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表现立刻让令季明白,芙宁娜查出来他和维克的那一层身份。
然而这倒是正常,他和维克的行踪不是秘密,有心去查一定会发现端倪。
所以为不让哈米德为难,令季主动承认,“是的,我就是沙漠中的祭祀,维克是首领,因一些意外,我们流落沙漠,阴差阳错之下被推举上那个位置。”
“就这么简单?”芙宁娜一脸的不可置信。
“是的,维克很强大,而沙漠中的人谁最强大,他们就听谁的。”令季无奈的解答。
芙宁娜啧了一声,感觉好无趣。
她还满心期待准备听令季讲述他们如何在沙漠中建立自己的势力,经过多少磨难,最终获得祭司与首领之名。
结果令季告诉他,依照他那位首领朋友的强度,根本没磨难,那群人谁强听谁的,至于祭司与首领的称呼,是沙漠人给他们冠上的。
芙宁娜叹了口气,有种滤镜破灭的感觉,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说,“这也算是一个转折,只不过很无聊。”
“或许这就应了那句话,经过艺术加工的才是故事,现实中只有荒诞。”哈米德引用了枫丹某位知名影评人的话来圆场。
令季对此也很认同,“很多复杂的事情,往往背后的成因都很简单。”
“可是你在沙漠中的经历未免太简单了。”芙宁娜还没从滤镜破碎的失落中走出来,她还以为能听一段有意思的冒险,没想到令季三言两句就说完了。
这下芙宁娜甚至有些后悔去找令季这个当事人探究真相。
不过没让她在这件事上失望太久,话题被哈米德巧妙的引开,他绘声绘色的讲述起自己在沙漠中听到的史诗故事。
这些故事明显很对芙宁娜的胃口,可当她在听完,她眼睛转了转,又看向保持沉默和克制的令季。
“所以,你们在沙漠里也有类似的传说对吗?”
这个问题让令季叹了口气,“对,哈米德先生在蒸汽鸟报上连载的故事,其灵感来源正是源于此。”
“为了呈现出来的阅读效果更好看,所以我夸张了不少。”哈米德在令季说完后紧接着补充。
仿佛是等着这一句话,芙宁娜盯着哈米德问道,“嗯,真正对你提到的,经过艺术加工的才是故事,现实中只有荒诞。”
“那么我很好奇,由‘侦探’撰写,同样在蒸汽鸟报上连载的小说,里面有多少事情是艺术加工?”
“还有那位蒙面人,他是和蒙德的暗夜英雄一样真实存在的吗?还是他仅仅是一个杜撰的角色?一个为了小说引起关注,而创造的噱头?”
这一连串的问题把哈米德问住。
近乎是下意识的他看了眼身旁的令季。
注意到哈米德偏转的目光,令季笑了笑,没有让他为难,主动接话,“其实维克就是蒙面人,‘侦探’是我。”
“什么?”芙宁娜眯起眼。
“在拍完映影之后,维克无意中在夜晚救下一名被抢劫的女士,他把这件事告诉我,我对此很感兴趣,所以便把它延展开,写成了小说。”
说到这里,他摆出没有办法的表情,然后继续说道。
“因为映影还在宣传期,所以我没有以真名,而是以‘侦探’这个笔名在蒸汽鸟报上发表。”令季讲完不忘补充哈米德在里面的作用。
是哈米德让他和蒸汽鸟报的总编取得联系,对方考虑到他的情况后,同意了让哈米德与他单独联系,不然报社里的编辑知道。
得知了前因后果,芙宁娜突然觉得令季在打破幻想方面很有一手。
也是这一瞬间,她再度感到一切索然无味。
恰好面谈的时间也到了,门外的侍者推门走进来通知令季和哈米德可以回去。
满脸无趣的芙宁娜没有继续留他们,直接让他们可以走了。
“等一会,芙宁娜大人,关于那份回赠的礼物。”令季在临走前又问起这件事,“能否请您写一封签名信?比起祝福,这对维克就足够了。”
“好吧,我满足你的这个愿望。”芙宁娜很大方的同意。
侍者见状马上取来纸笔。
没有一会,芙宁娜就写好了信,随即她放到侍者手中的托盘上转交给令季。
“谢谢您。”令季恭敬的道谢并拿走了信。
芙宁娜笑了两声没有回应,在她的注视中,令季在行礼过后,便与哈米德离开会客厅。
等待他们走远,芙宁娜又对侍者吩咐,“好了,你也去休息吧。”
侍者不疑有他,马上知趣的退出了待客厅。
在房间里只剩下一个人后,坐在沙发上的芙宁娜放松下来,然后把目光放到桌上的冰淇淋蛋糕上。
盯着那一看就很美味的糕点,芙宁娜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
另一边,在走廊里的哈米德同样长舒一口气,逐渐变得放松,只是和芙宁娜不同,他接下来展现出来的是苦笑。
“虽然芙宁娜大人脾气不错,可她也是正儿巴经的神明。”哈米德止不住摇头,“你居然敢让她失望两次,而且在让她失望之后,还敢开口要回礼。”
“我觉得她不会放在心上。”令季快慰哈米德,说芙宁娜不会以权谋私。
哈米德这下沉默了,接着他嘱咐令季最好尽快看一遍枫丹的法律法规。
“说不定你明天就会因为在枫丹廷内放飞飞行物被抓去歌剧院。”哈米德挑出来他认为最离谱的一条法律规定。
“这听起来像是因为左脚迈进办公室门,所以被开除。”令季客观的评价。
这时候他们也来到沫芒宫外。
不等哈米德再说什么,令季就向他道别。
看出令季似乎急着回去,哈米德没有多言,只是再嘱咐他要小心,因为他今天的表现肯定让芙宁娜印象深刻。
“有些事情也不用实话实说。”哈米德委婉的劝告。
令季笑了,他知道哈米德在指什么,可惜里面的内情现在不方便和他解释。
所以还是让他认为,那些侦探小说来源于维克的一次见义勇为吧。
想到这一点,令季向哈米德道别,独自返回他当前居住的旅店。
那座旅店距离沫芒宫不算远,走了不到十分钟,令季便回到店内,在和前台打过招呼后,他乘坐升降梯来到四楼,找到了自己的房间。
刚一打开门,他就看见有人正坐在沙发上。
“维克?你回来了?”令季有些奇怪,他记得维克明明是去参加蒸汽鸟报的采访,等采访完会和达达利亚一起去收账。
所以这个时间,他不该出现在旅馆内。
维克没有看出令季的想法,他直入正题,“旅行者出现了。”
听到空来到了枫丹,令季立即想起不久前面见芙宁娜的时候,对方的不对劲之处。
原来是见到旅行者了吗?
令季抱着这个想法,坐到维克的对面,把他今天在沫芒宫见到芙宁娜后,她的表现都讲了一遍。
“她在等待审判。”维克听后断言。
这个原因让令季心情变得沉重,哪怕是早就被剧透了剧情的走向,他仍然感到惋惜。
也就在这时,他听到维克突然宣布,“我要救下水神芙卡洛斯。”
这是他想到的唯一能完成任务的方法。
在原剧情里,水神芙卡洛斯想要撼动必然的命运,为此她把自己作为赌注压了上去,以自身的死亡换取了转机,最终真的改变了既定的命运。
如果改变她的结局,也许就能完成改变一次必然的命运的任务。
然而令季提出不同的看法。
“其实你已经做到了,对命运进行改动。”令季说着看到维克的目光变得茫然,接着他讲述起来,“从蒙德起,命运可能其实已经发生了改变”
“虽然剧情的大致走向没有偏转,但是细节上变了太多。”
令季说出这句话后,开始一一盘点起维克做过的事,从风神与女士的对峙,到送仙典仪,根据维克自己的描述,很多似乎无关轻重的‘剧情’上的细节都变了。
并且这些变化没有引起什么太大的波澜。
这也促使维克产生了改变女士死亡的结局的想法,事实上他确实扭转了一下,靠着御前决斗赢家的身份说服了雷神制造的人偶,放过了女士。
但由于女士不肯放弃自己的任务,仍然要拿取神之心,导致被雷神制造的人偶判定为威胁永恒,最终还是没有避免死亡的结局。
也正是女士的死让维克放弃了改变主线剧情的想法。
“你不去干涉主线的发展,不代表我们没有在改变剧情。”令季对若有所思的维克强调,“你还记得在须弥的任务吗?”
“让‘神’变成猫?”维克很快回答。
“对,我们那时候都觉得这个任务很奇怪,后来经过和医生的交谈,以及派蒙等人的反馈,我意识到一件事情,这很可能是系统在提醒你。”
令季一口气说完自己的推测,制造出命运盲点的留影机让医生身为博士的切片,免去了被抹除的命运,同样也让本该被所有人忘记的散兵,还留下了猫这个印象。
虽说后者不太愿意承认他变成过猫,但那确实是他留存于提瓦特最后的记忆。
除此之外,更能证明这点的是,那一颗象征大慈树王的种子。
“维克,你在逐渐有改变世界命运的力量,这也是降临真正的意义。”令季的呼吁里掺杂上感慨,然后他看向维克,“所以按你想的去做。”
维克沉默了,这些话对他来说无疑是鼓励。
或许随着他一点点变强,他真的有改变世界的力量。
那代价又是什么?就像很早前他和空的讨论,他们都认为想要改变命运必然要有所付出。
假如说散兵留存在世界的最后记忆和那一枚象征大慈树王的种子,还算是隐秘的改变,他真的正大光明的改变芙卡洛斯的结局,他又要付出什么?
维克无法给出自己答案。
而这令他在茫然的同时产生了一种无力感。
与此同时他忽然意识到,他虽然无力,但他并不怕为付出代价感到害怕,甚至有一种斗志,催促着前进。
这不是为了那个命座,而是他真的想那么做。
即便是没有任何收获和奖励,他也想去改变必然的命运。
想到这一点,那如有若无的无力感消弭殆尽,维克看向令季,坚定的回复,“我明白了。”
“按照剧情的发展,我会在台下看着你。”令季笑着回复,其实他更想说,他想与维克一起过去,可他清楚那个舞台不属于自己。
毕竟假如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主角,那么掌声又该从何处响起。
说到底,在命运与人生中,他从来都行人与过客。
这是他早就领悟的事。
饶是如此,令季还是忍不住在心底默默的叹气,为不能和维克一起同行而感到些许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