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金耀赫不是那种品性高洁之辈, 但根据秦孟的调查, 这人过往并没有作奸犯科的记录，在所处的公司内部名声也还行, 唱功优秀，很努力，就是不肯接受潜规则，因此无法拿到出道的机会。
秦孟还是觉得这年轻人的脸怎么也没到会引来潜规则的地步，但又想起自己的审美和很多人都不一样，因此下定决心绝不会将那些可能会伤人的话说出口。
再说了，长什么样都不该被潜规则啊。
总之，金耀赫的道德水准起码达到了“普通人”的标准，那么天命之主在面对发臭腐烂的食物，还有正常的白米饭面前，肯定也会选白米饭，即使是神，也不会和自己的味觉过不去。
秦孟听了一阵，发觉金耀赫的歌声中透着诡异的吸引力，分明他的歌质量不算高，曲调平平无奇甚至和一首老歌旋律相似，金耀赫的嗓子条件也不算顶级，可就是让他唱出了让人无比沉醉的效果。
一曲录完，无论有的人心里怎么想，至少在面上，所有人都不断对金耀赫表示赞叹和敬佩。
秦孟摁了摁太阳穴：“催眠类的。”
S-258：{是的，使用仿生人玩家躯体的金耀赫只是普通的工人，但在现实里，他是20级的天选能力者。}
天命之主居然有能力让另一个宇宙的人成为天选者，哪怕金耀赫只是守护级初阶，这也足够惊人了。
秦孟转身隐于暗处。
而金耀赫享受着众人的赞叹，前所未有的自得，他的人生在低谷中沉浮多年，终于要踏上新的台阶了。
他已经想好，先走偶像派的路子，过几年人气收割够了就转型去做实力派歌手，在四十岁钱攒够一辈子的钱，然后移民国外找个山青水绿的地方安享余生。
“感谢天命之主，是你让我摆脱了沙丁鱼一样的人生，我总算不用在逼仄的罐头里和其他鱼竞争那稀薄的空气了，很快，我会游到海洋里。”金耀赫在心中无比虔诚地谢过他的神。
同期的一名清秀青年握住金耀赫的手掌：“耀赫哥，你的歌声太棒了。”他的手指在金耀赫的掌心轻轻一勾。
而金耀赫并不喜欢同性，他有喜欢的女孩子，那是公司里的一位前辈，他决心成为练习生，也是为了追逐那位前辈的脚步。
然而此刻，看着同期的面孔，一股莫名的欲望从金耀赫心中升腾而起。
这是总监的表弟，虽然大家都没有明说，但在出道的团队里，这人将稳稳拥有一个名额，而且他长得也很好。
只是共享欢愉就可以让前路更顺遂的话……而且他还没有试过男人，说不定很有意思……
金耀赫没有甩开青年的手，两人的眼神交缠间，清秀青年已经明了金耀赫并不想拒绝自己，面上笑意更盛。
结束录音后，练习生们可以回到卧室，而金耀赫却准备跟着清秀青年走隐秘的通道离开公司大楼。
然后他们就在秘密通道里被放倒了。
160多级的魔神使站在通道中，毁灭之眼将两个年轻人拉入幻觉之中。
秦孟走到金耀赫身前，想拽着清秀小伙的头发把人提到一边，谁知却提起一个假发套。
“哇！”秦孟今天第一次被吓到，看着那个小伙子的光头，他陷入了巨大的迷茫，“这是怎么回事？”
S-258立刻答道:{我查了一下，这人有去治疗脱发的就医记录，好像是高考的时候去的，但是治疗不成功，就剃了光头，不过因为有亲戚是公司总监，还是成功混进了练习生的位置。}
南韩高考压力大也算全球知名了。
秦孟默默将假发头套扔到一边，提起金耀赫的衣领子打量了一下：“原本不想接受潜规则因此出道之路不顺的人，居然会接受总监的表弟的邀请去外头开房，果然是被天命之主浸染了。”
魔神最大的特征之一，就是他们的浸染力会让人类逐渐迷失自己的本心，被本不属于他们的欲望吞噬人格，金耀赫身上正在出现初期症状。
而对于这样的人类，星海教会的做法是将他们关到教会监狱里，举行仪式，请星皇再浸染一遍，然后花数年时间把这个对星皇无比狂热的家伙收拾成正常模样。
秦孟在∽宇宙上哪找个好心的巨型萌物。
他问S-258：{星皇能跨宇宙浸染这小子吗？}
S-258表示不行：{如果星皇陛下可以在∽宇宙显圣的话，那只能说明€€的本质和€€的同类一样被扭曲掉了，但那不可能，现在陛下依然会遵守宇宙规则。}
秦孟：{你是说星皇不可能变质吗？}
S-258：{唔，因为孟孟你的等级已经很高了，有些事告诉你也可以，秩序是第一个变质的魔神，€€也是其他魔神变质的元凶，而且€€还在星皇陛下沉睡时对陛下动过手，但星皇陛下在发觉不对后，立刻就把自己变质的部分切掉了。}
大萌物切过自己？
秦孟将这个情报记在心里，想了想，掀开金耀赫的眼皮，开始用幻觉做引导。
“天命之主在你所处的星球的星海教堂藏了一样东西，你要过去取出来献祭给天命之主，以表达你的忠诚。”
那样东西当然是不存在的，秦孟准备回去就给星海教会打招呼，然后等这小子到了星海教堂的时候，就会有胸怀宽广的苦修士出场将他一拳撂倒，拖去教堂接受洗礼。
秦孟将两个小伙子拖到角落里，计算着前往东京的坐标，逃离发动，身形一闪。
下一秒，秦孟抵达了到处都说着日语的街道，要不是平衡力过人，他差点栽到一个流淌着恶心气味的垃圾桶里。
“不是说日本很干净，有垃圾分类吗？好脏！”
秦孟晃了晃，单脚站稳，另一只脚抬着，避开地面的污水，蹦了几下离开巷子，差点撞上路人，他用生涩的日语说了抱歉。
数据流涌入城市监控系统，东京的监控摄像头当然不像星际时代一样遍布各地，但足以让秦孟调查到一个人的基本信息。
S-258汇报：{龙之助，现实用名水野优助，28岁，高中毕业后来到东京打工，住过一段时间的网吧，重度网瘾，在今年获得了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租上了廉价公寓，但是在获得了《星海遨游》游戏头盔后，他就立刻辞掉了工作，开始做油管视频博主。}
S-258：{《星海遨游》的主播很多，水野优助竞争不过其他人，而且他这个人有很严重的分不清二次元和现实的毛病，今年上半年追求一位很漂亮的女COSER时做出了跟踪人家，持刀威胁人家男友的事，被警方逮捕关了几天。}
秦孟：{水野优助是信奉破坏的吧？看来这次天命之主的信徒质量比破坏高。}
而水野优助辞掉了工作，并在前天退掉了租房，秦孟顺着信息一路找到了房东那里，靠翻译软件和房东询问水野优助的信息。
房东是一位大叔，在秦孟找上门时，他抠着斑秃的脑门：“水野君吗？他前天走的，连屋子里的藏品都没有收藏，很让我苦恼啊，也不知道是扔掉好还是留着，既然走了就不要给人添麻烦嘛，夏天君和他是朋友吗？”
秦孟张口就是一通胡编：“我是债主，他欠我好几百万日元。”
房东露出“果然是麻烦”的厌烦表情。
在房东的视角里，眼前的“夏天君”是一个身高近一米九、面相凶恶、脸带刀疤的壮汉，这是毁灭之眼造成的幻觉，秦孟总不能让人发现世界级短跑运动员突然出现在隔了老远的异国土地上，还调查着一个本该和他完全不认识的人。
但房东却怂过了头，他主动让秦孟进入水野优助的屋子寻找线索。
秦孟从善如流地接过钥匙，踩着嘎吱嘎吱作响的楼梯上到二楼，这处和工地板房有极高相似度、让人怀疑为何还没有被拆掉反而好好矗立在居民区的屋子有着陈旧的外壳。
水野优助居住的屋子更是散发着腐朽的气味，让人恍惚间以为自己到了腐败之母信徒的地盘。
秦孟拉开门，过于优秀的视力让他看到了角落里一闪而过的老鼠尾巴、在家具阴影处游动的蟑螂，过期面包处爬满了虫子。
而且这里的天花板很低，是那种阿南塔进来只能弯着腰走路的低，秦孟也微微低头，不想自己的头发触碰到不知道多久没有擦过的天花板。
“再健康的人在这种空间里住一阵子，心理都要出问题了。”秦孟环视一周，走到连接着游戏机的旧电视前，蹲下，食指拇指小心地捏起一张纸片，上面散发着浓郁的鱼腥味。
有人用鱼血写了一行字€€€€我会成为新世纪的破灭之王。
秦孟抖了抖纸条：“这个人的中二病到了奔三的年纪也没有好啊？”
不，说不定这人的中二病本来好了，但被破坏一浸染，那个好脑子又坏了。
水野优助的经济状况并不好，但他的屋子里有很多手办，其中一个秦孟的记忆很深，是一部“致郁系”神番的女配角，在拯救了主角的生命后落入熔浆之中，死无全尸，但因为那部神番中出彩的女角色很多，这名女配的外形设计不算顶级，因此人气也不是最高的。
而水野优助追求的那位COSER，便是以cos这个女性角色而出名。
秦孟搜寻着这间祖屋，在靠近厕所的地方，闻到了浓郁的腐肉气味。
他打开厕所，看着马桶水箱，后退两步，让精神触须将水箱打开。
S-258小小惊呼一声：{诶呀！}
一节完整的人类手骨竖着摆放在水箱中，在五指的指骨上，已经腐烂的血肉和血管被塑造成花朵的模样盘绕在骨骼上。
水箱内侧写着一行日语，秦孟举起手机将这些文字拍下来，然后将文字转入翻译软件。
【我的爱意如熔岩一样融化我的爱人，破坏君主在上，我是您崇高的仆人，将在我的宇宙为您献上上万生命作为祭品。】
是用人血写的文字。
精神触须沾上一丝血，透明的触须因血而沾染了红，并将这点血珠送到了秦孟唇边。
秦孟启唇，用舌尖轻轻碰了碰血珠，唇珠殷红。
“50级的天选能力者，难怪破坏会选这个人，他作为天选者的天赋相当不错。”
秦孟转身疾步离开。
“帮我查找那位COSER小姐的情报，监控你能控制的所有监控系统，看到水野优助的身影就立刻向我汇报。”
S-258：{收到！COSER已经失踪数日，正在检索疑似水野优助的身影，共找到12名可疑人士，现汇报坐标……}
秦孟看着那纤细的、应当属于一位女性的手骨肉花，轻轻一叹，闭上眼睛，指尖微点眉心。
“很抱歉我来晚了，女士，愿您的灵魂能在星光之中得到平静。”
秦孟开始使用逃离，他的身影不断在巨大的都市圈中穿梭，突兀的出现在一个人面前有突兀消失，毁灭之眼让他可以轻易抹去一个人对他的印象，黑客技术让信息网络无法留下他的身影。
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做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的人，如同穿梭时空间的幽灵。
11名可疑人士转瞬调查完毕，秦孟抵达第12名可疑人士的所在地点。
此时正是夏日，不远处的寺庙为夏日祭做着准备，商贩们搬运着摆摊要用的事务，路边的面具摊后，老婆婆给零钱箱上锁。
不远处，一个戴着狐狸面具、中等身量的男人走在汹涌的人群之中。
鉴定术显示出他的身份。
水野优助，天选者，50级。
天选能力：疯狂厮杀（精神类）。
疯狂厮杀可以蛊惑人群的心智，使他们陷入狂热的杀戮欲望中，并用手中的一切工具开始伤害与杀死周围的活物。
秦孟来到这里的时候，就看到肉眼不可见的诡异红光正以这个男人为中心向周围扩散，那红光像是无形的网，从地面升起，即将把方圆数里的人类都困在里面，而沉浸在夏季节日的人们对于即将到来的灾难还无知无觉。
“我不喜欢这里，虽然我也看动漫，但是只要到了体育赛场上，一看到日本国籍的对手，哪怕比的只是预赛，我也会告诉自己，这一场决不能输，我也的确从没有输给日本运动员过，我从踏上国际赛场起就一直碾压他们，让他们只能仰望我却怎么也追不上我。”
秦孟开始活动手腕脚腕。
“但就算我不喜欢这里，我也不能让这里成为破坏的祭祀场，不能让来自异时空的魔神以这里为跳板进一步入侵∽宇宙，因为那场灾难很可能在未来将我的同胞也波及进去。”
“大龄中二病久治不愈的苦果也不该让无辜的路人来承担。”
比疯狂厮杀的红光更加广阔和幻觉迷雾开始以秦孟为中心扩散，秦孟摘下面罩，除去本就属于他的双眼，还有五只眼睛不规则的分布于他的面上，那眼睛呈烈焰一般的流金之色，其中没有丝毫感情。
有骑着自行车的少年人不慎撞上一位大叔，他们很快就争执起来，眼中隐隐泛红，无形的戾气让争吵很快发展成械斗，然而在无形的幻觉迷雾中，这些人打斗的动作却看起来滑稽可笑，每一次攻击都落到了空气中。
而在械斗的圈子之外，人们依然身处繁华的节日氛围中，对圈子里发生的事情无知无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将他们与任何会激发内心戾气的事物都隔绝开来。
第102章 两界交织 10
这片区域不止水野优助一个玩家。
虽然《星海遨游》加上内测服的玩家在内, 总共也只有两万六千多名玩家，这还是把已经游戏角色死亡销号的也算上的结果。
而东京是人口密集的大城市，仅仅是夏日祭这里, 就有包含水野优助在内的三名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