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没有窗户,他不能看外边发呆,关禁闭不能出门,也没有人和他说话,只有一些无聊的电子产品。
身体重伤的状态下,他每天几乎有十二小时处于睡眠中。
就像现在,霍仰闭着眼睛,睡着了,只是眉头紧皱,很不安稳的模样。
岑真白说:“他睡了。”
于小鱼比了个ok,“我在外边等你。”
岑真白没想弄醒霍仰,轻手轻脚地给他测量一些身体基本健康指标。
可能是被冰凉的仪器碰到了,霍仰突然挣动起来,看着想从梦里醒来,却失败。
岑真白把压在霍仰身上的缩小电脑屏拿走,大概率因为压着身体了,所以才做噩梦。
他叫醒alpha:“霍仰。”
可他的声音似乎更刺激到了霍仰,alpha“唔”了几声,仿佛被人绑架时的反抗。
紧接着,他胡言乱语道:“别、别……”
岑真白打算轻拍的手顿在半空。
霍仰英俊的脸痛苦万分,他在睡梦中用尽全身力气挣脱,现实中不过动了动手指。
他声音断断续续的,时大时小:“不这样……不、要听!呜别讨厌我……”
岑真白拍下去,“霍仰。”
霍仰的眉头紧皱到抽动,他喘了一大口气,猛然惊醒,他看到了岑真白的脸。
岑真白解释:“看你做噩梦了。”
霍仰胸口起伏着,他足足花了好几分钟,才让僵直的身体活动起来。
期间,岑真白耐心等着。
霍仰把自己撑起来,哑声道:“……对不起。”
岑真白摇了摇头,他去倒了杯温水,放在桌子上。
霍仰拿过,往嘴里灌里一口。
岑真白突然说:“我今天,忘记和你说谢谢了。”
霍仰想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岑真白是指饭堂那件事,“不用……”
“还有,我不讨厌你,”岑真白说,“起码现在不。”
第80章 “你进来吧。”
第三星天气多变恶劣,二星都下了几场雪了,这边也该冷的天气却烈日炎炎,就这么反常地热了几天后,在所有人都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一夜之内入了冬。
第三星的冬天比第二星要冷得多,感觉一下子跌倒了零下十度。
岑真白穿上军队统一发的大袄子,一出门,却被贴在门上各式各样的便利贴拖住了脚步。
都是那群alpha军人的道歉。
出乎意料的,去秦威那边打报告说从头到尾都没参与一个字的人还不少,足足有几十个。
岑真白的腿恢复得差不多了,不需要再依靠拐杖,只是会一瘸一拐走得慢些。
他每天例行去两趟病房,中午一次,晚上一次。
霍仰大多时候都在睡觉。
可每一次,尽管岑真白已经很轻了,但只要经过霍仰身侧,霍仰总会迷迷糊糊醒过来。
这次却好像成为了一次例外,昨晚没睡好似的,alpha睡得特别沉,也没有做噩梦。
岑真白在他周围来回走了两趟,都没有动静。
数值正常,岑真白摆放好设备,准备离开。
走了几步,阻力感突如其来,什么东西拉住了他。
果然,仍不是例外。
alpha还没有清醒,只下意识地用手指勾住岑真白的袖口。
岑真白:“醒了?”
霍仰含糊不清道:“……你来了。”
岑真白说:“嗯,走了,你继续睡吧。”
霍仰立刻清醒了不少,他只想让岑真白多留一会,嘴巴不过脑子地找了个话题:“我想洗澡。”
岑真白一愣。
霍仰也反应过来了,连忙解释:“我没有对你耍流氓的意思,就是……单纯想洗澡。”
岑真白折返,道:“你衣服脱了。”
霍仰没有怀疑自己听错,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又会错意了。
“我看看你的伤……啊,我帮你脱。”岑真白忘记霍仰的手还没有很灵活。
omega凑过来的时候,饶是双方都贴了阻隔贴,但鼻尖周围稀薄的空气还是染上了淡淡的青草味。
隔了好久好久。
霍仰一瞬间,很难过。
不是那种血液里散发出来的浓稠,只是omega本身自带的味道。
很好闻,他的身体很喜欢,他也很喜欢。
霍仰不由自主地往后靠,后背紧紧贴着病床。
可只要一垂下眼睛,就能看到omega眼皮上泛着淡淡青色的血管。
尖锐的痛,不容置疑地从腺体处蔓延至四肢,但他忍得很好,表情都没有抽动一下。
岑真白当然不是一颗一颗地把霍仰的病服扣子解开,而是直接扯起衣服下摆拉高,他说:“你的伤口还不行,不是有医生帮你擦拭吗?”
霍仰感觉自己都腌入味了。
病房里消毒水味太重,他闻不到那个医生的性别,“那个医生是alpha还是……”
岑真白:“beta。”
霍仰顿时侧过头,不太高兴,“我讨厌beta。”
只有在这种时候,alpha才会显现出一点读书时的影子。
岑真白离开了。
霍仰刚放松下来,门又一次被打开,他以为岑真白忘记拿什么东西。
然后于小鱼看到霍仰的表情一秒淡下来。
于小鱼“啧”了一声,服了,“我特么是来帮你的,关于小白。”
霍仰面无表情:“什么?”
于小鱼:“你求我。”
霍仰一点面子没给:“滚。”
于小鱼利落地转头就走,人都要走出门外了。
霍仰咬牙切齿道:“……等等。”
于小鱼得意地靠着门框。
“求你,”霍仰感觉含着刀子说话,“回二星请你吃饭。”
“哈。”于小鱼舒爽地发出一声感叹,他应该是第一个听到从霍仰嘴里冒出“求你”两个字的人吧!
霍仰:“你最好说点我不知道的。”
于小鱼不管,无论如何他都爽了,“那你知不知道,你打烂了我送给小白的毕业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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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
自从再次遇见岑真白,霍仰道了太多太多次歉。
可对不起三个字,往往无力又无用。
霍仰无措又慌乱,他感到迷茫,他毫无头绪,他不知道怎样,才可以补偿岑真白当时的失望与愤怒。
他甚至害怕,岑真白会不会听他说这三个字都听烦了。
明明直到刚刚,他都还很开心,因为昨晚,岑真白说,他不讨厌他。
他从黑名单里被解放了出来,变得能跟岑真白其他追求者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于岑真白来说,一个无感的陌生人。
但现在,那点情绪消失殆尽。
岑真白原谅了他,那是岑真白好,而不是,他做得值得让人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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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照常。
第三星进入了寒冬,地面温度跌至零下四十七度。
林子坝和于小鱼相继离开,走的时候,于小鱼吊着他那折了的胳膊€€€€€€还是岑真白给固定的。
最好笑的是,不是被敌人打的,也无关战争,而是他踏出二星基地,为了护着手里的摄像机,不小心摔的。
于小鱼瞧着岑真白眼里藏不住的笑意,他急了:“你懂什么!这是omega的勋章!”
岑真白说:“那我的勋章比你多。”
霍仰的禁闭结束,作为alpha,他身体恢复得很好,手臂也勉强可以使用,已经不用长时间待在病房了,但仍然不能上前线。
他开始干回老本行,有空就去给岑真白开小灶,除去三餐时间,他就在病房里静静等着岑真白来。
只是大家都弄不懂,为什么霍少校不回二星,直到他们看到在医疗室忙前忙后的岑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