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超度,刀刀疯神 第156章

镜子里的小司予坐在床上,将自己蜷成了很小的一团,他怀里抱着一把刀,正是不久前秦夺亲手捅进司予胸口的那一把。

在看到镜子里那把刀的瞬间,无数原本属于这把冰冷铁器的记忆,毫无预兆地闯入了秦夺的脑海€€€€

因为司寒弈的手伤,司予从出生的时候起,就几乎没有感受过什么父爱,而性格本就不算热络的母亲,在那件事后,也变得越发寡言。

司予就一直这么孤零零地长到五岁那年,司寒弈终于在绝望中确认,人类目前的医疗水平没有办法彻底医好他的手,于是他将别墅的地下室变成了他的实验室,决定自己救自己。

而他的亲生儿子司予,就是最好的实验人选。

这个小崽子弱小,无能,全然反抗不了来自父亲的支配,并且他身上流着和自己一样的血,有着一样的基因,实验成功的匹配率会更高。

最关键的是,这一切本就是这个小崽子欠自己的。

于是他用那把刀贯穿了小司予的手掌,让他的手和自己一样,受到不可治愈的永久性伤害,只有这样,他才能知道自己的实验有没有成功。

他开始调制各种各样的药剂,研究各种各样的病毒变种,那些药物在动物身上简单试过致死性后,全都被打进了小司予的身体。

一管又一管的药剂岩浆般冲刷过血管,一点点改变着小司予正常的组织结构,他的四肢被牢牢固定在实验台上,每一次实验都会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发出饱受虐待的小动物一般的哀嚎。

但这些实验无一例外,全都没有成功。

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司寒弈变得越来越偏激,也越来越扭曲,他开始在司予身上留下越来越多的伤,而随着时日渐长,司予终于也慢慢学会了反抗。

他像一只刚长出牙的小猫那样,拼尽全力地撕咬、踢踹,可全都于事无补。司寒弈甚至都不用费什么劲,一只手就能把那些反抗按下。

然后下一次,再用各种各样的“惩罚”,变本加厉地折磨他。

这种折磨一直持续了四年。

这四年的时间里,司寒弈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疯子,还在司予的母亲报警失败后,一步步逼疯了她。

直到四年后的一天早上,司予的母亲再也忍受不了漫长的折磨,用那把刀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从伤口源源不断流出的血染了一地,等到司予发现她的时候,她的尸体已经凉透了。

最后留给司予的,只剩下这把刀。

大量的记忆涌入脑海,秦夺一整颗心像是一块破抹布般,被人揉成了皱皱巴巴的一团,疼得近乎发麻。

这些事,司予半个字都没有跟他说过。

什么父亲早逝、母亲离家,什么被接到姨妈家长大,什么拥有一段还算不错的童年……

全是骗他的。

难怪他拼尽一切也要杀了司寒弈,难怪他什么都不肯跟自己说。

至少现在知道了这些的秦夺只觉得,司寒弈就那么死了,真是太便宜他了。

他看着镜子里变成了一把刀的自己,他应该还在司予的病毒世界里,如果说之前他们在的是病毒世界的“表世界”,那么这里,应该就是所谓的“里世界”。

“里世界”的存在,往往说明宿者的内心存在着巨大的割裂,而正是因为他杀死了“表世界”里的司予,所以“里世界”才得以开启。

秦夺心里再次升起了一点虚无缥缈的期望,既然存在着“里世界”,那么云梧他们的死,是不是也还有回转的可能?

是不是……他也还能拥有最后一次,把司予带出去的机会?

秦夺闭了闭眼睛,光是想到这儿,刀身就忍不住细细颤抖起来。

将自己抱在怀里的小司予依然在哭,他的母亲才刚去世不久,这应该是幼时的他最黑暗、最孤独的一段日子。

秦夺试探着活动了一下身子,他虽然变成了一把刀,也没有了四肢,但好在这把刀的刀身是能动的。

因为担心会伤到司予,他动的幅度并不大。刀身在小司予怀里轻轻转动了一下,只是是对方此刻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瓷娃娃,脸上除了泪水,没有任何一丝反应。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终于,秦夺清了清嗓子,试探着开口,低声哄道:“别哭了。”

这一次,小司予那双无机质般的眼珠,终于轻轻动了一下。

他缓缓低下头,看向了自己怀里的刀。

刚才,是这把刀在说话?

……还是说,自己疯得太厉害,终于出现幻觉了?

第158章 刀灵

他静静看了怀里的刀几秒,却依旧没有吭声,就好像不论这把刀是不是真的说了话,都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秦夺耐心地等了一会儿,从刚才司予眼神的变动来看,他应该是听到自己说话了的,但因为他一直没有开口回应,所以秦夺心里也不太有底。

他顿了顿后,又开口问:“你能听得见我说话吗?”

这一次,司予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的时间更久了些。

秦夺这才确定,司予是能听见自己说话的。

他并不擅长安慰人,特别是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司予现在的状态明显拒绝和外界沟通,如果秦夺还是原来那具身体,他一定会二话不说把司予抱进怀里,可现在的他只是一把刀,能做的实在有限。

最后,也只能笨拙地问一句:“你饿不饿,先吃点东西好不好?”

但自始至终,除了眼神的变化,司予再也没有给他任何多余的回应。

他就像是没有知觉一般坐在那儿,既不说话,也不动,只有脸上那两行湿漉漉的泪水,证明他并不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洋娃娃。

这两天他母亲刚去世,警方来家中走了几趟,司寒弈被迫收敛了些,暂时还不敢乱来,只把司予关在房间里,还给他准备了吃的,就放在卧室门口。

但此刻那些饭菜依旧一动没动地放在那,端来时什么样,现在就还是什么样。

秦夺看着他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实在拿他没有办法,只能决定先自己动手。

他转了一下刀身,一点一点从司予的怀里翻了出来,然而才刚落到床上,刀柄就被对方重新抓进了手里。

司予手上的劲意外地大,像是担心这把刀一旦离开了自己,就不会再回来了一样。

……这是母亲留给他唯一的东西了。

秦夺心里一软,温声哄道:“我不走,我只是想去帮你把吃的和水拿过来,不会走的,你别怕。”

但司予依旧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像他这样的小孩,自幼经历了太多苦难,本身就比一般的小孩更缺乏安全感,特别是现在他的母亲才刚去世不久。

秦夺叹了口气,正想再说点什么,就在这时,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听到动静的瞬间,司予整个人就立刻进入了紧绷状态,他将刀柄紧紧握在手里,略拱起脊背,像只充满防备的小兽般,一动不动地盯着卧室门的方向。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这个时候可能会来的只有司寒弈一个人,秦夺压低声音,飞快地对司予说道:“你不能把我拿在手里,你现在还杀不了司寒弈,他看见你拿着这把刀,一定会把刀收走。相信我,把我扔到床下去。”

司予的瞳孔动了动,握住刀柄的手指微微发颤,像是在进行着巨大的心理挣扎。

最终,或许是担心失去这把刀的心理占据了上风,他听从了秦夺的话,咬着牙把刀往床下一扔。

刀身悄无声息地落在柔软的地毯上,与此同时,屋外的脚步也停在了门前。

秦夺飞快地在房间内扫视了一圈,不太熟练地操纵着自己的刀身,在司寒弈将卧室门彻底推开之前,一蹦一跳地爬上了衣柜的顶端。

下一秒,只听“吱呀”一声,门开了。

秦夺躲在视野的死角向外看去。这时候的司寒弈还很年轻,大约三十岁出头,虽然是个实打实的人渣,但不得不承认,长得确实有那么几分人模狗样。

打开门后,他先是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司予,随后又看着门后那份纹丝未动的饭菜,挑了一下眉。

他弯腰端起那盘已经凉透了的饭菜,一步步走到床边,喜怒莫测地问:“司予,父亲应该告诉过你,不可以浪费食物。这些饭菜,你怎么不吃呢?”

坐在床上的司予只是憎恶地瞪着他,一言不发。

司寒弈将那盘饭菜放到床头柜上,语气听不出起伏:“来,司予,过来吃完它。”

司予依旧坐在床上,没有任何要起身的意思。父子二人隔着半张床的距离两相对峙,五秒钟后,司寒弈突然上前,一把拽住司予的头发,将他整个人连拖带拽地从床上往下拉!

司予的头皮炸开尖锐的疼痛,手脚并用地试图反抗,然而就在下一秒,司寒弈动作突然一僵,嘴里发出了一声痛呼。

一把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出来的叉子,从后方重重扎进了他左侧肩膀。

€€€€之前秦夺刚一跳上衣柜,就发现衣柜顶上藏着一把小叉子,他敏锐地意识到,这把叉子应该是司予故意藏在这儿的,是他能用来武装自己的为数不多的武器之一。

秦夺不能让司寒弈知道,这里有一把有自我意识的刀,否则一旦对方起了戒心,想要彻底反杀,就会变得难上加难。

但他更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当着自己的面虐待司予。

所以他找准角度,用那把叉子尖锐的铁齿对准了司寒弈,重重发射了出去。

铁叉没入肉/体的声音听上去格外顺耳,他对现在这具身体到底不够熟悉,否则的话,那把叉子插进的就应该是司寒弈的心脏,而非肩膀了。

鲜血从司寒弈的伤口中飞溅出来,他被迫松开了司予,捂住肩膀回过头,然而他的身后除了一台衣柜,什么也没有。

司寒弈眯了眯眼睛,转过头再次看向床边的司予,意味不明地问:“是你做的?”

司予抬眼看着他,不说话。

“好啊,很好。”鲜血不断从司寒弈的伤口涌出,他却像个货真价实的疯子般笑了起来,“你倒是从小就知道,怎么给父亲惊喜。”

他一边说,一边拽着司予的手腕往外拖去,秦夺下意识就想往上追,却看到司予不明显地回头往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很轻地摇了一下头。

他知道司寒弈要带自己去地下室“关禁闭”,但没关系,反正他从来就不怕这个。

地下室里漆黑一片,司寒弈把他的四肢都固定在了实验台上,夜晚的寒气一层层地漫进了室内,空气里弥漫着那股他非常熟悉的酸苦的药水味。司予平静地躺在黑暗里,开始思考那把母亲留给自己的、突然开口说话的刀。

……所以那应该不是他的幻觉。

毕竟他和司寒弈,总不可能出现一样的幻觉。

所以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司予思考了一会儿,没有得出明确的结果,反倒听到黑暗里传来了一阵€€€€€€€€的动静。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顺着通风管道爬了进来。

大概是怕吓到他,对方刚爬进地下室,便先开口道:“司予,是我。”

听这声音,是刚才那把刀。

对方一蹦一跳地到了墙边,似乎打算开灯,被司予出声制止了:“别开灯,会被发现。”

这还是今晚秦夺第一次听他开口说话,声音带着一种人类幼崽特有的轻软。他顿了顿后,又说:“那边架子上有一盏小灯,可以开那个。”

秦夺摸索着跳了过去,片刻后,只听“咔哒”一声,地下室里亮起了一小片橙黄的光晕。

司予深黑的眼睛安静地看着灯旁边那把刀,秦夺顺着架子,歪歪扭扭地跳到了实验台上,一个个解开了扣在他身上的卡扣。

他的手腕和脚腕都被卡扣磨出了一道红印子,从实验台上坐起来后,看着那把“站”在他不远处的刀,或许是因为今晚发生的事终于让他对这把刀有了为数不多的一点安全感,他开口,主动问出今晚的第一个问题:“你是谁?为什么突然会说话了?”

“我是……住在这把刀里的刀灵,”秦夺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不太确定这个年纪的司予会不会吃这一套,“是因为你母亲很爱你,放心不下你,所以才让我来照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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