论如何,不要太久好不好?”
陆€€语速很慢,他本来就不大活泼,在学校甚至可以一星期说不了十句话。
这次为了调解父亲之间的矛盾,把未来一周的话都提前说完了。
“您心里难过,雌父也是。”
陆轻不知道该说什么,又往虫崽碗里放了个大包子:“多吃点。”
虫崽年纪小,五感敏锐,对情绪也分外敏感。
察觉到自家雄父的低落,饭也不吃了,搬着椅子挪到自家雄父身边。
“雄父,您不要害怕。”陆€€仰着脑袋看他,“雌父知道自己做错了,他在改的,您给他一点时间。”
“不要害怕他,好吗?”
陆轻下意识否认:“我不是怕他……”
只是怕死而已。
陆轻烦躁的抓了抓脑袋,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那些话他憋在心里很久,又不吐不快,想了半天,最后试探着对陆€€说:“崽崽,雄父有一个朋友……”
陆€€眨了眨眼睛:“您还有朋友?”
陆轻:“………”
这天简直没法聊了。
陆€€捂住嘴,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他歉意的笑了下,趁机把雄虫刚放进来的大包子夹了回去。
“您朋友怎么了?”
陆轻抹了一把脸,然后把自己做的缺德事简略的说了一遍。
“……”陆€€听完嘴巴都张成了o型,半晌,喝了一口奶压压惊。
雄父和雌父年轻的时候真的很会玩。
陆轻好不容易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完,心情略有点忐忑,见虫崽不说话,就更忐忑了。
“崽啊,你觉得我朋友的另一半知道了一切后会怎么对他?”
陆€€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雄父,你真的……你朋友真的很笨笨。”
陆轻:“?”
陆€€一直很尊重陆轻的,但此刻好像体会到了自家雌父的那种无奈。
“雄父,如您所说,如果您朋友的伴侣又有权利又有地位,还特别特别聪明,那么,他怎么会认为自己骗得过对方?”
原来雄父一直都在担心这些事,难怪雌父怎么也猜不到。
陆€€小小的叹了一口气:“他的伴侣肯定一开始就知道动机,而且是心甘情愿被他骗的。”
陆轻瞳孔地震:“!”
“你说什么?”陆轻吓得筷子都掉了,“这不能霞说啊,怎么可能?”
陆€€把筷子捡起来擦干净,又给老父亲拿了一双新的,他又想叹气了。
“雄父,雌虫都很敏锐的,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而且听您描述,您朋友的演技有那么差。”
陆轻:“?”
“差吗?”
陆€€斩钉截铁的说:“差。”
陆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