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同桌他总在撩我 第27章

老奶奶显然没想到这小伙子凑近是为了和她说这个,她先是怔愣了一下,随即眼睛染上笑意,眼角堆叠起的皱纹并不显苍老,而为她平添了几分和蔼与温柔来:“乖崽,奶奶卖完花儿就回去。”

她指了指框里的十多束花儿,语气和缓:“不然这花儿枯萎了,可就不好看了。”

郁绥皱了皱眉,脑子被酒精麻痹得有些迟钝,觉得阿婆说得很有道理,但又担心她再不回去,被这片街区的小混混骚//扰。于是他慢吞吞地“啊”了声,又指了指筐里的花儿:“奶奶,一束花多少钱啊。”

“小的一束10元,大的一束20.”奶奶指了指框里各色各样的花儿,笑眯眯地回复他。

竹筐里摆的花束造型都很精致,用了很漂亮的丝带和彩纸包裹整齐,一看就是人用心打理过的。

男生眯了下眼,直接将这些花一股脑抱了起来,站起身,拿出手机利落付了钱。

他的脸隐在大捧的花束之后,在里边翻翻找找了半天,才挑出了一束最新鲜的红玫瑰,抬头递给了面前的老人。

夜色下,郁绥的眼睛极亮,像是打翻的星子落在了眼底,却又有着少年的稚气,商诀站在他的身侧,垂落的眸光落到他的脸上,就见对方抿出了一个笑,因为醉酒,声音里还带着很重的鼻音。

郁绥朝着老人道:“奶奶,回家吧。还有,这束花儿是我买来送给你的,你要收好哦€€€€”

商诀看着他脸上明艳的笑容,怔了怔,实在是没有想到还有这种做法。

老人和郁绥推搡了半晌,最终抵不过郁绥的坚持,还是慢吞吞收了花儿,同意了早早回家。她手上拿着郁绥送给她的那束红玫瑰,眼眶微微湿润。

她卖了很久很久的花,每次都会笑眯眯地观察着这些收到花的女孩子脸上幸福的表情,并未她们感到开心。

可在她自己的人生里,却从来没有收到过这样的惊喜。

郁绥将玫瑰递过来时,她才明白,有时候,原来幸福也可以这么简单。

夜间的风有些闷热,混着低哑的蝉鸣,将一切乱糟糟的情绪吹散,繁星点缀在夜幕里,偶尔还有飞鸟掠过头顶,天地的界限被模糊成一团,苍茫旷远。

商诀陪着郁绥站在原地,目送着老人回了家,然后看向淹没在花海里的郁绥,闲闲扯了扯他的衣袖,问他要怎么处理。

总不能一股脑全都抱回家,这么多花粉交迭在一起,他家那只狗多半会受不了。

大少爷这会儿才觉得犯了难,犯困的脑袋耷拉下来,眉眼染上恹恹的倦意。

他思索了半晌,最后提出了一个想法,直接让商诀黑了脸。

商诀这辈子都没能想到,自己会蹲在人来人往的路边摆摊。不,也不能说是摆摊,他€€了眼旁边困得脑袋一点一点,却还强撑着的郁绥,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郁绥是在白送。

仗着那副好皮囊和免费的头衔,郁大少爷怀里的花很快被一抢而空,甚至有好几个女生不是来领花的,而是来和他要联系方式的。

想到这儿,商诀平直的唇角绷成一条平直的线,配上那身冷白的皮,在闷热的夏夜里硬生生冒出几缕凉气儿来,硬生生吓走了两个想要上前来搭讪的女生。

“那么凶干什么。”有个女生小声嘀咕了句。

“难道他俩是一对儿?”她身旁的女生接了句,“也不应该啊。”

郁绥整理了一下最后两捧花,有些懵然地抬起头,看向身侧的商诀,这人脸上的表情的确不太好看。

男生薄而锋利的眼皮垂下来,敛住眸光,侧脸轮廓冷冽锋锐,薄唇抿着,看上去很不好惹。

见他这副模样,郁绥莫名想招惹他一下,于是直起身,咕咚一下,直接跳上了商诀的背。

他虽然轻,但毕竟也有几分重量,冲击力太强,商诀被撞的身子歪斜了下,就连一向笔直工整的衬衫都被郁绥压得皱皱巴巴。

商诀的眉拧了下,刚想教训一下郁绥,对方已经自顾自趴好了,趴得十分坦然,像只倨傲的猫。

“商诀。”郁绥叫他的名字,语气是一贯的漫不经心:“我好困,我想回家。”

再怎么生气也没法和一个醉鬼计较,商诀把衣服整理好,背着郁绥起身,还不忘损他:“怎么,不送你的花儿了?”

郁绥趴在他的背上,两条细瘦的胳膊垂下来,右手抓着最后那两束花,晃了晃:“不送别人了,最后这两个要留下来的。”

这会儿的夜晚更静了,没了刚才的车水马龙,路上只有依稀几个人走过。小巷里只点着几盏灯火,落在黑暗的夜里,摇曳出朦胧的影子来。

商诀盯着郁绥白净瘦削的手指看了好一会儿,伸出手去扯了扯,试图探究一下这人会有什么反应。

被触及指尖的郁绥很快直起身,把手收回去一点,狐狸眼瞪得溜圆,警惕地看着他,有些疑惑地开口:“你扯我干什么,是想把我扯下去吗?”

就这么一扯怎么可能扯得下去,他这个想法太过异想天开,商诀笑起来。

他侧过头,眼睛在触及到路过晃眼的车灯时眯了下,又去观察郁绥脸上的表情。发现他和cola被吓到时跳到高处的表情一模一样。

“没想拽你下去。”他好脾气地和郁绥解释:“是想问一问你,留下这个花儿干什么,难道要送给我?”

商诀脚程很快,没了郁绥为非作歹的干扰,他这会儿已经走到了小区门口。头顶的梧桐树生得高大,叶片密集,堆叠在一起,风过林梢,撞出沙沙的声响。

有稀薄的灯光从高处落下来,被叶片切碎,落到商诀的脸上,是澄澈的暖黄色。

他眉眼间的冷淡疏离被冲散,这样低声和郁绥说着话,倒透出几分温柔缱绻来。

郁绥直勾勾地看着他,很惊讶地冒出个“啊€€€€”,又有些郁闷地戳他的肩膀:“你是怎么猜到的?”

他的心思被戳破,醉眼朦胧的脸上透出颓丧,嘴巴也鼓起来,像个河豚。

这回却轮到商诀惊讶了,他本来是随口一说,想逗逗郁绥,压根没想到会猜中他的心思。

他狭长的黑眸里染上迟疑的情绪,郁绥却直接将将那束蓝粉色的绣球花递到了他的眼前。

一朵朵圆润饱满的花构成一个硕大的球体,细腻柔润的花瓣散出很淡的香气,它的颜色像是泼开的颜料,将蓝与粉交织揉叠在一起,晕开水墨一样的姝色。

“喏,送你的。”郁绥在头顶懒洋洋道,语气听起来很是吊儿郎当。

商诀眼睫轻颤了一下,眸光从半阖的眼尾落到郁绥家庭院里同样盛开的绣球花上,嗓音低沉:“为什么送给我?”

郁绥道:“因为你是我罩着的人啊。”

他的语气太过理所应当,商诀一时之间都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他。

“这花儿的名字可好听了。”郁绥和他强调,试图引起商诀的感恩之心。

商诀从他手里接过这捧花,声音化在夏夜的风里,几不可闻:“它叫什么?”

郁绥打了个呵欠,眼里冒出泪花来,小声嘟囔:“无尽夏。”说完,他像再也支撑不住那样,径直歪倒了头,彻底昏睡了过去。

少年清清浅浅的呼吸落在后颈,引起电流一般的酥麻。

商诀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一颗轻盈的气球,被难以言喻的情绪填满、长大,最终飘往无边无际的远方。

“无尽夏。”他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

夏夜微凉的晚风,蝉鸣不止的梧桐,还有永不凋零的绣球。

共同编织起这一场无尽的夏。

一场,诱他深陷的夏。

-

走到家门前的时候,背上的人已经睡死了,任凭商诀怎么叫他的名字都不管用。

郁绥家的门锁还是密码锁,不带指纹的那种,以至于商诀在门前徘徊了半天,甚至上手去捏郁绥的脸,对方除了“好困”、“烦死了”、“别碰我”这几句话之外,一句有关于密码的词儿都蹦不出来。

商诀被他磨得没脾气了,又不能真的把人丢在院子里睡,他盯着自己手里的绣球花看了好半晌,沉默被拉得无限漫长,像是无尽的潮水一般上涌。

直到背上的人不舒服地嘟囔了声,商诀才做好心理建设,幽幽叹了口气。

他带着郁绥回了家。

生平第一次,他允许了另外一个人闯入他的私人领地里。

就连cola都是商老爷子养了许久,软磨硬泡硬塞进他这里的。老爷子说他身上看着没有一点人气儿,想找个什么活物,看看能不能让他变得近人情一些,像小时候那样。

可在那些逐渐奔腾的时间长河里,早已磨灭了他身上的许多东西,变回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模样,谈何容易。

家里没有客房,都被商诀腾出来做了杂物间又或者是书房,唯一落脚的地方就只有他那件卧室。

门缝刚一打开,客厅里的金渐层听到动静,就探头探脑地钻了出来。它湖绿色的眼睛在黑暗里发出荧荧的光,好奇地打量着商诀背上这位不速之客。

那一头粉发太过显眼,又或者说,是郁绥这个人太过显眼。

cola认出来这是那天救过它的人,胆怯的情绪褪去,大着胆子,凑在商诀的裤腿边扒拉了两下。

“喵€€€€”

“喵€€€€”

“喵€€€€”

它试图引起郁绥的注意,可惜对方醉的不省人事,早已经不知天地为何物,更何况那两声几不可闻的猫叫。

黑漆漆的空间里弥漫着寂静,郁绥被商诀背到客厅里,陷入柔软的沙发里,然后径直栽倒了下去。

商诀走进了卧室里,金渐层回头看了眼他,又跳上沙发,迈着小心翼翼的步子,靠近郁绥,然后在他身边卧倒,也做出睡觉的样子。

另一头,商诀从自己的衣柜里翻翻找找,拿出来一套崭新的睡衣和睡裤,思索着怎么说服郁绥换上。

想了下,这实在是有点困难。商诀抿了下唇,并不对这件事抱有多大的期待。

但没想到,郁绥比他想象之中要乖得多,少年虽然睡得昏昏沉沉,但好像对于换睡衣这件事并不排斥。

“郁绥,你可以自己换吗?”商诀轻轻推了一下他,试图和他讲道理。

郁绥皱了下眉,极为困难地将自己从沙发的封印挣脱出来,三下五除二扒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他动作太快,脸上没有一点羞赧的神色,坦荡的要命。

反倒是商诀看到他那一身白得晃眼的皮肉,慌张错开了眼睛,但还是窥探到了大半。

少年微微低着头,灰粉色的头发在后颈处延伸,被微凸的颈骨顶起。肩背却很薄,两根蝴蝶骨随着他的动作像鸟翼一样向上凸起,仿佛轻轻一折,就能被折断。极细的腰身带着少年独有的韧劲,没入黑色短裤里,那一截晃眼的腰窝里盛着颗殷红的痣,极富视觉冲击力。

商诀只觉得眼被滚烫的热意给灼伤了,直接放弃了帮郁绥擦干净手脚的想法。

接二连三被吵醒,导致郁绥身上的戾气有些重,他漂亮的眉眼皱起来,混着浓重的鼻音,几乎是呢喃出来的暴躁:“能睡了吗?”

“能了。”

商诀没再折腾他,弯下腰,将人从沙发上抱了起来。

他一手扣着郁绥的膝窝,一手揽着他的后颈,将人禁锢在怀里,是一个公主抱的姿态。

商诀把人颠了一下,想到好在郁绥现在睡得不省人事,不然在对方清醒的时候这么抱他,他肯定会闹翻了天。

睡着的郁绥格外乖,在接触到柔软的枕头和被子时,直接把自己埋了进去,脸无意识地乱蹭,迅速在枕头里刨出一个最合适的小坑,以供自己入睡。

只留下商诀一个人站在原地怔楞。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和人同床共枕过。

哪怕是商家父母在几个月时抛下他远渡重洋时,他也是被商老爷子放在婴儿床里一个人睡的,更别说长大以后。以他这副冷得冻死人的性子,能容许别人靠近他就已经算是天大的恩典了。

以至于看到床上睡得正香的郁绥时,商诀在自己十七年的人生里,头一次生出一番手足无措的念头来。

被子和枕头都是新的,独立的两床,这张床又格外大,哪怕两个人一起睡在上面,也不会有任何的接触。

商诀手脚僵硬地躺在了床的另一边,感受着身边另一个人温暖的体温,强迫自己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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