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出身于乡野的尺素并不知道,这首诗是名家之作,一直以为是沈副将所写。
夜莺姑娘当即掏出一封信,说道:“姑娘请看,这是苏家长女之手书,姑娘应该知道,沈将军当年是苏家军的下属吧?”
尺素左思右想,摇了摇头:“将军只说他叫沈晖,别的我都不知道。”
夜莺姑娘叹了口气,心想幸亏有这首诗在,否则还真难把尺素姑娘哄过来。
她上前抱起谜儿,说道:“姑娘请随我来,沈将军就在京城,如今是从四品的参将,我们这就去送你们与他团聚。”
有了前面那队兵丁,尺素也变的谨慎起来,却是并不上前,又问道:“姑娘,不是我不信任你们。只是……这些被你们放倒的男人又是什么人?这……如果此行对将军不利,尺素是万万不能回去的。”
夜莺知道,如果她们第一个赶到把真相告诉尺素,她肯定会兴高采烈的跟她们走。
可前面已经有了一队人马,这队人马还被她们用蒙汗药给放倒了,怎么看都让人生疑。
这让夜莺众姐妹犯了难,如果不能成功接回谜儿母女,她们肯定还会受到敬国公府的骚扰。
万一她们又被敬国公府接去用作拿来威胁沈副将的筹码,这对苏家军来说也是一大祸患。
沈副将是苏家军的左膀右臂,如果他出了事,相当于苏家军自断一臂。
而且敬国公府这么做,手上肯定还有其他牌,不知道会利用沈副将做出什么威害百姓社稷的事来。
尺素抱回谜儿,又道:“不如……我们先在镇上找个客栈住下来,我看,明天我们母女还是先回紫溪县吧!”
她怕自己真的去了京城,反倒是连累了将军。
夜莺姑娘无奈,只得先给尺素母女找了间客栈,又让两名姐妹在门口把守。
她一怕尺素起疑悄悄带着谜儿跑了,二又怕完不成任务,回去苏大小姐可是要责罚的。
只得修书一封,先送到京城,请示下一步该怎么办。
巧了,今日苏家军有新的任务下达,苏将军请了几名重要将领来府上议事,其中就有沈副将。
如今的沈副将位列朝廷从四品参将,分发了自己的府宅,只是宅子里连只苍蝇都是公的,三十有二的他不但没了成家的打算,连喝酒逛花楼的兴趣都没了。
苏家军有军令,休沐闲时可以喝酒,也可以逛花楼,消遣一下没问题,嫖赌是万万不行的。
不少人都嘲笑他:“沈参将如今也算功成名就,怎么不娶一房夫人安顿下来?”
沈副将连连摆手:“娶夫人事小,娶了夫人我还能这么自由自在的喝酒吗?那是不可能的,哪家的夫人不管的严严的?”
说着他看向了嘲笑他的那位将军,那位将军被他看的脸上挂不住,因为对方是出了名的惧内。
沈副将乐呵呵:“娶夫人是不可能娶夫人的,哪天我死了就找草席子一裹,扔到哪里算哪里,死了也照样浪荡快活。”
刚学会走路的叶斐然到处好奇,迈着两条小短腿这里转转,那里瞧瞧,虽然摔的满身灰土,却仍然不知疲惫的四处溜达。
新出厂的腿用的越来越得心应手,再这么下去,离会跑也不远了。
他探头探脑的朝正厅看了一眼,刚好听到沈副将在吹牛,当即内心嘲讽了一声:【你还好意思在这儿吹牛逼,你的夫人就在距离京城一日路程的永安镇,她还给你生了个漂亮乖巧的女儿。沈副将啊,打脸不要来的太快,你这个女儿奴这辈子都得跪着走路了。】
沈副将猛然听到了叶斐然的心声,当即转身朝外看去,疑惑的问道:“谁?谁在那里?”
叶斐然已经转身准备去别处溜达了,但是心声里仍然在说:【咦?好像尺素姑娘害怕危险不敢回来,滞留在了永安镇。沈参将你可别磨蹭了,赶快去永安镇接一下,否则你的老婆女儿就要回江南紫溪县喽~!】
沈副将当即就被这个消息给砸懵了,这才惊回七年前,自己午夜梦回时常常回想的那一夜。
那一夜,尺素着了红嫁衣,布置了红色的鸳鸯被褥,还点了龙凤呈祥的两支红烛。
他本来不想的,可此情此景,他身为一个七尺男儿,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
可他就算做了,也不觉得尺素就是他的女人了,他不过是替她赎了身,全了她想以身相许的报恩,以后她自去找人家嫁了便是。
但当夜他确实有些失控,忘了折腾了姑娘多少次,以至于他第二天离开的时候姑娘都没醒。
他只想着成全了别人的报恩,怎么就没想到,姑娘是有可能会怀孕的?
而自己这些年南征北战,执行了一个又一个刀口上舔血的任务,也只会在偶尔的时候想到她。
殊不知她却生下女儿,一个人独自抚养了孩子六年?
想到这里,沈副将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一分钟也耽搁不下去了,转身便往外冲去。
房间里的众将军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沈副将这是怎么了,苏将军当即上前喊道:“沈参将,你这是去哪儿?”
沈晖不回头,苏将军就要去追,却被苏皓云一把拦住:“大哥别追,我有事要同你说。”
说着她把苏将军拽到了后院,将这件事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
苏将军大惊:“那……那孩子和沈夫人……”
苏皓云道:“大哥别急,人我已经派去接了,只是迟了一步,被敬国公府的人接走了。不过夜莺机灵,已经把人截了回来。只是……惊到了谜儿母女,她们不肯回来了。刚刚沈参将肯定是听到了什么,这才匆忙跑去找她们的。”
苏将军缓缓点了点头,当即笑出了声:“没想到啊,沈副将傻人有傻福,天上掉下来一对老婆孩子。还是个女儿!呵呵,就他那大老粗的性子,能养得了女儿吗?”
苏皓云颇为看不上自家哥哥的呵呵笑了两声:“哦,大哥也没见得多会养女儿啊!小时候黛滢一哭,你还不是恨不得把全西市的小玩意儿全给她买回来?”
苏将军:……这妹妹不能要了,当年的事还提它干嘛?
说来倒也是,整个苏家男娃多女娃少,放眼望去一水儿的大老爷们儿。
一代里能出一个,就算是对苏家最大的犒赏,以至于苏家人不怎么会养女儿,一个个都养的像男娃。
到了苏黛滢这一代算是好的了,苏夫人是大家闺秀,也算把苏黛滢教养的不错,叶斐然来了以后,眼看着又要走上原来的老路。
不过叶斐然是不一样的,虽然他也是男孩子,一群人却都喜欢宠着他,没有像其他苏家男儿那样严苛。
叶斐然不知道,自己随口的一句话,已经折腾的沈晖将军快马加鞭的跑去了永安镇。
他抬头看到六皇子朝这边走了过来,便又迈起小短腿,叭哒叭哒的跑去找六皇子了。
不光六皇子来了,洛亲王也来了,身边还跟着个苏予澜。
苏予澜一身天蓝色官袍,衬的他本就清俊的一张脸更加秀美,一点都不像苏家儿郎。
远远的众人便朝他招手,洛亲王一开口就满是不正经:“哟,小斐然会跑了?不错,这才九个月就会跑了,确实是我们苏家的后人。”
旁边一岁半才会走路的苏予澜一脸别扭的看向洛亲王,问道:“走路早就是苏家后人了?我两岁才会走路,不也是堂堂正正的苏家后人?表舅,你这么说话怪伤人的。”
洛亲王一脸乐呵的看向苏予澜,笑咪咪道:“伤人?对不住小予澜,是舅舅的不是,我怎么不记得你两岁才会走了?”
苏予澜怀疑他故意的,懒得再和这个纨绔理论,左右争不过他,自古圣贤书难辩歪理。
他上前几步抱起叶斐然,就听到叶斐然心声里传来一句吐槽:【咦?今天洛亲王怎么穿了身正红色?大表哥穿了天蓝色……你们俩这是CP色啊!快说你们俩是不是有一腿?】
洛亲王:……
苏予澜:……
苏予澜内心无语,心道这只是洛亲王的亲王吉服,今日他去宫里给皇上问安了,什么叫有一腿?
同样听到叶斐然心声的洛亲王却很高兴,他也上前逗了逗叶斐然,开口却是对苏予澜说的话:“小予澜,我这新做的吉服怎么样?”
大宁朝以紫色和红色为尊,一品以下不得着红,只有皇家才能着紫。
新婚嫁娶除外,新娘子什么颜色都能穿,这是她一辈子的大事,自然没有任何僭越之说。
不过大宁依然尊从着品红和品绿,也就是传说中的红男绿女。
苏予澜斜眼看了一眼洛亲王,不是很情愿的说道:“自然是好看的,王爷可是一品亲王,还是皇上特封的锦衣王,衣著自然比普通王侯更高一个规制。这件吉服至少要有上百个绣娘织上半年时间吧?”
洛亲王意外道:“哟,你还懂这个呢?我听说你小时候和黛滢一起上过一段时间的女工课,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苏予澜瞬间炸毛了,冲着洛亲王嚷嚷道:“假的!不许再提这件事了!王爷,你今日过来是故意调侃我的吧?”
洛亲王见他恼了,当即伏低作小道:“那哪儿能呐,我是来找表兄的,过些时日便是皇上千秋,介时会有四国来使前来朝贺。皇兄可能是见不得我闲着,就把这件事交给我了。我寻思着表兄从前有过千秋节的经验,这不是过来找他请孝请教。”
苏予澜怀里的叶斐然想起来了,原著里确实有个皇帝的千秋节,好像是皇帝三十八岁生日。
原著里的千秋节是由敬国公府承办的,因为那个时候苏老太妃刚出了事,自然不可能交给洛亲王。
原著里把这千秋节描述的十分宏大,小男主在千秋宴上出尽了风头,得了皇帝赏赐下的一块金牌,自此叶其琛小才子之名满京华。
叶斐然下意识的就去扒拉瓜吃,果然又有新瓜线亮了起来:【千秋节瓜线,南昭国献美人于帝,美人……竟与张淑妃一模一样???】
啊这……怎会如此?
第 72 章
南昭国位于秦岭以南,自古以来都是毒瘴横行之地,蛇虫鼠蚁颇多。
相较于北辽,南昭国要温和许多,他们多数以彩摘山货菌子为生,偶尔也会种种地,但是那边山脉丘陵地形多,也不太适合种植水稻。
叶斐然看着这个瓜一个头两个大,为什么他重生以来,原著里的剧情崩的乱七八糟不说,瓜线也越来越离谱。
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吗?
他看瓜线里的介绍,心声里莫名奇妙的碎碎念传来:【这位美人是南昭国的琳琅公主,年十九,虽然是南昭国人,却自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行为举止皆与中原女子无异。但她性子潇洒跳脱,更是目无下尘。觉得整个南昭国的男子,没有一个能配上她,所以她的哥哥南昭王便把她送来了中原,让她和中原皇帝……相亲?】
叶斐然惊了:【我滴个乖乖,原来美人公主过来不是进贡,而是相亲。南昭王这么宠他妹妹的吗?】
洛亲王和苏予澜听着叶斐然的心声,两个人都好奇的不得了,尤其是洛亲王,他朝苏予澜使顾个眼色,示意他借一步说话。
苏予澜本来不想理他,要不是门口碰上了都不想和他一道走路,这个表舅每次来了都戏弄他,简直讨嫌。
不过对方毕竟是个王爷,他才是个从五品,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只得悻悻的跟了过去。
到得一个僻静的角落,洛亲王说道:“看来各国这次都是来者不善啊,我听说北辽带来了演武祝寿,南昭这又送了个美人和亲……”
“是相亲!”苏予澜纠正他。
“好好好,相亲,相亲。我还听说东夷和西戎有世仇,他们一个备了上万两黄金的大礼,另一个就备了两万两黄金的珍珠贝母,左右这四国朝会不会消停,我可真是接了个烫手山芋。”
苏予澜也觉得,这洛亲王平日里就不学无术,是个彻头彻尾的纨绔。
如今第一次干正事儿,就给他一副那么重的挑子,确实不好担。
洛亲王面上的为难显而易见:“澜儿你说,为舅舅的该怎么做?我看到这四国的使臣就觉得头疼,虽然他们还没到,但我光想想头就开始疼了。”
苏予澜无语道:“那你当时怎么不拒绝皇上?四国朝会可不是小事,万一办砸了,可是会影响四国人民感情的。尤其是在对付北辽人这件事上,咱们好不容易打了胜仗,换来了三年的休战期。万一再惹恼了他们……虽然大宁男儿不怕战,可打一次仗劳民伤财不说,那会让多少家庭痛失儿郎,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啊!”
洛亲王一脸的赞同:“对对对,澜儿说的是啊!可你当我不想拒绝吗?皇上把我痛骂了一顿,说交给我任何事都推脱,这次就算说的天花乱坠也别想再推托了。否则……”
他压低了声音在苏予澜耳边道:“否则他就要给我说亲,让……工部尚书那个一百八十斤的胖闺女嫁给我。”
苏予澜听罢噗嗤一声笑喷了,竟还在那里点头附和:“嗯,我看行,王爷好福气,娶了那么福相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