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非常规宫斗 第166章

  此时他透过圣人的脾气变化,对比早些年圣人的性情,隐约觉得,这更年期可能并非只发生在女子身上,同样可能发生在男子身上。

  又思量了几番,越想越觉得圣人可能更年期的徒述昊,觉得这父子三人说话的声音实在太吵,便对着乐泰招了招手,让他安排几个戾气大的内监来,把徒述易抬着跟自己走。

  虽然他力气也足够大,或抬或背都能把徒述易带走。可他对徒述易的好感实在不多,不想为了徒述易浪费力气。

  徒述昊临走的时候,甚至没跟圣人他们打个招呼,自顾自的走了。

  等目送着徒述昊领着被两个内监抬在藤架上的徒述易走了,乐泰忍不住跟祁顺感叹了一句:“这位安郡王当真是自在。”

  “嗯。”祁顺眼睛还看着殿内的父子三人,低声应了一声,算是表示对乐泰感叹的赞同。只是顿了一下,又说,“不准议论贵人们,我过去教你的,你都就着干饭吃了?”

  乐泰立刻就低头,不敢说话了。

  祁顺的视线还是没从那父子三人身上挪开,余光看到乐泰的表现,就知道乐泰已经警醒了。说了一句“下不为例”,便没再继续说下去。

  他也没有怪罪乐泰的意思。这几天行在的氛围实在压抑,所有宫人的压力都很大。

  乐泰不似他,跟着圣人的时间长,知道圣人定然有安排,所以并没觉得如何。可乐泰他自己本身就担忧着,这几天又为了压服那些躁动不安的气氛,每日里是焦头烂额,这才会一时失了分寸。

  不过经历了这一遭,乐泰定能更加长进,对他自己也有好处,虽然眼下这些好处并不能兑现。

  他这样想着的档口,就见殿内圣人的怒火逐渐被徒述辰安抚了下去,注意力又转到了之后要如何处理那些朝臣上来。

  徒述覃在边上看着,都替徒述辰心累。

  这几年圣人的脾气越发的奇怪,经常对他们没来由的挑刺发脾气。

  自己有好几次都愤怒到恨不得大逆不道一回,可只有太子,只有他,无论被如何挑剔斥责,都能心平气和的和圣人说话。

  他不信太子一点脾气都没有。所以他才更佩服能冷静的摒弃意气之争的太子,同时也越发不甘心€€€€那是对自己比之太子器量不足的不甘心。

  时间很快就到了卯时过一刻,远处忽然传来了巨大的喊杀声。

  伴随着这些声音,几个身穿土黄色金吾卫衣衫的人快步过来,对着门口的祁顺和乐泰一亮腰牌,也不等两人通报,直接就走进了殿内。

  殿内的徒述辰一见那衣衫,就知道这是金吾卫暗卫,也没有惊讶的意思。

  徒述覃本想喝问一声,见状也把话憋了回去,只是看着。

  为首的金吾卫进来便对着圣人一礼,而后耳语报告眼下的情况。

  “冯唐?贾赦?”圣人听了报告,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名字。随后眉头舒展开来,“虽然冒失,打乱了原本的计划,可也算忠勇可嘉。算了,让拱卫行在的金吾卫配合就是。”

  太子徒述辰听到了贾赦的名字,心中微微一颤。随后听到圣人接下来的话,略一思量,就明白了前因后果。

  约莫是贾赦察觉到了京城的异象,便联合如今在最外围做总旗的冯唐控制了京大营,如今是发难攻击那些乱臣了。

  可是他们当真看不出来一切都是圣人在布局钓鱼吗?还是看破了,却打算顺水推舟呢?

  不管是哪种,到底刀枪无眼,徒述辰此时有些担心贾赦的安危。

  听到圣人吩咐让金吾卫呼应京大营,哪怕知道自己接触军队会引起圣人的反感忌惮,可还是不由拱手道:“父皇,不若让儿臣前往督战?”

  圣人眉毛一跳,没说同意还是不同意。

  只是还不等圣人说同意与否,就听见一旁的徒述覃也一拱手:“太子殿下身为一国储君,安能以身涉险?不若就让儿臣前往督战,策应京大营,共同拿下谋逆的乱臣。”说话的时候,重音稍微特意放在“共同”二字上。

  徒述辰是真没想到,徒述覃竟然会在这时候给自己助攻。

  他的要求急切,圣人肯定不会同意,甚至可能会点了一直和他打擂台的徒述覃前往督战,为徒述覃积累军中的人脉。可此时徒述覃自己提出来,圣人也会担心徒述覃会不会早就有心军权。

  种种顾虑下,又有徒述覃话中的提醒,那圣人和可能跟过去几年一样,继续做端水大师,让两人同去督战,而后各凭本事竞争掠夺京中人脉。

  而他能如此揣测出圣人接下来的反应,这些年一直揣摩圣人心思的徒述覃怎么会推测不出来?他此时开口说话,就是在助攻自己,前去督战。

  他是好意成全自己,还是另有目的?徒述辰不动声色的想道。不过此时,他更愿意相信是因为前者。

  果然圣人最后就如同徒述辰所想,让两人共同前去督战。

  出了殿门,徒述辰与徒述覃前去侧殿着甲。两人一路都沉默着,期间并没有交谈。

  直到一行人前往行在门口的时候,徒述覃趁着四周的声音越来越嘈杂,才开口问徒述辰:“殿下就不好奇为何我会助你前来督战?”

  徒述辰听到徒述覃这样问自己,忍不住低下头轻笑出声。而后声音中还带着些笑意的开口道:“先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若是徒述覃真的另有算计,不可能这个时候说话,否则就相当于是提醒自己,让自己警觉。

  可先下他这样问,徒述辰一下就确定了,徒述覃就是为了成全自己所愿。当然,此时开口的另一个目的,约莫就是要说一些“没有他自己的想法就无法成行”的话,一方面让自己承情,一方面挤兑自己。

  徒述辰的话一出口,徒述覃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先前酝酿了一肚子的话算是全都憋在肚子里了。他深呼吸了两口,平复了一下情绪,不说话了。

  其实他脑子在疯狂的运转,开始分析太子要前来督战的原因。

  别说什么军中人脉的屁话!自己虽然凭借母家的优势,看起来天然在勋贵和军队中具有优势,可这几年南边传来的石光珠军改的消息,还有刚才殿中那金吾卫所说的那个冯唐,都代表了太子在军中的势力也不弱。

  而且他们两个都知道,此次是圣人为了钓鱼才布的局,也无从谈起什么激发前线士兵士气。

  无论他有什么想法,太子此时都不该如此冒进。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徒述覃顶着一张冷肃表情的脸,揣测着徒述辰的真实想法。

  作为督军,他们俩哪怕身穿新式盔甲,也不用到行在最外围。

  而此时行在的外围,正被逼宫的乱臣进攻。

  能做到京中六部官员的,也不是全然的傻子。此时他们腹背受敌,唯有攻入行在,将皇帝捏在手里,才能解眼下的困境。所以在最开始的慌乱之后,除了留下一部分人手借着地利抵抗京大营的围歼,其他的兵力全都集中起来,打算攻破行在。

  好在行在的规制如同一个缩小了好几倍的皇宫,门墙坚实,此时被撞门车撞击了好一会儿,大门除了落下一些细碎的灰尘之外,仍然固若金汤。

  “别发呆了。”徒述辰见徒述覃有些走神,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徒述覃回过神来,很快就调整了过来,一提腰间的佩剑,一言不的跟上了徒述辰的脚步。

第279章

  行在坚固的大门在经历了连续两刻钟不间断的攻击之后, 需要好几十个壮汉才抬得动的巨大门梁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发出了“卡拉拉”的响声。

  好在此时乱臣们的进攻也已经疲软了下来。一来是宫内金吾卫击退进攻的同时,也重创了敌军;二来是因为京大营拿下了火器营,已经和金吾卫形成了合围之势。

  乱军此时腹背受敌, 哪怕行在大门有了破绽, 可也不是立时就能击破的。这让一部分人立刻投降, 另一部分人扔下武器就四散奔逃, 唯有一小部分的人还在竭力进攻行在大门、在对抗合围过来的京大营。

  场上爆豆一样的枪声此起彼伏,震得徒述覃的耳朵都要聋了。他的耳朵长时间的被枪声震撼, 以至于一直耳鸣着。

  这是他这几年落下的毛病。太医看过之后, 叮嘱他要少思虑,多休养。

  可惜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只能开了方子,每日里都要喝上一碗苦药汤才能入眠,否则就可能躺在床上闭着眼一直到天明也难以入眠。

  “诚王爷,这是太子送来的。”他正觉得脑仁儿生疼,就见有人拎着一个耳套过来。

  这东西徒述覃认得, 是小六那个小混蛋搞出来的, 一个圆弧两边连着两个能裹住耳朵的套子。有几种不同的形制, 里面的填充物不同,作用也不同。有的是为了御寒,有的是为了护住听力,还有一种被藏得死紧的, 据说能传声。

  他看着来人手中的耳套, 犹豫了一瞬, 最后还是拿过来戴上了。

  耳套包住耳朵的瞬间,原本又脆又锐的枪鸣声顿时变得闷了一些, 所有的声音好像都被隔开老远。

  徒述覃的耳鸣也有了缓解,脑仁儿的疼痛也纾解了不少。他长出了一口气,也没打算跟太子道谢。

  隔了一百来步远的太子目力很好,哪怕看不清徒述覃脸上细微的表情,可也看到了徒述覃戴上了耳套,心下满意,随后就又把心神放在了远处的行在大门守卫战上。

  其实在场的所有人里,防护最严密、武器最简陋的就是徒述辰和徒述覃两人。

  毕竟他俩只是督战,没人会让两位金尊玉贵的龙子到前面真刀真枪的跟人搏命。

  在场的金吾卫都配备的是最新式的、挂着刺刀的燧发枪,而他们俩€€€€哪怕如今火器在几次改良之后,已经很少炸膛了,可谁让如今火器仍然不是普及武器呢,他们俩反倒因为身份更高的缘故,只能一人一柄锋利的宝剑拿在手里。

  很快的,行在大门处的枪声就稀疏了起来,反倒是隔得更远的地方,喊杀声仍然激烈,还有断断续续的枪声。

  徒述辰此时有些心焦,微微皱着眉头向前走了两步,对身边的人吩咐:“去问问。若是行在这里没有大碍了,就出去支援京大营。”

  徒述辰脑子里闪过一系列的军功之争、朝堂龌龊之类的想法,可此时他顾不得很多了,只想尽快确定贾赦是否安全,所以这场乱事必须尽快结束。

  徒述覃闻言,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忍不住讥诮:“到底是太子殿下,心胸广博。”指挥完了眼前的战局,还要操心京大营的围援。

  徒述辰被挤兑了也不着恼,看了徒述覃一眼,微笑了一下:“多谢二弟的夸奖,只是这可不是二弟平日里的风格。”

  徒述覃虽然心中有些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闷感,可被这样一说,也意识到这话的确不是自己会说的。

  他捏了捏睛明穴,知道自己到底因为先前的事情受了影响,心绪有了起伏。而徒述辰这话看着是给了自己一个软钉子,其实是在提醒自己呢!

  想到这里,徒述覃暗自唾弃自己一番,才逐渐调整好了心态。

  远处的喧嚣也逐渐平复了下来,战事的结束就如同它的开始一般仓促。

  贾赦被人请到徒述辰面前的时候,整个人灰头土脸的,不是一般的狼狈。

  铠甲上多了不少红红白白、黑黑绿绿的污渍,有的还黏糊糊的,有的已经干成一块了。除此之外,还多了不少的刀斧痕迹,肩甲处更是还卡着一枚还带着几寸剪杆儿的箭头。

  左腿不知道被什么兵刃划出一道口子,好在伤口也不流血了,看着只是皮肉伤。

  脸上原本涂了桂花油、梳得整整齐齐还做了造型的胡子已经糊成了一团,又沾着汗水还是其他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纠结在了一起。

  可以说,除了那双晶晶亮的桃花眼,这人简直就没法看了。

  贾赦见了徒述辰,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才大大方方的一抱拳,给徒述辰和徒述覃见礼。

  徒述辰抿了抿嘴角,又好气又好笑的摆摆手,示意贾赦平身:“贾卿先下去修整,随后再去见父皇。”

  经此一事,贾赦的确有资格被称为“卿”了。他表字“恩侯”,原本是圣人对贾家的青睐,是皇家对贾家的恩荣。如今却是名副其实了,也算是一件好事。

  徒述覃也听出来了徒述辰话中的含义,再想想如今越发不像的牛家,忍不住心中郁卒,随后又有几分索然无味起来。

  贾赦等人被迎进了行在外围,太医和宫人一溜烟儿的进来伺候着。

  贾赦这里,来的是如今已经是东宫总管的石榴。

  石榴进来之后一挥手,就有小内监上来给贾赦解甲,又捧来热水、布巾、面脂之类的物什列成一行。

  贾赦的表情就有点管理不好了,指着这一溜儿的人询问的看向石榴:“什么情况?人多眼杂的,而且现在这种时候,弄什么假排场!”

  石榴笑呵呵的:“您就安心受用就是。不光是殿下的意思,九皇子也发话了,圣人也默许了。”

  贾赦眼珠子一转,就知道这是圣人要拿自己这个牵头的人来恩赏一番,好让满朝的文武都看看。这种时候,自己要是因为想着什么自谦、本分的,才是拂了圣人的面子呢!

  “那行,来吧!”贾赦这才一张胳膊,示意内监上来给自己解甲。

  石榴见状,又上去敲边鼓:“您这胡子,是不是……”

  贾赦原本正闭着眼睛享受热布巾净面呢,闻言一双桃花眼微微掀开一道缝,睨了石榴一眼,一下就让石榴说不下去了。

  石榴被那眼神一打,只觉得自己的小心思全都被摊开了。

  好在贾赦并没有难为石榴的意思,抿着唇角沉默了一会儿,就还是点头了。

  等到蓄了许久的胡子彻底刮干净了,贾赦就推开了要上来用脂粉调和自己面色内侍。

  “赦大爷……”石榴看捧着镜子乐呵呵的贾赦,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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