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轻很受伤,第二次了,这是第二次有人说他演技差。
第一次是兰希,第二次是陆€€。
陆€€明知故问:“对了,雄父,你的朋友是谁啊,小€€认识吗?”
“认识。”陆轻伤心的说,“是你楚澜叔叔。”
陆€€:“………”
陆€€心里不知是无语多还是震惊更多,动了动唇,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至上而下。
陆轻一回头,就看到兰希光着脚丫子跑出来了,神色难掩慌张。
陆轻愣了一下:“怎么不穿鞋?”
“……”
许是在雄虫身边的缘故,兰希难得睡了几个小时。
结果一睁眼就发现自己手里抓着个玩偶,陆轻不知所踪,鞋都来不及穿就匆匆下楼,直到看见陆轻的那一刻,一颗狂跳的心才算落下了。
兰希脸色不大好看:“之前不是答应过我吗,如果下楼一定会叫醒我。”
“怎么说话不算话?”兰希眼眶有点红。
陆轻下意识往旁边一指:“小€€想让你好好休息。”
陆€€:“?”
第44章
“雄父说的对。”
短暂的沉默过后,陆€€默默接下了话茬。
“……”陆轻心虚的往他盘里放了个大包子,默默唾弃自己连虫崽都坑的恶劣行为。
陆轻拉开椅子:“起来了就过来吃早餐吧。”
见亚雌不自在的交叠脚趾,又从玄关取来一双新的拖鞋,放在他脚边。
“穿上。”
兰希垂下眼,神色似有一瞬动容。
“嗯。”
兰希安静的享用起属于他的那份早餐。
其实艾德里家族并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相反的,因为兰希平日很忙的缘故,一日三餐的时间往往也是他们话最多的时候。
兰希会和他分享今天遇到的美好,也偶尔会和他抱怨政事的繁琐复杂,但更多的时候,兰希总是扮演着倾听者的角色。
陆轻从前在他面前很活泼,他总有很多话,叽叽喳喳的,大到天文地理,下到生活琐事,什么都会扯一点,让空气充满快活愉悦的气息。
但显然这大半个月对陆轻的影响不小,雄虫现在像一只小鹌鹑,一言不发的,还时不时的偷瞄自己。
兰希知道他现在怕自己,但不知为何他此刻心中竟没多少暴戾的情绪。
许是因为虫崽的话,又或许是什么别的。
陆€€是一只很有眼力见的虫崽,见自家雌父神色不虞,匆匆扒拉完剩下的食物,放下餐具:“雄父,雌父,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我先去训练基地了。”
陆€€想把空间留给两位老父亲。
但无奈他的另一个老父亲get不到他的意思,见状立刻起身:“我送你去吧。”
虽然陆轻不爱出门,但是爱不爱是一回事,能不能是另外一回事,他现在就特别想念别墅外的阳光和空气。
陆€€:“……”
见虫崽有点犹豫,陆轻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怎么感觉崽好像不大想让他送。
陆€€晒干了沉默,只好看向亚雌:“雌父,您去吗?”
兰希看了他们一会儿,半晌,慢条斯理收回视线:“不了,我待会要出门。”
“你们去吧。”
陆轻闻言有点小惊讶,没记错的话今天是公休日,兰希应该不上班,这是加班了?
还是怕自己不自在所以出去……?
不过陆轻也没太在意,兰希不在也好,免得又起冲突。
陆轻心态良好的带着崽子去基地耍了,兰希用完早餐,又在家里坐了一会儿,直到终端提醒他时间到了,这才慢吞吞的出了门。
从某种程度上说,兰希是个实打实的工作狂。
即使和陆轻吵架了,必要的工作也是一天也没落下。
当然和雄虫吵架也对他造成了一些影响,就比如除了最必要的事以外,很多应酬和交际他都无暇顾及。
飞行器停在某间咖啡厅外。
透过舷窗,兰希看到约定好的位置上已经坐了虫,也不知来了多久了。
兰希推门走进去,雄虫见他来了,露出一个不甚明显的笑来。
“我还以为您不会来了,议长大人。”
兰希面无表情的望着他:“您多次邀约,我不来岂不是辜负了您。”
“楚澜阁下。”
楚澜无奈的笑了笑:“多次邀约也不见得您来啊。”
事实上,楚澜这些天一直也没闲着,虽然陆轻怕连累他,但好歹老乡一场,总不能真的不管他的死活。
直接杀进艾德里家显然是不大现实的,陆轻见不着,只能试着劝劝兰希这样子。
楚澜想过这会很困难,但没想到大半个月过去了,亚雌不仅拒绝了所有的拜访者,除了议会之外,连门也不出了。
楚澜并不想把其他虫牵扯进来,毕竟他和陆轻的私交是一回事,总不能把祸水引到家族身上去,陆轻也不会答应。
但这样也有显而易见的劣处,那就是他费尽心思,苦口婆心,也没能见上亚雌一面。
“我很好奇是什么原因让您改变了主意,决定来见我的?”
兰希不想回答这些没有意义的问题,开门见山道:“您只想问这个?”
一向温和有礼的亚雌脱下了他的假面具,露出冰冷真实的模样,楚澜的笑容淡了:“当然不是。”
“我更想知道陆轻现在怎么样了?”
亚雌在此刻松口了,以他偏执独断的性格,幡然醒悟显然不大可能,这让楚澜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兰希久久沉默。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澜都以为他不会开口了,才听道他言简意赅的吐出两个字:“怕我。”
楚澜意味不明的看着他,语气却笃定:“您对他做了很过分的事,他当然会怕你。”
“我没做这些事之前,陆轻也怕我。”兰希说,“十年前也一样。”
兰希过去总觉得自己了解陆轻,但陆€€的话点醒了他,那些被刻意忽视的事实几乎是瞬间就串了起来。
贪生怕死是一方面,怕自己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可是为什么呢?
“我很喜欢他,也很爱他,我们一直相处的很好。”兰希有些茫然,“他为什么害怕我?”
“楚澜阁下。”兰希抬眼看他,“你是陆轻的朋友。”
事实上,眼前这只雄虫是陆轻唯一的朋友。
“我虽不知你们之间的情谊为何那般微妙独特,但我能感觉到陆轻对你有一种非常纯粹的信任。”
兰希顿了顿,“他应该和你说过不少事,所以……你能告诉我原因吗。”
“……”楚澜沉默了一会儿,说,“实不相瞒,我挺意外的。”
亚雌就还真的是幡然醒悟想解决矛盾了,这么看来陆轻人还健在。
“但有些事从我口中说出来就变了味儿了,您何不亲自去问他。”
“问了,他不说。”还气我。
后半句兰希没说,只是神色有些不虞,“所以我来找你。”
楚澜:“他人没事吧。”
兰希停顿了一会:“没事。”
楚澜:“……”
好的,明白了。
以兰希的性格服软已是不易,可以想象到那之后他们的关系肯定更差了,怪不得他会一反常态来问自己。
emmmm……但这让人怎么回答才好。
“阁下,这么说吧。”楚澜点了点腕间的终端,“这些天我一直在尝试着联系您,但只要您不想,无论我用什么办法也见不到您。”
兰希说:“如果您让霍兹上将向我施压……”
楚澜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听自己说:“诚然,我有两位位高权重的父亲可以帮忙,让我有机会同您见面。但抛开这一切都不提,如果我没有呢?”
“如果是陆轻呢?”
兰希一怔。
“抛开他们的背景,我其实和陆轻一样,只是一个雄虫救助协会里再普通不过的孤儿。”
“您能明白吗?”
楚澜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议长大人,您站在虫族社会的顶端、权力的中心,您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而我们家小陆,只是一只普通雄虫。”
“他和您看到的世界不一样。”
“对您来说,那些政治上的腥风血雨或许是您人生的一部分,强硬狠辣的手段皆是必要……但对陆轻来说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