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以再说一遍吗?”他问。
语调是一贯的无波无澜。
郁绥有那么一瞬间没反应过来,想也不想地重复了一遍:“把桌上那本新华字典给我吃了。”
商诀第一次哽了一下,他看着郁绥脸上格外迷茫的神色,提醒道:“是上一句。”
上一句?
上一句是哪一句?
你要再把可怜和喜欢混淆在一起?
商诀为什么要听这个?
他的大脑头一次宕机的这么彻底,然后又迅速反应了过来。
商诀哪儿是要听这句话,他想听的,明明是那句喜欢。
郁绥面无表情地咬了下颊侧的软肉,一手拽住了商诀的领子:“商诀,你是故意的!”
他语气愤愤,深刻地觉得他应该在说喜欢之前先给商诀来上一拳,毕竟这人惯会得寸进尺。
如果以后在一起了……
不对,郁绥迅速否定了自己的假设,他们现在……
好像也算在一起了。
郁绥的思绪一下子翻飞,忘记了自己刚刚为什么想要殴打商诀。
对面的商诀倒是慢条斯理地嗯了一声,然后朝着他的方向靠近。
商诀身上的温度有点烫,但嘴巴的却有点凉,郁绥正胡思乱想着,商诀捏了捏他的指尖,温声道:
“嗯,想听你再说一遍喜欢,男朋友。”
他不紧不慢地添上了一个称呼。
郁绥的火气瞬间降下来。
“男朋友”这
三个字一出,郁绥的胸腔瞬间发麻,失控的电流在每一根血管里乱窜,最终汇聚在胸膛,蔓延出一阵鼓胀感。
他逃避似的低下头,又觉得这样有些欲盖弥彰,半强迫着自己保持镇静,但还是无济于事。
好半晌,郁绥盯着发红的耳根,咕咚咽了下口水,犹豫再三,还是满足了商诀的要求:“我喜欢你。”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显得格外艰难,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
他抓了一下床单,慌忙错开视线。
“行……行了吧……”
他边说边往后退,想要翻身下床,最好是能离商诀远一点,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拽住,猛地一下用力,他又被拽回了商诀的身边。
距离瞬间被拉近,暧昧与旖旎悄然滋长。
郁绥回过头时,人还有点呆。
窗外的月亮清冷地挂在树梢上,稀薄的云层悄然探头,整个天空出现了一种朦胧的浅紫色。
商诀侧过头,眉眼轮廓深邃,沉浮在晃动的光影之中,那张向来清隽的脸上浮现出明晃晃的笑容,他伸出掌心,语调散漫:“再牵一会儿,男朋友。”
郁绥的呼吸都不太顺畅了。
意识像是被泡在酒精里,他的清醒溺毙其中,只剩下了微醺。
简单通俗地来讲,他这一晚上都在上头,疯狂地上头。
他的手又重新回到了商诀的掌心里,像今天早上那样,十指相扣,却又和今天早上迥然不同,因为商诀现如今正在光明正大地用男朋友的身份和他牵手。
还在捏着他的指腹玩儿。
郁绥这回脸也红了个彻彻底底,细长上钩的眼尾荡着层薄粉,像颗熟透的白桃。
他像个石桩子定在原地,浑身的肌肉都有些紧绷。
“你怎么不说再亲一口……”他小声嘀咕了一下,但还是老老实实地任由商诀动作,没有反抗。
郁绥的手生的细瘦,指骨上的皮肤很薄,透着层薄粉。
商诀捏着他指腹上那点薄肉,无意中听到了他的嘀咕,偏过头,眼底闪着细碎的光:
“我还在感冒,再亲一下的话,怕传染给你。”
郁绥:“……”
他又不是真的想要商诀亲他……
这人要不要这么自作多情啊。
他眼神乱飘,始终落不到一个实处,半晌,才磕巴出一句:“我也没想亲你。”
但语气多少有点虚,听起来格外底气不足。
商诀垂眼€€他,眸光落在他的唇瓣上,又缓慢地上移,停留在他的后脑勺上。
上边粘着几根猫毛,大概是刚刚自己伸手摸他头发的时候粘上去的。
商诀的眉眼弯起来,心情突然变得很好。
他低低地“嗯”了声。随即漫不经心道:“可我想亲。”
语气自然得不能再自然,像是在讨论明天是什么天气一样。
郁绥的眼睫毛簌簌地抖起来,像只受惊的鸟
。他原先以为,商诀平常骚话连篇就已经很出格了,没想到更出格的地方他完全没有见识到。
感情这人之前还是收敛过的。
商诀的眸光从眼尾掠过来,眼底清亮,带着笑意。
脸上的表情比之前的任何时候都要鲜活。
郁绥直直撞进他的眼底,慌乱下移,然后停在了对方的嘴唇上。
刚刚就胡乱亲了一下,他都没感觉出来亲吻到底是个什么感觉,如果非要形容的话,郁绥干巴巴地想€€€€
商诀的嘴唇好像有点干,亲上去的时候有点凉,但,好像,很软……
他不自觉舔了舔唇,抿了一下,突然有点心痒难耐
就亲一下,好像……也不是不行。
虽然他没谈过恋爱,虽然这样的进度好像有一点快,虽然商诀还在生病,虽然……
太多的虽然都抵不过这一瞬间的冲动,又或者说,不是冲动,是心动。
郁绥握紧床单的手慢慢地松开,他飞快地眨了下眼,又大着胆子上前,飞速说了一句:“也不是不行。”
在商诀怔楞的目光之下,郁绥在他的嘴上亲了一下。
就是亲得有点快,快到郁绥还没反应过来,他就退开了。
但力道有很重,大概是冲的太狠,郁绥觉得他的唇瓣都是麻的。
肯定是业务不太熟练,多来几次估计就好了,郁绥在心里这样安慰了一下自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反正地久天长。
而且这次,他体验到了接吻的感觉。
他喜滋滋地往后退,余光瞥见那只金渐层正瞪大着眼睛盯着他看,突然又有些面红耳赤,刚想说些什么,他的后颈猛地被人扣住。
干什么……啊……
他的话被吞没进吻里。
商诀毫无征兆地亲上来,扣在他后颈的那只手格外用力,半强迫着他抬头。郁绥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觉得唇瓣一湿,商诀细细密密的吻落下来。
室内的温度疾速攀升,有火星子在跳。
郁绥闻到了商诀身上有些清涩的药味,但更多的是薄荷的冷意。
他整个人被商诀圈在了怀里,下颌微抬,唇瓣的肉被斯磨到有些发麻。商诀的牙齿有点硬,两个人磕磕绊绊亲在一起,毫无章法。
郁绥不知什么时候被捏住了下巴,张开了嘴。湿热的舌尖钻进他的口腔,舔过上颚,又将口腔内壁细细扫过一圈,一点一点吞噬着他嘴巴里的津液,连带着将郁绥的意识一并吞没。
他嘬着郁绥的舌尖,吮得又急又凶,直到郁绥觉得唇瓣发麻,舌根也疼,商诀才缓慢地松开一点,放缓了频率,滚烫的温度充斥在唇间,商诀慢条斯理地□□着他的舌尖,一直没有离开。
他的脸腮变得滚烫,眼周的红蔓延开,像片朦胧的雾。
脖颈热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就连后脑勺也潮热一片,郁绥想躲,后颈滚烫的皮肤却被商诀的大掌按住,缓慢地揉。
郁绥彻底说不出话来,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肩膀弓起来,像是过电一般,不受控制地抖。
啧啧的水声又稠又密,在空荡荡的室内格外明晰。
金渐层原本还是老老实实窝在商诀枕头边的,不知什么时候跳到了商诀的腿上,乖顺地趴下,静静地€€着被钳制的郁绥。
它金黄的瞳仁在黑夜里散出别样的光,荧亮一片。
不知过了多久,郁绥胸腔里的空气被一点点挤压殆尽,就连呼吸也变得困难。
他的眼尾被逼出一点泪意来,伸出手扯了扯商诀的衣服。
商诀察觉到他的意思,才慢吞吞地从他口中退出。
郁绥这才得到一个喘息的机会,他喘着气,指尖的薄肉被反复得揉捻,又不自觉抖起来。
“呼……呼吸,我要呼吸……”他费劲地挤出一句话来。
分明是咬牙切齿的,但却实在是没什么威慑力。
肺部的空气干瘪得厉害,被人尽数掠夺了个干净。
郁绥喘了好一会儿,下意识舔了下唇,瞬间感受到微茫的刺痛感。
他深吸了一口气,恶狠狠地把商诀退开:“谁让你亲我的?!”
商诀用指腹蹭了一下他破皮的唇角,心情很好,嗓音也有种漫不经心的懒散:“你让的。”
他又凑过来,半跪着,像只粘人的大狗,柔软的发丝蹭在郁绥的脖颈上,掀起酥酥麻麻的痒意。
“我什么时候让你亲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