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亲王恼道:“澜儿,咱们还是不是亲戚了?有你这么幸灾乐祸的吗?”
见洛亲王真生气了,苏予澜才收起了自己看热闹的态度,开口道:“说起来,上次父亲举办万国朝会,我倒是跟着帮了些小忙。不过那时候我还小,只是从旁看着,虽然学到了不少东西,但也不算太多。王爷要是真的一筹莫展,我倒是闲时可以去帮帮忙……”
洛亲王一听,当即拉着他的手高兴道:“哎呀!还得是亲外甥,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明日便去奏请皇上让你来协助我共同处理四国朝会之事!”
直到洛亲王走远了,苏予澜才一脸懵的看向他消失的方向,心想我是不是被洛亲王给算计了?
还有,谁是你亲外甥,我只是你的表外甥!
永安镇,快马加鞭一天一夜赶过来的沈晖终于在一家小客栈里寻到了五姑娘军的下落。
此时的尺素却已经被惊到了,她一个妇人,又带了个女儿,怎么能说跟别人走便跟别人走了呢?
万一这些人跟那些人是一伙的,又或者他们是不同的歹人,她出事是小,万一丢了将军唯一的血脉那可就糟糕了。
将军是她的救命恩人,虽然七年杳无音讯,街坊邻居们都告诉她,那小将军十有八九是在战场上出了事,再也回不来了。
可她不信,她还抱着一线希望,期待他有一天能回来找她。
万一自己走了,将军又回来了,岂不是又生生和谜儿错过了?
他还没见过自己的女儿呢,她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跟着她们走了。
于是一大早,尺素便不由分说的抱着女儿往回赶,哪怕是走也要走回紫溪县。
所以沈晖赶过来的时候,尺素早已抱着女儿离开,夜莺带着几名五姑娘军远远的护送,客栈里只余下几名五姑娘军驻守。
姑娘们一见沈晖来了,都是面露惊讶,当即上前告诉他:“尺素姑娘顺着官道朝南走了,她先前被敬国公府的人惊到,不肯再相信任何人,将军您快去追吧!”
沈晖一听,二话不说调转马头便朝南追去,好在娘儿俩走不远,只追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便在永安镇与长乐针的交界处追上了他们。
追上的时候,尺素正抱着谜儿和夜莺吵架:“我说你们能别跟着我了吗?我们母女俩身上没多少钱,你们惦记也没用。将军当初留给我们的银子也差不多花完了,靠着我做绣娘养活谜儿,你们打上我的主意也没用,就算把我这年老色衰的妇人卖了也不值几个钱。就当你们可怜可怜这六岁的孩子,她还小,你们就放我走吧!”
夜莺都无奈了,她心想江南的姑娘果然心思细腻,谨慎是好的,可这也过于谨慎了吧?
怪只怪她们抢人的时候方式粗鲁了些,江南出来的温软女子,哪见过比武二郎还生猛的妹子?
就在夜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马儿的嘶鸣,沈晖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是……尺素吗?”
那声音一出,尺素姑娘只觉得耳边不论是风声、鸟鸣声、树叶的沙沙声全部静止了,她猛然转头看向声音的来处,只见一九尺男儿端立于马上,大长腿轻轻一跨便下了马。
虽然更黑了,也更壮了,脸上还多了两道疤,但她清晰的记得,这就是记忆中将军的模样。
尺素的喉咙瞬间哽住,她喊了一声:“将军?”就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叶斐然关了四国朝会的瓜线,又打开了尺素姑娘的支线,恰好就看到了一家三口重逢的画面。
沈晖上前,将近一米九的大老爷们儿看着眼前小鸟依人的尺素,以及她怀里怯生生的小女孩,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还是夜莺松了口气般的说道:“我的沈参将,你可算是来了!不过你来的也够快的了,骑了一天一夜的马吧?尺素姑娘就交给你了,我们可是药倒了敬国公府那帮畜生才把她们母女给你救出来的。哦,对了,你的女儿叫谜儿!让你当年一走了之,弄的人家姑娘迷惑了七年,给你生了个女儿都跟猜谜一样。”
尺素终于哭出声,质问道:“将军,七年了,你到底去哪儿了?”
沈晖啪给了自己一巴掌,说道:“对不住,真的对不住,我不知道……你会怀孕。我以为,你等几天等不到我,自会去找个好人家嫁了。如果我知道你有了孩子,一定不会弃你不顾的。当时……当时的情况很特殊,我也以为自己回不来了。把你一个人扔在江南全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好吗素素,我以后一定加倍对你好。”
夜莺见沈将军终于长嘴了,便不再掺和他们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这七年的纠葛。
尺素流着眼泪道:“我不怪你,只要你回来了,一切过往我都不追究。只是将军,当年我说的话,都是真话,一个字也没有骗过你。你既花银子赎了我,我这一生便是你的人。我说在紫溪县的家里等你回来,这辈子便都会等着你。如今……你信了吗?”
人高马大的汉子泪如雨下,点着头道:“我信,我信,我信了!真的对不起,我……我会和你解释,是我辜负了你。可我的本意不是如此,我想成全你过安稳日子的心,却没想到事与愿违了。那个时候的我,给不了你安稳日子。”
那个刺杀任务九死一生,他不相信自己能活下来,谁料最后却活了下来,等养好了伤病解了毒,也是三年以后的事情了。
哪个姑娘愿意守着三年的光阴等一个只出现过一天的人?
可偏偏这世界上就有这样的痴傻之人,硬生生等了他七年,还生下了一个漂亮乖巧的女儿。
迟素擦着眼泪,对怀里的小姑娘道:“谜儿,快叫爹爹,你不是一直吵着要爹爹吗?这就是你亲生的爹爹。”
小女孩生的有些瘦小,模样里七分随了母亲,皮肤雪白,丫髻漆黑,大眼睛仿佛小鹿一般。
她甜甜的笑着扬起小脸,伸出两条小胳膊唤道:“爹爹,爹爹,爹爹抱抱谜儿。”
看着这一幕,正在吃瓜的叶斐然捂脸:【沈将军好丢人啊!当着女儿的面哭的像头驴一样,小心把人家小姑娘吓到了。】
沈驴:……我谢谢你啊!
第 73 章
沈将军这一行带回了老婆孩子,听到消息的众将军们纷纷跑去城门迎接。
事实上哪里是去迎接沈将军,明明就是去看人家老婆孩子长啥样儿的。
叶斐然要被这帮兵油子给逗死了,果然不论男女老少古代还是现代,大家都对八卦吃瓜有着异常的兴趣。
而沈将军还没进京城,就被同事们给打了脸:“哎呀沈将军,娶妻了?还有女儿了?”
“是啊是啊,真是恭喜沈将军了,就是不知道前天是谁说,娶妻是不可能娶妻的,这辈子也不可能娶妻的。”
“就是就是,还说什么,娶了妻就得管着我,哪还能逍遥自在?”
“啊哈哈哈哈可不是么,你不是不要老婆吗?怎么今天就给带回来了?”
“沈将军,就问你脸疼不疼?啊哈哈哈哈哈!”
众人调侃着沈晖,沈晖也不生气,怀里抱着幼小的谜儿在那里傻乐,间或还用大眼珠子瞪同事们。
尺素姑娘羞答答,见自家将军下不来台,便小声说道:“将军若想自由,尺素是不会管他的。女子自当相夫教子,以夫为天,家里当然是将军说什么是什么。”
家有旱妻的众人:……小丑竟是我自己。
不远处还有人小声数落另外一名同事:“你看看人家江南女子,再看看我姐!姐夫,日子不好过吧?”
另外一名同事瞪着自家小舅子:“你好意思说我,就跟你好过似的!昨天是谁被罚跪了搓衣板儿?”
那人:……
苏家军里多数将军的夫人都是五姑娘营出身,一个赛一个的生猛,别说听夫君的话,一生气不把夫君揍一顿都算给面子的。
猛然来了这么一位娇滴滴羞答答的小娘子,一个个儿都快羡慕哭了。
谁料沈晖却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当即道:“也不能这么说,娘子该管还是要管,男人不打不服气!”
尺素姑娘:……
万万没想到,自家夫君是这个画风,她一直以为他是个顶天立地的大将军,脾气定然不好,也定然说一不二。
后面她才慢慢理解,原来顶天立地的男儿不一定脾气不好,也不会说一不二,反倒是十分疼爱妻女。
尤其是宠爱谜儿,任这小丫头上天入地,小小年纪就学会了骑马,自己在江南教的那些女儿家的规矩,不出月余便在她父亲的言传身教之下忘了个一干二净。
叶斐然吃沈将军这个瓜吃的十分乐呵,在尔虞我诈的宫廷戏码中,难得的有那么几分温情。
尺素姑娘来了以后也仿佛换了一个人,她本就生的娇小可人,如今沈将军更是舍得给妻女花银子,打扮的十分得体。
原本尺素就十分喜欢看书识字,之前一个人照顾沈谜儿没有时间,如今沈将军给她买了十个婢女仆从,她有大把的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读读书,写写字,做做刺绣,再张罗着管管家财,也算是一朝飞上枝头了。
虽然从四品的武将不如文官来得体面,但俸禄可是差不多的,比之叶承泽有过之而无不及。
听说这桩趣闻的秦婉兮心里酸溜溜,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出身乡野的女子竟能有这样的福气,还是只给夫君生了个丫头,竟直接接回来当上了从四品的将军夫人。
她曾在一次京城夫人们的聚会里见过她一次,长相虽还算秀美,比她可是差远了。
她啪的扯断了手上的丝线,心想真是同人不同命,她如今非但没有被扶正,就连叶承泽都被降到了从五品。
秦氏越想越生气,人生气久了心理就会扭曲,心理一扭曲就会搞事。
已经许久没有存在感的秦氏,终于耐不住寂寞,又在千秋节前搞了一个大的。
她觉得自己不能这么消沉下去,必须要想办法行动起来。
这些时日以来她也分析过了,她之所以不能被扶正,就是因为有那位三公主霸着位置。
那三公主既生不出孩子,也不能给老爷带来荣耀,那么留着她还有什么用?
要她杀三公主,她是不敢的,毕竟那萧蓉虽然放弃了公主的身份,可人人都能看得出来,宫里那位良妃娘娘也不是吃素的,出宫一次就是为了给女儿撑腰,还专门来她这里敲打过。
三公主不比苏皓云,苏皓云那时候娘家没落,还有了那么好的一个机缘,她说下手便下手了。
可惜当时失了手,让她一失足成千古恨,这次她一定不能错失良机!
叶斐然闻瓜而动,其实他一直在关注着叶家的这条瓜线,虽说叶承泽还是霸着户部,除了尚书就是他,那位柳大人被排挤的简直一点位置都没有,但整体上还算消停。
一见到秦婉兮出手了,他就知道事情肯定不一般,这个女人向来是个王者,一出手肯定有大乐子瞧。
如叶斐然所料,秦婉兮给三公主备了一台上好的戏,同时也是给叶承泽准备的一份大礼。
近日初夏,京城的贵妇贵女们都动起来了,穿上五彩鲜艳的衣衫,打扮的光鲜靓丽,成群结队的去长宁寺烧香祈福。
长宁寺是皇家庙宇,所有人都认同的灵验,尤其是送子观音和红线娘娘,可以说是有求必应。
当然,也有不成的,比如三公主萧蓉,她十分虔诚的来长宁寺烧过三次香了,可她和叶承泽成婚半年有余,肚子仍然没有动静,反倒是身体日渐消瘦,越发的没精力起来。
良妃娘娘觉得是叶府的风水不好,让她去西郊的皇家别院住一段时间,那边也有温泉,说不定泡一泡身子能好些。
虽然三公主不想便宜了秦婉兮那个贱人,但她的身子确实大不如从前了,也只能先暂时住在了皇家别院。
秦婉兮的手就算再长,也伸不到皇家别院去,就这么住了半个多月,她的身子竟然真的离奇的好了许多,脸上的肉也长了回来,脸色看着也红润了。
三公主很高兴,想着既然此处是福地洞天,不如就把叶承泽叫过来,说不定她就能顺利的怀上了。
但偏偏叶承泽这些时日被指派协助洛亲王处理四国朝会事宜,户部的一应开支,都必须有他的亲手画押才能放款。
倒是因为这个,柳大人终于有了用伍之地,开始正儿八经的打工了。
没办法,三公主也只能一边泡温泉养身子,每天吃各种生猛的补药,打算把身子养好了,回去就和叶承泽生孩子。
今日阳光晴好,恰逢初一,正是拜佛祈福的好时机。
长宁寺就在西郊,三公主便选了件鹅黄色的纱衣,准备再去长宁寺烧一把求子香。
她心心念念的想给叶承泽生个孩子,已经到了疯魔的地步,女人一旦陷入某个男人的温柔乡,想拔出来是很难的。
可惜天公不作美,半路上下了一声雷阵雨,三公主的车驾便被困在了一座废弃的庙宇里。
三公主进来的时候,已经有三名贵妇打扮的人在里面避雨了,她也没多想,在春儿和冬儿的搀扶之下找了块干净的石凳坐了,只想着等雨停了就去烧香。
便听旁边的几名妇人在小声的议论:“这次的子存娘娘太灵验了,我刚烧了两次,我家儿媳便怀上了,今日是来还愿的。”
另一名妇人道:“可不是,我家儿媳上个月生了,还没出月子,给我生了个大胖孙子,把我家老头子高兴的哟。”
第三名妇人似乎和另外两人不熟,便问道:“两位大婶,你们说的子存娘娘,可是长宁寺的送子观音?”
最先开口的那名妇人摇了摇头,答:“不是,长宁寺的送子观音那是给有功德的人派发子孙。如果身上有业债,子孙不愿上你的身,送子观音是不会勉强的。咱们求的,是这座废旧庙宇里的子存娘娘。她老人家慈悲为怀,不愿看我们这些身上有业债的人无香火传承,便会派仙童下凡襄助。只是要心诚,连烧七七四十九天的香,还要嗑长头朝拜。但是如果能把仙童请下凡,吃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哟,雨停了,我得回去给我那儿媳炖点滋补的汤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