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皓云道:“堆雪人是什么?哦,斐儿是说堆雪狮做雪雕吧?还得等等呢,你看这雪,才下了薄薄一层,至少要下个一尺厚,这样才能堆雪人。”
京城一般不会下那么厚的雪,但这场雪来的浩浩荡荡,应该可以满足叶斐然的要求。
叶斐然只得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又对六皇子道:“哥哥我们围炉煮茶吧!”
六皇子点了点头,应道:“好,我去准备东西,斐儿在此处等我。”
六皇子猜他是因为下雪没办法出门,所以无聊了。
殊不知此时可是难得的宁静日子,要不了多久,苏家军又要北下抗辽,距离北辽单方面撕毁和平约定倒计时中。
叶斐然趁着六皇子去准备围炉煮茶的食材,又刷了刷皇宫线的瓜,发现洛亲王已经把柳大人带进了皇宫。
柳大人入宫后便直奔储秀宫而去,却在储秀宫门前等了半天,仍不见柳贵人叫他进去。
柳贵人十分不耐烦,虽然不想让柳大人进来,但为了永绝后患,也不得不把这一切安排好。
她掐着榻上女子的脖子,冷声吩咐道:“你知道该怎么做,想让你兄弟好好活着,就必须按照我的吩咐来做。否则,你知道我的手段。左右我这张牌也保不住了,那么柳杏林和柳悬壶都得跟着我陪葬!”
第 95 章
根据她的计划,她原本是打算把北辽交给她的任务完成后再极限一换二,顺道除掉余贵妃和绯玉公主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如果不是皇帝根本不会召幸她,她也找不到任何机会对皇帝下手,那么先让大宁皇帝见阎王是最好的选择。
她必须要在最大程度上保证北辽看中的皇位人选登基,至少要确定四皇子被立为皇太子。
可是最近事情的发展总是脱离掌控,尤其是绯玉公主的到来,更是打破了她的计划。
这两日柳氏兄弟偏偏又一直往宫里跑,弄的她有些烦躁。
而躺在床上的真正的柳半夏则满眼担忧,沙哑着嗓子道:“你已经取代我进了宫,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为什么不肯放过柳家的人?还有,明明把柳家的人留在忻安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为什么偏偏要把他们弄到京城来?我二弟呆傻,你骗骗他也就算了。我大哥可是个聪明人,你怎么确定你能利用我蒙混过去?”
假柳贵人冷笑一声:“你们柳家早该灭门,让你们活这么久,算是便宜你们了。知道我原本的计划是什么吗?我会帮助皇后搬倒一切她想搬倒的人。包括张淑妃,余贵妃,还有那个新来的绯玉公主。然后东窗事发,我这个贵人自然是保不住了。且柳氏罪大恶极,你们柳氏一门都要跟着陪葬。哦,对了,这些后妃只是开胃小菜。那个痴痴傻傻的六皇子,才是我这次要下手的重要对象。”
柳半夏不懂,问道:“柳家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你要费尽心机的把柳氏一门赶尽杀绝?”
假柳贵人眉目冷凝道:“因为柳家人都该死!你以为你们偏安在忻安这样的小地方,就可以不用再受良心的谴责了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尤其是柳如眉!她该死,你们柳家人更该死!”
柳半夏听到柳如眉这个名字,当即有些迷茫,开口道:“你说的这个名字,是我姑姑的名字,你怎么会认识她?我姑姑早就不在柳家了,她随夫婿去了西域,你怎么会这么恨她?你跟我姑姑有什么关系?”
假柳贵人嗤笑一声:“夫君?好一个夫君!他为了柳如眉抛妻弃女,倒是和柳如眉过的逍遥快活!是你们柳家,是柳如眉害的我父母双亡,害的我流离失所国破家散!”
柳半夏似懂非懂,说道:“所以你才在我快要入京的时候假意接近我,又故意在大选前让我生了一场重病。我担心不参加大选会让哥哥落下欺君之名,所以才让你拿了我的名帖代我前去参选。谁料你包藏祸心,要的不但是这柳贵人的头衔,还有我柳家所有人的命吗?”
柳贵人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不,不是你们柳家所有人,是你们大宁所有人!大宁,呵呵,没一个好人。一个当朝皇后,整天算计皇帝的后嗣,不知道谋害了几条人命。一个当朝皇帝,不知道勤政为民,只知道那点小情小爱。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当这个皇帝,去阴曹地府和他的爱妃团聚不就好了?”
柳半夏满是不可思议的看向她:“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恨大宁,这么恨柳家?”
柳贵人伸手拿出一根银针,在柳半夏的喉咙间轻轻刺了一针道:“你不用管我是谁,也不用管我为什么这么恨柳家。你只要乖乖的躺在这里别说话,说不定等我做完我想做的,一高兴还会放你一条生路。”
柳半夏终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她眼神凄怨的看向柳贵人,却又无力的缓缓垂下了眸。
她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四年了,说不定哪天就撑不下去了,可有的人生命就是这么顽强,四年多了她还依旧活着。
是不是老天爷就是在让她等着这个机会,等着这个再和哥哥弟弟见一面的机会?
终于,柳贵人的贴身宫女把柳杏林给迎了进来。
柳杏林一进门,便看到面色苍白的妹妹躺在床上,整个人瘦的薄薄一片,仿佛风一吹就能吹跑。
她旁边的女子看上去与她甚是亲昵,一见他进来便笑道:“这位便是柳大人吧?可巧,昨天小柳大人刚来过,今日大柳大人便来了,你们兄弟二人还不凑到一起来呢?”
柳杏林的眼中却只有柳半夏,他皱眉看着柳半夏,三步并作两步飞速来到她床前,背着药箱上前查看她的情况。
一边查看还一边嘴里关切的问着话:“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病成这样了?”
旁边的女子说道:“只是偶感风寒,柳大人不必忧心呢。”
柳杏林的心里却十分有数,他根本不用把脉都知道,柳半夏这哪是偶感风寒,形容枯槁成这样,哪是一年半载能折腾出来的,她这个情况至少三年以上了。
也就是说,他妹妹自入宫后便被折磨成了这副模样,可她却还像没事人一样在外面活动,甚至还得了皇后的许多赏赐。
这回由不得柳杏林不信了,在外面活动的那个柳贵人,想必不是自己的妹妹。
而自己的妹妹,却被藏在了储秀宫里,就这样半死不活的吊着一条命。
柳杏林给她把着脉,又从怀里掏出药丸来给她服了一颗,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旁边的柳贵人竟然眼看着柳半夏的脸色好看了起来。
柳贵人当然担心柳杏林会治好柳半夏,但她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刚刚她刺的那一针,伤了柳半夏的声道,所以不论柳杏林怎么治,柳半夏也说不出话来。
但她还是低估计柳杏林的医术,不过是几针下去,柳半夏仿佛起死回生一般,竟然自己坐了起来,还拉着柳杏林的手,一边垂泪一边发出了几声:“嗬……嗬……”
柳贵人当即有些着急了,上前道:“想不到柳大人医术这么了得,贵人的病竟然好的这么快。可惜,这里是后宫,没办法多留柳大人了。咱们后宫也有探视规矩,外男逗留不得超过一柱香的时间。柳大人您也别觉得不高兴,就算是国舅大人来了,最多也只能待上那么一会儿。”
这话倒是不假,后宫由内务府统一管理调度,由执掌凤印的皇后发号施令。
但多数时候,这些琐碎的事都是由大太监来管的,如果外男逗留超过一柱香的时间,一方面会派遣一个小太监来催,另一方面还会由内务府记录在册,下次翻牌子的时候,皇帝都能看到。
皇宫管理制度森严,柳杏林自然也不好给妹妹惹乱子,只是妹妹眼下这个情况,他不可能放任她不管。
他想了想,点头道:“我再给贵人通通经络,很快就走。”
说着他在柳半夏的几个穴位上按了按,在按腕部穴位的时候,悄悄往她手里塞了一个药瓶。
柳半夏当然明白哥哥的意思,便悄悄把药瓶收在了袖子里,只是朝哥哥点了点头,示意他自己都明白。
直到目送柳杏林出了储秀宫,柳贵人才收起刚刚的笑脸,露出了本来面目,转头看向柳半夏道:“算你识相,别以为你哥哥来看你一眼,你就能离开这里了。你想都别想,十几年暗无天日的日子我都过来了,你这才四年,你们柳家欠我的还多着呢!”
柳半夏说不出话来,可是她看着柳贵人,竟然笑了一声。
柳贵人有些错愕,她皱眉问:“你笑什么?你是在嘲讽我吗?你给我说!”
可是柳半夏如今嗓子哑着,怎么可能说得出话来,只是一脸怜悯的看着她,随即缓缓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
吃瓜吃到这里的叶斐然惊呆了,因为他发现了一个问题,柳贵人从头到尾都是以自己的面貌示人,她没有戴过人/皮面具,也没有易过容,她还真是艺高人胆大。
那是因为从头到尾,参加选秀的是她,在皇宫内行走的也是她,从来没有柳半夏什么事儿。
而会让她身份暴露的点也只有柳氏兄弟,但外男入宫觐见极难便保护了她的安全,再加上她只要求见柳悬壶这个二愣子,以至于直到如今她竟然没有丝毫败露。
至于张淑妃,她只见过儿时的柳半夏,女大十八变,没能认出真正的柳贵人也是情理之中的。
叶斐然十分佩服柳贵人这一手好棋,如果不是绯玉公主入宫,此时的她恐怕已经顺理成章的完成了她的所有任务。
因为在原著里,张淑妃死后,皇帝的身体就一蹶不振,没再有过起色。
余贵妃也在她的设计之下死去,四皇子顺理成章的成了皇后的养子。
六皇子被她养废了,一直幽禁在储秀宫里,几乎不让他出门。
更不用说苏家,这个时候的苏家已经该死的死该散的散,苏家军也成了一盘散沙。
只等一个明年开春儿,皇帝的身子一病再病,四皇子便会被封为太子。
到时候假柳贵人就可以全身而退,甚至还会故意拿这些事去要挟皇后,故意让皇后忌惮她,从而让她从前所做的事东窗事发,再让柳氏全族跟着她一起陪葬。
叶斐然越想越觉得脊椎发凉,柳贵人这一手是多么精妙的一局好棋。
他难以想象,凭她一个小小女子,可以在皇宫里这样搅弄风雨。
看似只是后宅里微不足道的争斗,斗来斗去,却覆灭了整个大宁。
后面的故事就不用叶斐然多说了,自然是大宁在四皇子这个并无治世之才的皇帝治理之下逐步走向末路。
叶斐然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却远远的透过窗户看到走廊里站了两个人,正是洛亲王和苏予澜。
第 96 章
叶斐然的吃瓜雷达猛然就动了,心想我吃瓜吃了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吃,那不得好好珍惜一下?
这么想着,他当即从窗户上爬了下去,踩着假山上咯吱咯吱的雪,悄悄藏到了距离苏予澜和洛亲王两米远的假山石后面。
只听洛亲王的语调里透了几分调笑,刻意压低声音道:“你这是故意在躲我?知道我来了,就找借口来斐儿和六皇子院子里。我是会吃了你,还是会把你怎么样?”
说着他上前一步,苏予澜却跟着后退一步,脸色微赧道:“我……没有躲你,就是过来看看斐儿。”
洛亲王道:“你说谎的时候习惯把眼睛看向一边,是不是你自己都没发现?”
苏予澜泄气般的垮下了肩膀,声线变得平缓起来:“你找我有何事?”
洛亲王道:“子语。”
苏予澜不解:“什么?”
洛亲王道:“我昨夜给你取的字,子语,好听吗?”
苏予澜没想到,他昨天随意的一句话,洛亲王竟然都记到了心里。
虽然他这个时候非常不想见到洛亲王,但他心里还是有些暖暖的,开口声音干涩的问道:“何解?”
洛亲王道:“谦谦君子,语笑阑珊,也有圣人言的意思。”
《论语》中一直用子曰来代替孔子说,也就是孔子所说的语言。
他开口闭口就是非礼勿言,所以洛亲王便想到了子语这个名字。
谁料苏予澜却有些羞赧的说道:“托大了,我不配。”
洛亲王道:“你配,如果连你都不配,这个世上还有谁能配得上这个名字?你可不单单是难得一见的今科状元,还是京城众才子口中的楷模,哪里不配了?”
苏予澜的脸红到了耳根,想到昨夜的事他就心里发慌,开口道:“君子可做不出那种事。”
洛亲王一把捉住他的手,上前在他耳边问道:“哪种事?”
听到这里,叶斐然的耳朵支棱了起来,心想他俩该不会是……于是他屏住呼吸继续听着。
苏予澜气结:“你还问?我昨夜就不该留宿在王府,也不该喝那么多酒,对不起我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
洛亲王有些受伤道:“跟我在一起,就那么让你厌恶?”
苏予澜语噎,半天才道:“不……不是。”
洛亲王的语气里仍有些生气:“那你为什么如此躲我?”
苏予澜道:“你是我舅舅!”
这句话一出,两人之间安静了半天,苏予澜缓了片刻才道:“我们……这样不行,我们这样……如何向我父母和苏老太妃交代?我们这样……不可以的!”
洛亲王无语了,说道:“我们怎样了?不过是撸了一把,看把你吓成什么样了?”
叶斐然听着这劲爆的用词,整个崽都兴奋了,心想你们古人这么会玩儿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