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没打算掰弯你 第57章

陆潮:“就是那什么破慈善晚宴,一堆人搁那儿阿谀奉承互相扯淡,闲着没事儿再拿点破玩意出来拍卖捐款。”

郁霈能想象到他的烦躁,估摸着一晚上都要生人勿近,“一定要去么?”

“嗯,这些活动一般都借我妈名头,你说谁家科学家一天到晚活的像个卖笑的,一晚上下来老子脸都要笑僵了,我再特么笑几天那业务熟练得都能直接下海了。”

郁霈听他语气烦闷,莞尔笑了声:“是么?”

陆潮被他一笑,淤积了一晚上的阴霾一下子散了,计划好的给他点教训十分没出息地变了味儿,“徐骁说你那条件不好?想不想……”

郁霈:“嗯?”

陆潮话在舌尖卷了卷,最终把“想不想我”改成了:“想不想念我家的独立卫浴?”

“嗯,想。”郁霈嗓音柔软,糖霜似的裹进耳里让陆潮当场一句“我操”噎在心口,差点儿昏过去。

“你回来再带你去洗澡,这回给你请一个价值两个亿的搓澡师傅。”陆潮滚了滚喉咙,含着点笑问他:“要不要哥给你搓背?”

郁霈叹了口气,“太贵了,要不起。”

陆潮心都要让他揉出水了,别说搓个澡了,他现在就是说让他当场买个机票赶宛平去给他搓他都不带迟疑的。

“给你打个折。”

郁霈似笑非笑,语气挺轻松地拒绝了他:“那也不要。”

“?你还拿乔上了,哥这辈子没伺候过人也没给人搓过澡好么,第一次给你还不乐意了,你知道我这手将来是干什么的么,不识好歹,给你个机会重新回答。”

陆潮顿了顿,语带双关问他:“老实说,想不想要我?”

郁霈听他快冒火了,忍笑说:“要你要你,行了吧?”

陆潮仿佛听不懂话一样沉默了好一会,呼吸乱得跟让猫挠过的毛线球似的,然后“呼”一声散去,“小公主,我真觉得你想弄死我。”

梁钟在不远处招手,郁霈给个回应,掐着秒和陆潮说:“我有点事。”

陆潮:“去吧。”

电话却没挂,陆潮心潮澎湃,十分艰难地端着几分高冷逼格,反问:“怎么,舍不得挂了?”

郁霈:“没事,挂了。”

切断电话,郁霈把手机塞兜里有些冷地搓了搓手,他刚才其实想说让陆潮给他发张照片来看看,他还挺喜欢陆潮穿正装的样子。

像一头被禁欲表象束缚住的狼,稍不注意就会释放野蛮而凶狠的獠牙。

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社区居民,有些自带板凳等待剧目开始,郁霈往回走时有个小孩儿甜甜叫他“姐姐”。

郁霈脚步一顿,蹲下身说:“小朋友,哥哥。”

小豆丁眨巴眨巴眼睛,胆怯又大胆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哥哥你头发好长,不是只有姐姐才会留长头发吗?”

年轻女人一把将小朋友捞起来,略带歉疚道:“真是不好意思啊老师,他还小不懂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郁霈淡淡轻笑:“不要紧。”

小豆丁挣脱女人的胳膊下去,郁霈回头看了眼梁钟,思忖片刻问她:“敢问您是本地人士么?”

“算是,怎么了?”

“我也是宛平人,我外公也唱京剧,叫颂因程,您认识么?”

女人“诶呀”一声:“你说颂先生呀,这里老一辈儿的人都认识他的,我没见过你呀,你长得跟颂先生不太像呢。”

郁霈不动声色:“嗯,是不太像,我也有很多年没回来了,这儿地方变得多,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女人抱孩子累了,把小豆丁放下让他跟别的孩子一起玩,挺热情地抬手一指,“这几年整修扩建了许多,不过你家还没变,你从那儿过去就能看到你家的两层小楼了。”

郁霈颔首轻笑:“多谢你。”

“不谢不谢。”女人笑着夸了他一会,略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听说颂先生当年可厉害呢,可惜退圈太早了,他现在住宛平的时间不多,也就逢年过节回来一趟。我听说他爱人一直在住院,现在怎么样啦?”

郁霈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想了想,轻声说:“已经好多了,多谢您关心,那我不打扰您听戏了,告辞。”

女人笑了笑:“嗯。”

郁霈朝梁钟走,没等他靠近你就被急匆匆的何婉思撞了一个踉跄,下意识抬手扶住她:“怎么了?火烧眉毛了?”

何婉思一脸焦急,看着黑压压的等着听戏的人群,压低声音靠在他耳边说:“出大事儿了,叶老师临上台突然失声,唱不了了。”

作者有话说:

陆潮:听见没,他想要我,想得要死!到底是谁在造谣我在自我攻略,我那个叫顺应天意,OK?

第40章 潮落有信(十)

“梁钟,我不是要拒绝你。”

这次活动由平洲电视台拍摄播出, 摄影师已经架好了设备只等拍摄,临时出了这样的事郑科也急得团团转。

十二月的天直冒热汗,他压低声音问叶崇文:“怎么样叶老师, 您还有哪儿不舒服?怎么突然不能唱了,先去医院看看?”

老旦“柳迎春”和卫秀饰演的“樊梨花”已经上台,现在临时换戏也来不及了, 每一声戏腔都像是他的催命符。

叶崇文拧着眉头,昨天来之前他打了一针激素针,判断应该是没问题的,没想到到了这儿水土不服直接失声了。

“叶老师,要不然您上台,我们找个人在后头替唱, 怎么也得先把这出戏唱完了才成。”郑科抹着汗小心翼翼说, “总不能让观众白等着。”

说完, 郑科冷不丁想起这薛金莲是个花旦应工, 送戏下乡不比在剧场演出, 今天来的人里头没有一个人能替!

完了。

郑科看着外黑压压的观众和架好的录像机, 简直要昏过去,忽然耳边响起一道小心翼翼的嗓音,“老师, 郁霈会唱,不然让他试试?”

郑科惊喜扭头险些把脖子闪了, 但看见站在一旁清清净净的郁霈却突然泄了气, 他年纪这么轻,还是个学生能唱多好?

这一行不光看天分更看资历, 他才学几年就敢替声, 唱不好不要紧, 毁了叶崇文的名声才是一等大事,谁敢冒这个险?

何况叶崇文脾气暴躁,为人倨傲眼高于顶,更不可能让他去替。

郑科摆手,重重叹了口气:“算了算了,让你上台还不如临时换戏,演砸了这个责任我们谁都承担不起。”

何婉思这才觉得自己刚才有多冲动,居然敢让郁霈去替大师,忙说:“对不起老师,是我考虑不周。”

一时间整个后台如同战场。

叶崇文眉头拧得死紧,咬牙道:“今天是事故是我考虑不周,我去跟观众道歉,想办法换一出戏。”

郑科立刻否决:“现在换也来不及了,上午咱们只演一场《樊江关》,其他剧目的演员也没开始化妆,哪怕是现在加紧时间也得一个小时开外才能开锣,总不能让观众枯等一个小时。”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吧!”

郁霈侧头看向广场,沉吟半秒,说:“叶老师,我可以帮你。”

叶崇文正在火头上,一转身,含着轻蔑的吊梢眼扫向郁霈:“就你?我还没到让你救场的地步,真是大言不惭。”

一时间,所有人的眼神齐刷刷朝他看去,鄙夷、震惊、质疑,无数道眸光如同刀子一样落在他身上。

梁钟看着叶崇文的表情,低声劝道:“郁霈,别逞能,这不是你能撑的场合,咱们这次来是学习的,别跟叶老师顶撞。”

郁霈没应,看向叶崇文:“就我。”

不卑不亢的两个字,没有辩解也没有游说,莫名让人听出几分自信,叶崇文冷笑一声:“你师傅是谁?说这么大的话也不怕闪了舌头,我看就是你师傅到这儿来也不敢这么跟我说话。”

“现在的小孩儿越来越大胆了。”

“是啊,我们那会儿……”

郑科后背都湿透了,拧眉说:“行了别添……”

“双膝跌跪泪涟涟,尊称嫂嫂你听我言……”郁霈缓缓开口,只唱一句,整个后台瞬间寂静得落针可闻。

这嗓子这唱腔?!

叶崇文一把抓住郁霈的手,头顶翎子一颤,“你再唱一句!”

郁霈定定看着他,眸光里明晃晃写着:要么让我帮你,要么砸了这场戏,你自己选。

四目相对,两相对峙,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边惊讶郁霈居然唱的这么好,一边惊骇他胆子这么大,敢这么跟叶崇文刚的人还是头一个。

锣鼓声渐寂,来不及了!

叶崇文一甩扎靠转身:“上!”

郑科顾不上许多,立刻塞给郁霈一个调试好的话筒,求爷爷告奶奶似的双手合十:这小祖宗一定得唱好啊。

“薛金莲”上场。

郁霈深深吸了口气吐出来,揉细了嗓音,泄出一丝勾人心弦的娇憨甜靡之声。

“为父修书到关前,晓谕长子薛丁山……”

后台寂静无声,郑科屏气凝神只觉得这嗓子比叶崇文还好,甚至不敢想象如果是郁霈扮上了会有多惊艳。

梁钟看向微垂眼睫的郁霈,这是他第二次听他唱戏,不同于上一次娇媚幽怨的杨贵妃,这次的薛金莲娇憨又胡闹,嗓音里满是令人心痒难耐的撒娇撒泼。

心跳得极快,好像连嗓子都发干,掐着平板的手掌沁出细汗。

他眸光死死地盯着郁霈,极力克制着想要将他拥进怀里的欲望,呼吸难耐地转过头重重喘了口气。

有一瞬间,他恍惚觉得这人和照片上男人合二为一了。

不光是那张脸,连神情几乎都一模一样,像是从骨子里散发出的清冷刚烈。

前几天他听说郁霈会来,求着姑父叶崇文给他一个名额,他又找老师请假跟过来。

梁钟再次瞥向郁霈,凭借这段时间的观察以及对郁霈过往的探索,他越发觉得这个人不对劲。

连唱两个小时,郑科彻底对这个“小孩”服气了,郁霈简直把那个仗着父母宠爱到处撒娇顽劣冲动让人恨得牙根儿痒痒却又舍不得责骂的薛金莲唱活了。

听他唱到“双膝跌地泪涟涟”时就差膝盖一软给他跪下,再一听她撒娇求饶时又乖得让人疼,简直让人又气又爱。

外头反响极好,时不时爆发的掌声和喝彩让郁霈有一瞬的恍惚。

虽然站在后台,但他也确实唱的酣畅淋漓,他后背出了汗,轻轻舒了口气将话筒还给呆若木鸡的郑科。

“我唱的还好么?”

郑科简直要哭了,关掉话筒说:“好,真好!唱得真是极好!”

一出戏罢,叶崇文从台上下来,眼底神色转了几转走到郁霈跟前由衷道:“我跟你道歉。”

众人全都围过来,先前的鄙夷轻蔑全都成了赞誉,郁霈在七嘴八舌的夸奖下略略颔首:“叶老师太客气了。”

叶崇文先前那点偏见烟消云散,略有些尴尬道:“今天这事故都因为我太自负,幸好有你救场,你唱得不错……比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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