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非常规宫斗 第109章

  好半天,贾赦才点头, “我知道。”

  冯唐叹了口气,“兄弟,人活于世,不是只有些风花雪月的。在什么位置,就要承担什么责任。你是荣国公府的世子,早年贾公跟陛下求了你的字,你记得不?”

  “自然记得。”贾赦回忆起当时的事情。那时候他还是个四六不懂的,贾代善便求了皇帝,当时还只是皇子的徒述斐帮忙敲边鼓,定下了“恩侯”两个字。

  贾赦揣着手,原本有些没精打采的脸上逐渐出现了一丝可以称之为坚毅的表情。

  冯唐这才点头,和贾赦分别了。

  等冯唐走了,贾赦也没坐车,就自己揣着手一路走回了荣国府。到了府里,贾赦也没去拜见老太太,而是先回了自己的院子里,去找了沈流光。

  丫头通传的时候,沈流光正写着一篇杂记呢。她听见贾赦来了,便撂下了笔走了出去。

  “沈姐姐。”贾赦进来之后,先是给沈流光做了个大揖。

  沈流光赶紧侧身避开:“这是做什么?”然后一挥手,让屋里人都退出去。

  等屋子里的人都走了,贾赦才被沈流光扶着胳膊直起身来。

  “沈姐姐,嫁给我,是你委屈了。我……我心中其实另有他人。”顿了顿,贾赦又道,“沈姐姐,你既然是我的妻子了,那么,我就一定尊你重你,只是我的心给不了别人了。”

  沈流光觉得牙都酸倒了。当初就是看那些才子佳人的话本时候,她也只觉得好笑,如今听到有人当着自己的面这么说,啼笑皆非之余,也觉得贾赦有点可爱。

  “我当你要说什么呢!成亲当日,我不就说了?我是你的妻子,你是我的丈夫。可这世间也没规定夫妻之间就一定要两情相悦的。”沈流光笑着刮了一下贾赦的脸,像是逗弄小孩子一般。

  贾赦有点懵。

  沈流光又道:“这世道对女子实在是不公,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就要从一而终。出不得门,做不得事,一辈子困在四方地里当个笼中鸟井底蛙。我想着,早早晚晚的,男子和女子都是要一样的。只是在这之前,我约莫是遇不到这么好的世道了,那就只能管好自己的心。”

  又道,“我是你妻,你敬我重我,应当,足矣。你是我夫,我也敬你重你,这是本分。你心里有人,我心里无你,这本来就很公平。”

  贾赦的桃花眼因为过于惊讶,竟然被瞪圆了。他眨巴着眼睛,忽然就觉得沈流光好可怕,他想去找徒述斐告状去!

  沈流光见贾赦一副吓傻了的样子,抿唇一乐,“我最多只能把你当做亲人,别的,再不成了。”

  这话唤回了贾赦的注意力,立刻跟着讷讷附和,“是,沈姐姐,我也只能把你当做亲人。”

  “这就足够了。”沈流光点头。

  贾赦又想起一件事情了,“那……那……”

  见贾赦吞吞吐吐的样子,沈流光就明白贾赦的意思了。她戏谑的看着贾赦,“大爷这般开不得口,是要问‘圆房’的事情?”

  贾赦先是涨红了脸,有些羞臊,而后就正色起来,“恐怕会玷污沈姐姐……”

  “夫妻敦伦,这是正礼。”沈流光带着几分调侃,“没什么玷污不玷污的。我心中无人,你心里有人,怕是你会觉得更被玷污些。”

  就算是屋子里没人,贾赦也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丢人极了。他磕磕巴巴的开口,“我不是……没有……你别瞎说……”

  沈流光点着贾赦,“有没有的,你自己心里清楚。敦伦是正礼,早晚要走的。你只开了自己的心结便是,我不似你,这般的看不开。”

  贾赦低着头不说话了。

  沈流光便叹了一口气,“我外祖家是闵地大户,我年幼时也曾随母亲去住过几个月。那里的男子做契兄弟的也不少,有的各自娶亲,有的两人相守一辈子。可京中的风气又是大不同了。且你和你心中的人身份所限,哪里能自由自在呢?人这一生,少不得有些不如意,而且我听说祚王爷似乎被禁足了。不管圣人是如何想的,这对太子一脉来说都不是好事。你和祚王爷是太子的铁杆,这个时候,你可千万要谨慎。”

  贾赦对着沈流光又是一个大揖,“奶奶,多谢你。”

  沈流光听见贾赦对自己的称呼变了,满意的点头:这贾赦总算不是个不能教的榆木疙瘩。

  当晚,成亲后一直宿在书房的贾赦就留在了沈流光的屋里。

  第二日贾赦领着沈流光去给徐氏请安,徐氏身边的嬷嬷看见沈流光走路的样子,对徐氏耳语一番,徐氏的脸上便露出了笑容来,拉着沈流光的手只觉得这孩子哪里都好,又给了不少的首饰摆件,便让沈流光早些回去休息。

  等沈流光走了,徐氏脸上的笑容便淡了些,看着贾赦这个自己疼爱的孙儿:“想通了?”

  贾赦这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根本没瞒过徐氏的眼睛。这个时候只能老老实实的点头认错,“想通了。祖母千万别生气。”

  徐氏拉住贾赦的手,“我不生气。”想说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是刺贾赦的心,便换了话题,“你三妹妹马上要出嫁,你可要张罗些。说起来,你这媳妇得来还有你三妹妹的功劳呢。”

  贾赦便就着贾玫的婚事和徐氏说起话来。

  自此,荣国府内很是过了一段风平浪静的日子。

  过了小半个月,果然跟石光珠和徒述斐料想的一样,圣人虽然没有下明旨,却授意兵部派遣石光珠顺吏部调遣前往南方任职去了。

  早就有所准备的石光珠有条不紊的安排缮国公府的事宜,然后轻车简行的带着十几个家将往南边去了。

  同一时间,宫内御前殿里,圣人看了一眼时辰,问身边的祁顺:“缮国公家的那个,走了?”€€€€

  祁顺自然知道圣人想问的是什么,可还是装糊涂的先看了一眼天色,然后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才谨慎的回答道:“看天色,应该已经出了京城了。再过片刻,应该要到直隶了。”

  “小六儿呢?”圣人又问。

  祁顺继续装糊涂,“祚王爷?祚王爷被您禁足在府里呢,官家可是要传话给祚王爷?”

  圣人哪里不知道祁顺是在装糊涂。不过他也不在意,只点了点祁顺,“你呀你呀,越老越精明。”

  “多谢官家的夸奖。”祁顺立刻笑着回话。

  圣人被祁顺这没脸没皮的样子逗笑了,心情也好了些。“看着点儿,让太医院准备着。”

  圣人说这话,是怕徒述斐因为石光珠走了、自己又被关着气急生了什么病状,哪里知道他这个胆大包天的儿子正计划着要“私奔”呢?

  要知道皇子不奉诏就出京,可是犯了大忌讳的:往小了说,这辈子的政`治生涯就算是到头了;往大了说,扣个谋逆的帽子也不是不行的。

  所以皇帝是真没想到徒述斐竟然敢出京,可想而知几天之后听说祚王府空了大半的时候,圣人的心里是多么的窝火。

  “好啊!好啊!这个逆子!逆子!”圣人把笔洗都砸了,指着虚空骂道,好像徒述斐就在那里一样。

  “官家!官家息怒啊!”祁顺领着乐泰和几个小内监赶紧把碎片还有水迹给清理了,免得圣人踩到碎片扎了脚或者踩到水滑倒了。

  “息怒?朕不息怒!太子呢?去叫太子来!”圣人心里一股火。

  朕调走了石光珠之后还怕你病了,结果你就是这么回报朕的一片心的?

  圣人气得够呛,觉得太子肯定知道徒述斐要走的事情,立刻让人去叫太子来御前殿。

  太子早就预料到这一遭了,换了身衣服才去见圣人。

第194章

  这边圣人气得火冒三丈, 就听见太子求见,立刻就猜到太子是来给徒述斐收拾烂摊子的。

  他压着火气传进了太子,还不等太子徒述辰开口,劈头盖脸就是一句“无旨出京, 他是想要造反吗?”

  太子等圣人把气喘匀了, 这才开口:“父皇, 我大庆并没有皇家血脉无旨不锝出京这一说。别说守在金陵的几位爷伯兄弟了, 就是京中的诸位叔伯兄弟们,哪一年不往南边去几次?”他这说的是徒述斐之前给了宗室的可可生意, 都是交给皇室年轻一代照看的, 也有历练的意思在。

  圣人让太子提醒了一下,稍微冷静下来了。可看到太子那一脸无辜的表情, 心里还是来气:“石光珠是你伴读,他俩的事情你不知道吗?”说太子事先没有发觉,圣人是半点不信。

  太子可不在这个时候承认自己早就知道这种事了,只是避重就轻的说道:“点石光珠为儿子伴读的可是父皇,那父皇是否知道今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圣人揣着手在太子面前来回转圈的踱步, 走到第三圈的时候, 思维终于从老父亲模式中挣脱出来, 转换成帝王思路了。他缓缓开口:“小六从来不是个任性妄为的,他这次跟着去南边,是为了什么?你俩从小亲近,他可跟你说了什么?”

  太子心里松了一口气, 面上却不显, 还是那副温润的样子, 朝着圣人拱了拱手:“北方互市开后,十年里是暂无战事的。先前小六从几个弗朗基红夷手里得到了海图海志, 心里多少有些想头。既然他们这些红夷能到咱们家门口来,为什么咱们不能去他们那里呢?”

  “你接着说。”圣€€€€人微微摇头又微微点头。摇头是因为他觉得徒述斐还是太年轻太好高骛远了,毕竟中土之大就已经让他这个皇帝每日里殚精竭虑了,而这孩子竟然惦记起那些蛮夷的地界儿来;点头却是因为他对自己儿子这种开疆辟土的想法感到自豪,觉得徒述斐不愧是皇家子嗣,有魄力!

  太子便说,“最近几年,安南几个还算安稳,可西海沿子边的茜香真真等国却开始不安份了。那茜香真真说是一国,不过是土邦。而南安所统领的军队竟然对这几个小小的土邦束手无策,儿臣和六弟斗胆猜测,南安有养寇自重的嫌疑。”

  南安一系养寇自重这件事,圣人还是知道的。可是人家一家人替自己守了南海守西海,如今只不过是怕鸟尽弓藏,所以圣人对这件事多少有些睁一眼闭一眼,假装不知道。

  “蕞尔小国,不足为惧。”

  “若是南安和那蕞尔小国联合起来不臣呢?”太子反问。

  圣人的眼睛一下子就眯了起来,沉吟了几息才开口问道:“可有实证?”

  太子一拱手:“待六弟归来,一切自然真相大白了。”

  圣人到底没再说什么派人去把徒述斐追回来的话,只是挥挥手,“此时暂且必要外传。你去吧。”

  太子从御前殿出来往回走,知道这一关就算是过去了。他没有乘坐轿辇,而是走着回清华殿的。身后石榴等人远远隔着十来步跟着,也不敢打扰太子的思绪。

  其实刚才在御前殿,太子徒述辰还有一些事情没跟圣人说。他支持徒述斐南下的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茜香和真真几个小邦当地的特产。

  茜香之所以叫做茜香,是因为当地盛产香料木料。中土上价值千金的木材香料,在茜香不敢说遍地皆是,但也只是寻常。

  而真真国€€€€邦域不大,但是这一国崇尚佛教,喜爱金饰,盛产贵金。

  作为一个储君,在知道这样两个得天独厚的存在后,如何能不心动?如果将这两个钱袋子纳入手中,且以此为桥梁进入那红夷所说的大陆,那大庆又该会有怎样一番变化?

  汉时西方远端有帝国名为大秦前来通商,唐时波斯大食等国也曾邦交。只是后来商路断绝,才让华夏只能局限在中土。

  如今红夷自海上来,西北的道路也在逐步探索,徒述辰觉得再现汉唐时候万国来朝的盛世近在眼前。

  南安一脉的确劳苦功高,可据他所知,霍家藏私的地方也不少。之前霍家的两个儿子进京,可以说是挥金如土,就是他家小六靠着云晴庄和玻璃香皂等物累积起来的财富都不能与之相比。

  那世子多少还收敛些,可大概在南方习惯了,便是收敛着,日常的花费仍然在豪富之列;而那霍家次子,却是真真一掷千金,才几日功夫就花费了几万两黄金。

  几万两黄金!国库一年的税收才不过几百万两白银而已。

  若这真是南安王合法所得,便是发的战争财,徒述辰也不会说什么。可这几年可可生意开始有了起色,家里几个叔伯兄弟往南边走得勤了之后才发现,这南海和西海沿子一代,几乎都成了他南安家的后花园了。

  若非早前几年他把江南梳理了一遍,便是江浙四省恐怕也要被他霍家染指了。到了这个地步,若还说霍家忠君爱国,那他徒述辰就是傻子了!

  父皇这几年年岁大了,心肠也越来越软,不见到证据便不愿意苛责老臣。

  可这种事情是能顾念君臣情谊的吗?

  徒述辰在清华殿前停下了脚步,转头看了一眼万里无云的天空。

  父皇狠不下心,他却是能狠下心的。就是不知道,小六这次去了,能不能真的达成目的。

  小六这个孩子,自小就心软。就像当初处理缮国公府的事情一样:既然都下手了,那就应该斩草除根。可这孩子偏偏不愿意闹出人命来,到最后还是自己出手,又怕他心里不好受,伪装成了意外的。

  不过……就算小六当时不知道,这过了好几年,他估摸着小六也应该猜出来了。既然猜出来了还没跟自己摆脸色闹脾气,是不是说明小六到底比起当初是成长了呢?

  徒述辰背着手。他还不曾为人父,可此时却微妙的有了一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骄傲心情。

  随后他就想到了石光珠。而想到石光珠之后,就不可避免的想到了贾赦。

  贾赦身边是有徒述辰的眼线的,所以贾赦和沈流光已经圆房的事情他也一清二楚。

  他压下自己心里微微泛起的苦涩感觉,进了清华殿,去了今年入宫的侧妃张氏那里。

  张氏女今年十六岁,因为张家和沈家两代联姻,所以和荣国府大奶奶沈流光既是姨表亲又是姑表亲。只是因为张家男子与沈家不入仕途这点不同,故而对女子的教养到底更传统一些,不像沈流光一诞生就取名,及笄之前只有个乳名叫做“乐姐儿”,及笄后有了闺字,为玉媛。

  张玉媛和沈流光作为年龄相仿的表姊妹,自小就亲近。琴棋书画等造诣也可以和沈流光比肩,只是到底因为家庭氛围,不似沈流光经常有些“离经叛道”的思想,只是内心里到底是有些认同沈流光的一些想法的。

  自从入了宫之后,张氏身为侧妃,是这东宫里地位仅次于太子妃陈氏的人。只她深知自己入宫不光是为了自己,故而从来安分,循规蹈矩不敢行差踏错。就算是太子对她十分宽和,也不敢张扬跋扈。

  这日从太子妃处请安回来,才坐下不久,就见太子来了。张玉媛赶忙起身给太子行礼。

  “免礼。”徒述辰一抬手,示意张玉媛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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