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越舔了下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的视线无端被那截伸出的舌尖吸引,看着它路过唇纹,轻轻浅浅,很快不见了。
秦段偏开眼,捞过水瓶精准地砸在许锐背上,很快听到一声惨叫。
耳边有呼吸靠近,衣袖擦过另一片衣袖,萧越带着闷笑的气息忽然顺着耳廓流进耳膜:“家规小王子。”
“......”
萧越单脚一蹦三尺远,拿拐杖指他,眼睛弯起,脸上不忘笑得神采飞扬:“别和病人动手动脚。”
秦段无语片刻,抬手摸了摸耳朵。
呼吸的气流有点热,与棚子外的太阳相得益彰,吹得他的耳朵有些发痒。
早上第一节 是帝国现代史,帝国现代史无聊又无用的水课。
萧越没想到中学时期上了三年的文史课,大学还要继续上四年。
这简直是要他命。
秦段对什么课的观感都差不多,每门功课他都习惯付出相应的努力,就为了拿到总评的第一。
前段时间和萧越说秦家家规要求拿第一是开玩笑,不过是他个人习惯拿第一罢了。
拿不到第一,落人一截,他身心不舒服。
萧越转身发现秦段面前摆好了帝国现代史的书籍,书旁边还有两只笔,更让他震惊的是,书上是有笔记的,空白处写着潦草漂亮的笔记。
“你€€€€”他顿了顿,越过当事人问许锐,“秦段一直这么认真吗?”
许锐扯出个有深意的笑:“你以为呢。”
秦段:“.......”
李砚岩同样大惊,像这种公共水课基本上没人听,抬头望去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全在低头上星网。
只有秦段!会做笔记!
“上课了。”范嘉承揽上身旁人的脖子,将他一直往后拐的脑袋掰回来。
秦段注视着搭在萧越脖子上的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范嘉承好像隔着衣领摸了下萧越的腺体。
动作很轻,像是无意的,回过神来时,那只手已经被拍开了。
萧越低头靠在课桌上,衣领下掀,平整的后颈完全暴露出来。
腺体所在的皮肤位置平坦,肉眼看不出任何不同,但如果用手触摸上去能摸到一块鼓起。
现代史老师突然开始点名,好巧不巧:“萧越!萧越在不在?”
范嘉承推了推身旁溜号的人:“哥叫你呢!”
萧越眼皮在现代史老师点人前的一秒跳了跳,果不其然被叫起来了。
“你回答一下我刚才的问题。”现代史老师对眼前高高瘦瘦的男孩说。
萧越根本不知道她刚才问了什么,侧头瞪着眼睛看范嘉承和李砚岩,期望这俩货给点提示。
希望显然落空了。
这俩货同样没听课,根本不知道这爱点人起来回答问题的老师到底问了什么鬼问题。
现代史老师一眼看穿了他的小动作,善解人意地重复了一遍。
讲台里座位有点远,老师说话声音不大,在大教室里显得空空茫茫的,萧越甚至连她在问什么都没听清。
正寄期望于老师识趣,看在他不会的情况下不再为难他主动让他坐下,身侧探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腰。
宽大的手掌隔着衣料轻触腰间。
秦段两指间夹着张纸条,手指指甲修剪得很干净,五指有象征着健康的月牙。
萧越抽走纸条,秦段的手收了回去。
纸条上的字迹端正漂亮,行楷体,很有风骨,一看就专门练过。
萧越照着上面的答案念了出来。
现代史老师点点头,挥手让他坐下。
面前小山一样的人坐下了,秦段收到纸条的回信,展开一看,上面是萧越的狗爬字,字迹歪歪扭扭,和行楷体对比惨烈,就像是机甲战力和士兵战力的对比。
€€€€谢了,家规小王子。
“.......”秦段用笔狠狠地戳了下前面人的背,笔头传来震动,萧越在笑。
-
秦段和院子里打理花草的园丁打了个招呼,推开门往里走:“爸妈!我回来了!”
秦母闻声冒出头来,她的长相称不上漂亮,打眼一看却让人感到韵味十足,比起柔弱的贵妇人她更像做事干脆决策力很强的官场人士:“儿子!回来啦!”
“瘦了。”她心疼地摸了摸自己儿子的脸。
“.......妈,我们上周才见过。”秦段说。
“哈哈是吗。”秦母利落地收回心痛的表情,往他身后看了看,“微微呢?”
“微微停车去了。”
话落,大门打开,厚重的门板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来人不是秦韵微,而是秦父,秦父迈着大步走了进来,俊朗的眉毛上扬,眼睛黑亮,整个人陷在怒发冲冠的状态里。
秦母一看就知道他这是又在哪里受气吃瘪了。
“爸,怎么了?”秦段问。
秦父接过儿子倒的水,一饮而尽怒气难平,手指在茶几上敲了敲。
“萧家那个老登着实没眼力见儿!”
秦段听到打头第一个字时眼皮跳了跳。
秦父今天去参加了场饭局,和人商量点事,其中就有萧父。
秦父此时已经平静下来了,冷哼一声,和妻子儿子讲述发生了什么事:“萧家那个不要脸的老狐狸,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我好端端地夹菜他非赶着我夹菜的功夫转桌,我夹一道他转一次,夹一道转一次,每回就这么巧€€€€”
秦母吹了口茶,瞥他一眼:“你有没有想过他是故意的。”
秦父:“不可能!”
“.......”秦段咳嗽两声。
萧越一回到家就听到客厅传来愉快的笑声,萧父喜悦溢于言表,哥哥萧起言则一脸无奈叹息。
“我早看那个装腔作势的老东西不爽了,”萧父说,“他夹菜我就故意转桌,让他一道菜吃不着,吃一肚子气。”
萧越:好高端的商战。
秦韵微懒洋洋的声音传来:“有什么好气的,多大人了。下回他夹菜你也转桌,看看你俩谁能吃得着。”
秦段:.......
秦父不赞同她的说法:“我懒得和他计较,幼稚。”
秦韵微笑了声,转着手里的车钥匙上楼。
秦母说:“微微,明天回老宅带上你的小女朋友一起回去住两天。”
“住?”她说,“她可能住不惯。”
“住不惯就吃两餐饭。”秦母拍板。
“行,我等会儿和她说。”
秦段跟在秦韵微屁股后面,秦母叫住他:“儿子你等一下。”
“怎么了,妈。”秦段上楼的脚步顿住。
秦母拍拍手边的沙发:“来坐。”
“你和妈妈说说,在学校有没有遇上喜欢的Omega?”她一脸慈祥地微笑。
秦段沉默了两秒,失笑:“妈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看他的反应,秦母也不气恼:“那有没有观感比较好的?”
秦段轻叹一声:“没有。”
“没有Omega,全是Alpha。”
第6章 危险危险
萧家作为帝都的几大商贾家族之首,理所应当地和政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自中学起,萧越就能从萧父嘴里听到他对秦父的一片骂声,清高傲气端架子一毛不拔等等都是骂得轻的。
家里的生意有哥哥萧起言帮衬,他一个中学生无需在意这上面的事情,因此无论听到什么他都不在意,没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过。
某天放学回家听说明天是秦家老爷子七十大寿,邀请了帝都各大家族,其中包括萧家在内的几大商贾之家也受到了邀请。
萧父让他收拾一下明天跟着一块去,萧越应了。
秦家宅院装修古朴气势恢宏,如若正值下午,阳光会从硕大的落地窗照射进来,照得整间屋子暖融融亮堂堂的。
可惜现在是夜晚,宴会厅内人造灯光大亮、觥筹交错。
政商两界从来都是互利互惠,互相成就的关系。不过自然界总有生物链,即便表面功夫做得再足,三代在军界混迹的秦家似乎仍然对商人身上的铜臭气很看不起。萧父指责秦家太过高傲的根源在此。
萧越从萧父和祖父的只言片语中得知,这段时间军区要开发一种新型作战材料,希望得到帝都各大商界势力的支持,因此近来有意和他们家搞好关系。萧家这边有个亲戚在政界发展,最近面临选举升迁,是以他们这边也有意和秦家多熟络熟络。
萧父带着萧起言四处游走,看了无所事事的小儿子一眼,摆摆手示意他往别处去玩,指指一个厅室的大门,嘱咐他:“秦家的儿子在那里,去打个招呼。”
萧越点点头,离开推杯换盏、钟鸣鼎食的宴会大堂。
曲起的指节即将在古朴的木质门房上轻叩,却因里边传出的声音顿住。
透过虚掩的门缝,他看到里边一坐一站的人。
两人都有些面生,宴会开场前他见过,他认得站着的那个是秦家的儿子€€€€秦段。
他和秦段身处一个学校,即使两人从没在学校碰过面,萧越也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一点秦家的儿子有多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