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随晏失落地说,“我配不上她。”
“那你觉得谁配得上?”
这问题彻底将随晏问住。
想不出答案,因为觉得没人能配得上。
段司宇又问:“你认为她需要什么?”
随晏沉默,因为宇亿梦什么都不缺。
“她需要一只宠物,一个吉祥物,一个忠诚、会逗她开心的挂件。”
这话太直白,颜烟以为随晏会失落或自卑,对方却像一下开了窍,双眼放光。
“你是说,我......是那只宠物?!”随晏激动地问。
段司宇挑挑眉,答案已写在表情中,踩下油门,“走了。”
车驶离。
后视镜中,随晏仍站在原地,神色豁然开朗,仿佛很高兴。
直到车转弯,驶出车库,颜烟方才收回视线,“你竟然会鼓励他继续,我以为你并不看好。”
“我确实不看好,”段司宇一顿,“但是那几年间,只有随晏会每天给她发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那几年,指段玉山离婚,宇亿梦被母亲带离出国的几年。
无怪,宇亿梦会说随晏是宠物。
还是每天问主人何时回家的金毛......
想到这,颜烟不禁低笑一声。
“这么高兴?”段司宇问。
“还好。”颜烟勾唇,视线落到窗外。
车行上高速时,天空转阴,日落似蒙在冷雾里,坠入翻滚的云烟。
等日光彻底消散,颜烟说:“以前,我总觉得你的世界很耀眼,但其实......”
欲言又止,因找不到精准的词形容。
“和你的没什么区别?”段司宇问。
“不,”颜烟摇头,“虽然耀眼,但一点都不冰冷,是热的。”
热到他愿意坠进去,虔诚靠拢,如同一场无畏的朝圣。
而他的世界是冷的,四处沉寂积冰,惟有向段司宇靠拢时,才会化雪。
-
这次的复查结果良好,因减掉两个无必要的项目,翌日晚间就出了报告。
结果出时,颜烟正在池边,将新买的假荷花放进叶间。
荷花荷叶虽是人造假物,但肉眼看时察觉不出,只有上手去触才能发现。
池虽不足一米宽,却有十余米长。
弯身再起身,荷花铺到最后,颜烟已有些喘。
蓦然,腰从后方被搂住。
“结果出了,一切正常。”段司宇贴在他耳侧,声音低沉。
复查结束,结果良好。
意味着性.事该要恢复正常,他们说好的。
心跳在一瞬变快,冲破暧昧的边界。
热意的呼吸擦过耳尖,被冷夜风冻成白雾,又在眼前散去消亡。
颜烟侧头回望,正对上琥珀色的眼眸。
只一霎无声的对视,所有风雪却似静止,如一眼万年时归零。
是谁先动,无人在意。
颜烟想,应该是他先仰头,轻触段司宇炽热的呼吸,三两下轻碰,如同点水的招惹。
段司宇双眼微阖,幽邃的欲望隐在夜光中,停顿不过一瞬,便重重低头吻下去,笼罩颜烟的呼吸。
他们交换呼吸,唇齿交缠,肆意撩拨着掠夺,又盛情挽留对方,不顾是否会缺氧窒息。
没有气口,不留时间暂停。
像是末日前最后一刻的吻。
很快,颜烟落于下风,意识飘忽到迷离,连零碎的低吟都无法控制,从唇边一声声溢出。
他就这么仰着头,任由段司宇掠取,被吻到唇发肿,舌尖发痛。
良久,两唇分开。
段司宇将他的手拉到身后,“抱着我。”
颜烟收紧手臂搂紧,再被段司宇腾空抱起,边吻边往屋内走。
中途偶有磕碰,但不足以阻挡炽烈的动情。
卧室中的灯只开到最弱档,昏黄。颜烟被轻放在床时,视线已然模糊,只能看见吊灯周围一圈圈的光晕。
床头柜上的套被段司宇拆开,拉抻散出柑香,终覆于纤长指上。
颜烟阖了阖眼,只觉眼前的光晕被赋予生命,变成跳动的星,从空中朝他坠来,带着陨石擦破大气层时的火光。
地心引力拽着那星迅速下落。
光亮坠到颜烟眼帘上,世界似变为白茫虚空,拉起高爆耳鸣,一下阻断他暴雪般的思绪。
顷刻间,火光四散,将云雾浇成烫流,随风流窜成热雨。
-
再睁开眼,灯已关闭,身侧无人,手机时间显示,现在正是凌晨一点。
颜烟坐起身,静止片刻,忽然后觉,他不仅晕过去,还呼呼大睡好几个小时。
晕过去。
他从前一整晚不睡,都不曾发生的事。
而现在,甚至还未正式开始,他就先失去意识。
猝然,一股火气直冲头顶。
颜烟难以理解,这副身躯到底有多孱弱,怎么连这点快意都无法承受?
火气持续一瞬,很快转为挫败。
颜烟靠在床头,不禁想,他这样睡过去,相当于把段司宇晾在一旁,只能自己处理。
嗒€€€€
失神之间,窗外发出细响,落雨声由疏渐密。
颜烟下意识赤脚落地,脚尖触到木地板上的凉意,又迅速收回腿,趿上脱鞋下床。
外面正在下雨。
北城的秋日干燥,不常落雨,这场冷雨过森*晚*整*理后,或将降临他感官上的“冬日”。
颜烟听了会儿雨声,到衣柜里翻出段司宇的大衣,披在身上,轻声往外走。
四周昏暗,只有工作室里泄出一丝光。
段司宇正在工作。
颜烟没去打扰,只放轻脚步,走到客厅窗边,侧身坐在书桌上。
雨打在玻璃窗,声响€€€€,催人出神。
颜烟愣了会儿神,抬手推出一条窗缝。
凛冽的湿意漫进,浸湿混沌的思绪,再冻成冰,将神经刺激清醒。
颜烟将脸缩进衣领中,蜷着身子,既为阻挡冷风,又为轻嗅熟悉的柑香,因为穿着这身大衣,就像是被段司宇抱着那般安全。
无法再发呆,他只能清醒地挫败,继续感受这幅身体的孱弱。
不知多久,急促的脚步声渐近。
颜烟闻声回头。
段司宇紧蹙眉头,神色慌乱,对上他的视线时,快步向他走来,近乎是跑。
到窗边,段司宇先关了窗,再摸颜烟的手探温度,确定他未着凉,才俯身搂住颜烟。
“怎么坐在这里?”声音惊慌余悸,仿佛刚才以为他是失踪不见。
颜烟不答话,额头贴在段司宇肩膀,静止顷刻,而后一把将人推开。
段司宇还未能反应,就见颜烟一下跳下桌,双膝弯下,近乎跪在地板上,脸凑近,似要用唇去解拉链。
一瞬之间,唇将触上。
段司宇直攥住大衣的衣领,将颜烟往上拽,提回桌上坐好。
“你干什么?!”段司宇将颜烟紧搂住,不允许对方再‘胡作非为’。
他从不让颜烟做这种事,因为将这看成一种亵渎,既亵渎他的爱慕,又亵渎他清冷的月光。
颜烟只是垂眸,无言。
挫败使他难受,急切想补偿点什么,但段司宇却不让。
“告诉我,怎么了?”段司宇轻拍他的背,低声哄。
良久,颜烟出声,“刚才,对不起,我没想到我会这么无能。”
颓败而受挫。
见是为晕过去的事难受,段司宇松了口气,安慰,“没事,多试几次就会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