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贾代善不愿意同皇子掺合在一起,对老大两口子掌控的那份产业讳莫如深、多有避讳,贾史氏是日日抓心挠肝。
只是近来徐氏身体不好,贾史氏知道徐氏手里可是握着初代老国公的私库的,便让老二和敏儿时时去请安,算是为将来把徐氏手里的好东西抠出来,打个提前量。
她的政儿,实在是委屈了!只是晚出生了几年,将来就只能做个旁支族人。不趁现在替政儿打下家底,将来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
贾史氏一时在心里替贾政不平,一时又想到今日宫中内侍传话时候的态度,知道自己想从贾赦夫妻手中,得到徒述斐的产业分润,是决计不可能的了。
只是她到底心中还是不甘心。转念想到贾敏要去跟沈流光学习,心里又生出些想法来。
这祚郡王当真是恼人的很!若是当初他失了圣宠的传言是真的,该多好!贾史氏暗中腹诽道。或者他要是再不回来,天长日久的,便是眼下只是看得见摸不着,将来未必没机会攥在手里。
这边厢贾史氏正臆想连天,那边贾赦把小吉祥送出了荣国府,转身回来却没去荣禧堂,而是去了徐氏的院子。
他在徐氏面前逗趣耍宝,晚些时候又和来请安的沈流光一起,伺候徐氏吃了晚膳,这才回到自己的东大院去。
等两人梳洗一番之后,安坐下来,沈流光还是觉得贾赦这玩笑一样带着贾敏进宫一趟,就能把贾敏的教育权要过来这件事,实在不靠谱。
贾赦闻言一笑:“姐姐你呀,还是没看清太太。”
“怎么说?”
“太太这个人,说句不好听的实话,攀附之心是实打实的。别看今天只是贵妃的一句闲话,可架不住太太自己想上进。”贾赦一摊手,一句话就点明了贾史氏的心思。
沈流光将信将疑:“真有上进之心,怎么不见太太好好教导二爷,反倒往四妹妹身上使劲儿?”
“因为太太也知道,老二是个废物。”提到贾政,贾赦的表情就冷了下来。
他和贾政,其实年幼时候,也有兄弟和睦的时候。后来他也想过要亲近贾政,可都被贾政那种自己好像欠了他一样的眼神给消磨干净了。
兄弟俩的关系到了今天这种地步,固然有贾政自己的原因,可贾史氏在其中的作用也功不可没。所以贾赦对贾史氏的怨念,恐怕终此一生都消弭不了了。
这样想着,贾赦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想什么呢?”沈流光见贾赦表情不对,关心的问了一句。
贾赦挑了下眉,想起自己今天在贾敏面前若有若无的炫耀自己和宫中的亲近关系,忍不住有些害臊。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前因后果都说给了沈流光听,包括很久前徒述斐说给他听的俏皮话。
沈流光听得直乐,忍不住捏了一下贾赦的脸颊肉儿:“大爷,你可太可爱了!”
沈流光时不时的捏贾赦一把,就跟逗小孩儿似的,贾赦都习惯了。此时看沈流光乐不可支的样子,忍不住有些脸皮发热:“我……我这不是憋了好些年,好不容易才有个机会嘛!”
沈流光笑够了,清了清嗓子:“是‘你’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可祚王爷自己,没少替你和冯家二爷主动炫耀。我当初还在书院的时候,可没少听您赦大爷的‘鹰犬’称号!”这说的是她还在未出阁时,和家中男子一同念书时候,听到的八卦趣闻。
“到底没有我自己来的得意……”贾赦嘟囔了一声。
沈流光却摇头,“便是你炫耀了,太太的性子,若非得了实在的利益,恐怕也是充耳不闻的。老爷那里……他执掌了宫禁,更是要假装自己不知道,甚至会把你和王爷的情谊当作不存在。”
一说到这点,贾赦就忍不住丧气。哪怕他如今不是当初那个渴望父母夸赞喜爱的孩童了,可有时还是难免会虚荣心作祟。
“可说是的呢!”
沈流光见贾赦一下就沮丧了,便上手摸了摸贾赦的后脑勺,算是安慰:“那大爷说说,怎么当初老爷还是送了大爷去甄选伴读了?”
“父亲当初压根儿就没觉得我能选上!”贾赦摆弄着面前桌子上的茶杯说道,“还是王爷慧眼识珠,把我给选到身边了。”
说到后面这句,又得意起来。随后像是意识到自己的表情有些轻佻了,便咳嗽了一声,压平了翘起的嘴角。
沈流光见状,又是忍不住掐了贾赦的鼻尖儿一下。
贾赦和沈流光在说着自家的事情时,翊坤宫里,甄贵妃也在跟庄嬷嬷吐槽贾家。
“这位史夫人,实在是让人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说她体面吧,总做出些没脸的事;说她谄媚吧,偏偏还知道些矜持。”庄嬷嬷一边给甄贵妃卸头发上的发饰,一边说道。
“小吉祥那里,你给个赏,算是他给赦哥儿做脸了。给赦哥儿做脸,就是给他六爷做脸。”甄贵妃自己摘了耳朵上挂着的耳坠,并不觉得庄嬷嬷唠叨了。
入宫时间久了,能有个人日常和她唠叨些话,哪怕是没什么营养的八卦,她也觉得可心。
“已经给了。”庄嬷嬷解了甄贵妃的发髻,微微向上腾了两下,让甄贵妃的头皮放松了不少。随后又说,“也不知道赦大爷是怎么想的,把妹妹交给大€€奶€€奶,这里头有什么说道不成?”
甄贵妃也不知道贾赦的用意,可本来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她也无所谓,便一摆手:“他们一群孩子,爱玩爱闹的,谁知道打的什么主意?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别走了大褶子就行。
至于贾家,小宝……斐儿没回来之前,我也不好太过关注,免得咱们那位圣人官家又多想。”
第251章
话是这样说, 可甄贵妃要是真的顾忌圣人的想法,就不会掺和进了。
庄嬷嬷也看出来了,甄贵妃如今也不知道是压抑得太久,还是旁的什么原因, 近几年行事, 总是时不时的任性胡闹一番。
不过今时今日, 甄贵妃的确有资格任性, 不必似过去一般谨小慎微,处处忍让。
“可要跟六爷说一说?”庄嬷嬷扶着甄贵妃往拔步床去的工夫, 问了一句。
“可用不着我多嘴, 那两个小天魔星最是好信,喜欢看热闹。这贾家又有了新热闹, 还跟赦哥儿有关,他俩能忍住不跟斐儿说才怪!”甄贵妃笑了笑,对自家儿女的性情知之甚深。
果然,四十天后,此时身在克拉地峡附近的徒述斐, 正穿着背心短裤, 手里拿着大号蒲扇扇风, 因着徒述昴和徒鸾的来信内容乐呵着。
一旁惨白着脸、呆坐在马扎上的梨白,听见徒述斐的笑声,双目有些无神的把视线转了过去:“王爷?”
“没事儿,你接着晒太阳吧!”徒述斐撂下信件, 拍了拍梨白的肩膀。
说起来, 梨白也会倒霉。一群人跟着徒述斐来了如今更名为定南的行省, 休息了几天,基本上就恢复了精神。唯独梨白, 实在是水土不服,吃什么吐什么,勉强压下去不吐,最后也会跑肚到腿软。
所以当徒述斐把人撒出去之后,只有日渐消瘦的梨白被徒述斐留在身边,每天喝的药比吃的饭还多,才将将恢复了些健康。
此次前来克拉地峡,没别的原因,就是要把这片土地都捏在自己手里。
所以迁移民众,为将来未雨绸缪打下基础,虽然在此时都是些不起眼的琐事,可在徒述斐看来却是需要严阵以待的大事。
捎带脚的,徒述斐还打算去看看那片天然的育种加速器。
其实去年的时候,太子手底下精通农事的人才,就已经搭着宗室商行的船来这了。忙忙碌碌了一年,据说好几个研究方向都有了眉目,实在让徒述斐心痒。
还有驻守在这里的新军到底是什么情况,也需要徒述斐去视察一番。
总体来说,徒述斐来定南一趟,需要忙活的公务还真不少。
“爷,是不是要过年了?”梨白虽然脑袋生疼,手脚发软,可脑子没坏。掰了掰手指头算算日期,有气无力的对徒述斐说道。
徒述斐也知道快过年了,他拿蒲扇给头上挂满汗珠子的梨白扇了两下,见梨白打了个哆嗦,赶紧停了手:“你还管过年不过年?是不是该喝药了?有这个劲头,你先把身子养好了再说!”
说完,自己也从马扎上起来,转到后院的厨房,让陈内监拨来照顾他的小内监把药端来,亲自盯着梨白喝了才算完事。
梨白被苦得一张脸都皱在一起了,砸吧着嘴从徒述斐手里接过来一颗糖含了,才逐渐恢复正常:“咱们跟着王爷出京,也两年了。有些想回去了。”
“回去?”徒述斐让梨白把来信收好,“我还没打算回去呢,怎么,你想扔下我自己回去?”
梨白赶紧摆手,表示没这个意思。
“行了,知道你不是要自己回去。不过咱们这边一堆事没做完,回去了,就等于过去的辛苦都白扔给将来过来接手的人了!你看我像是白送人功劳的傻子吗?”徒述斐用蒲扇把比了一下自己的鼻尖。
梨白摇头。
“咱们这两年确实是辛苦了,可这些辛苦都是有成效的。你们如今也历练出来了,闽广虽然是京中诸人的香饽饽,可定南在他们眼里,可还是蛮夷苦地呢!等过几年回了京,我定然给你们讨个封赏,让你们也做上封疆大吏的位置才好。将来史书汗青,定然是有你们一席之地……”
“呕……”
徒述斐手拿着蒲扇,正幻想着未来的境况景象,梨白头疼劲儿一上来,又踉跄着从马扎上起来,跑出去吐了。
这就让徒述斐感觉很尴尬,弄得好像他给人画饼,结果把人恶心吐了一样。
徒述斐拿着蒲扇把挠了挠自己的头顶,嘬了下牙花子,给梨白倒了杯漱口的薄荷水。
梨白在外面干呕了一番,嗓子眼里全是腥腥酸酸的味道。等回来,接过徒述斐递过来的薄荷水漱了漱口,就见徒述斐起身站了起来:“行了,午饭也吃完了,你药也喝了,要么继续坐着,要么躺着去。我还有两个土族的族长没拜访,今天得去一趟。”
梨白立刻就撂下碗,“别啊!爷您就自己去了,湛金得骂死我!”
“谁自己去了?外头不是有护卫跟着嘛!”徒述斐放下蒲扇,自己换上一件小礼服,把要给自己整装的梨白推开,“去去去,生病了就好好歇着。等你好了,你想去,那和这些小头领沟通的事情,都交给你。现在,你给我歇着去!”
顶着巨大的太阳,徒述斐出了房屋的阴影,把一个个在阴凉的地窖里纳凉的仪仗兵都给叫出来。
“我说,白将军,你们这警惕心是越来越差了。一个个都在地底下呆着,还怎么保护我?”徒述斐骑在马上,对着白平北抱怨了一句。
白平北和徒述斐如今越来越熟,此时揶揄的笑着回答徒述斐:“我说王爷,你说这话就不地道了。你看看周围,小公爷的兵把咱们都护在中间,连个苍蝇飞进来,小公爷都能立刻知道是公是母。
再者说了,这天儿这么热,你和小公爷时不时的擦枪走火,咱们就跟墙外边呆着,总共两面竹墙土墙,听得一清二楚,您二位还让不让人活了?我们不搁地底下呆着,还上哪去?”
徒述斐被白平北一顿输出,臊得直接从脖子根红到头顶,差点没冒烟。
身后的不少护卫也跟着一起哄笑起来。他们如今也和白平北一样,知道徒述斐是个没架子的,对徒述斐的态度亲近不少。他们日常跟在徒述斐身边,天长日久的,自然也知道了徒述斐和石光珠的关系。此时哄笑,也是善意的玩闹。
徒述斐转过身来,“你们再笑,看下次联谊,我还叫不叫你们去!”
联谊这事儿,是前不久才开始的。
徒述斐也才知道,自己身边这些当兵的,还有不少竟然是光棍汉。为了解决他们的个人问题,徒述斐是没少费心思。
几个月前,还在闽地的时候,徒述斐就让当地有名的冰人媒人,替这些人张罗婚事,结果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看上徒述斐手底下的娘子军了。
徒述斐心中哪怕诸多顾虑,可几番思量之后,虽然没有正面同意这样的请求,可还是给了他们相处的机会。
毕竟都是徒述斐手底下做事的人,徒述斐便组织了几次名为“联谊”的团建,让他们自主选择。
此时徒述斐的威胁一出,护卫们立刻哀号起来,可见前几次的联谊,还真有人有所突破,不然不可能被徒述斐威胁到。
“那就闭嘴!”徒述斐得意的一笑。
等到了晚间,石光珠回来,进院子之前,还被白平北调侃了两句。
进了院子,就见一个巨大的纱账里,徒述斐躺在一把躺椅上,拿着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看见石光珠回来,也只是懒懒的抬了一下手,打了个带着奇特味道的酒嗝儿出来。
“这是怎么了?”石光珠进了纱账来。
梨白刚喝了自己的药,捧着给徒述斐的醒酒汤过来了:“说是当地人酿的酒,年头最长的给爷喝了。敬爷是什么‘贤者’,爷不喝都不成。”
“给我吧,你回去歇着。”石光珠接过醒酒汤,打发走了梨白。
徒述斐其实也没太醉,就是有些晕晕乎乎的。此时见石光珠递了醒酒汤到嘴边,便嘿嘿笑着喝了。
喝完了,又躺回去,继续摇蒲扇,空着的另一只手却拽着石光珠的手,死活不松开。
石光珠一看,就知道徒述斐这是心里有事。随手把碗放在地上,手指微动,反握住徒述斐:“怎么了?”
夜风实在是舒服,让徒述斐有种如堕梦中的感觉。他看着眼前石光珠,表情变得委屈起来:“你怎么就非要生孩子呢?”
什么意思?石光珠没听明白。
生孩子?生什么孩子?自己也不是女人,怎么生?
徒述斐见石光珠不说话,只得幽幽的叹了一口,“我心里会很介意的。哪怕你只是想要个孩子,并不是想要同旁人成亲。”
这回石光珠听懂了€€€€徒述斐这是觉得他想和别的女人生育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