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小皇帝总想标记我 第48章

这证明,宇文越其实并没有那么离不得他。

这是件好事。

谢让轻轻换了口气,借此除去心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闷感,低声道:“这件事,我可以解释。”

“昨日抓进牢里那些,大多都与奚无琰及其旧部有过勾结。”谢让解释道,“我已将证据送往都察院,段景尧至今还没爆出来,多半是有他自己的考量。你要是不信,我这就让他……”

“不用。”宇文越打断他,“我没有不相信你。”

谢让这些天调阅了六部卷宗,这件事宇文越是知道的。

他猜得出谢让在调查一些事情,不过,飞鸢那小子在这种事情上死守绝密,宇文越打探不出,也并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做什么。

宇文越叹了口气,周身那令人喘不过气的威慑感随之消散。他仿佛又变回那个乖巧听话的少年,宇文越望向谢让,低声道:“我只是不想看你被人误会。”

谢让没再说话。

宇文越起身走到他身边,轻轻碰了下对方的胳膊,见对方没有躲开,才扶着他在主位坐下。

御书房这把椅子坐下两个人绰绰有余,宇文越拉着谢让与自己同坐,给他倒了杯茶。

“这几天应该很累吧?”宇文越问,“怎么不多在府上歇几天?”

谢让道:“不是陛下说,有事要与臣商量吗?”

宇文越笑了笑:“你闹了那么大个乱子,殿阁都乱成一锅粥了,恐怕短时间没工夫处理那些事。”

谢让对此并不意外:“那臣回去休息了?”

“别。”宇文越抓着他的衣袖,见对方还是没有躲闪的意思,才小心翼翼倾身上去,手臂虚虚揽住对方肩膀。

他低下头,脑袋靠在谢让肩头:“我好想你。”

“老师也是想见我,所以今日才会进宫吗?”少年小小声问。

“……”谢让别开视线,平静道,“我只是觉得,要是再不进宫当面向你解释,你恐怕放心不下。”

宇文越眸光微动,但没有反驳。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对不起。”

谢让说得没有错。

他的确怀疑了。

宇文越从没有像现在那样憎恨自己那多疑的性子,可昨天上午接到消息时,知道都察院越过自己,肆意抓捕朝廷命官时,他的的确确对谢让产生了怀疑。

帝师谢让留下的阴霾似乎从未真正消散,那一封封弹劾谢让的奏折送到他面前,不断提醒着他,那人曾经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曾经做过什么事。

他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都是在骗他吗?

那一切的示好,对他的亲近,全是伪装吗?

萧长风离开了京城,能够制衡他的力量短时间内不会回来,所以他才暴露本性?

宇文越不愿这么想,但又无法阻止自己这么想。

少年手臂不自觉施力,被反复拉扯了一天一夜的情感终于克制不住,将人紧紧箍进怀里。

“老师,以后别这样了,好不好?”宇文越声音放得很轻,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甚至带上了些许哭腔,“你若是还没消气,对我做什么都好,别再用这种事吓唬我了。”

少年用力揽住他,力道大得谢让甚至有些呼吸困难。

他猜到宇文越可能会有所担忧,但直到现在谢让才明白,原主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比他想象中还要大。

段景尧此番行事,如此雷霆手段,和原主以往的行事风格太像了。

而这过分相似的行事,不可避免地让宇文越想起了过去。

如果是几个月前,谢让或许会非常笃定的安抚少年,说他不是原主,他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可现在……

会因为掌握权势而感到畅快,会因为看到别人的畏惧,而心生愉悦的他,真的能毫无芥蒂地说出,他不可能变成那副模样吗?

“如果……”谢让轻声问,“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背叛你,你会怎么做?”

落在他腰间的手骤然收紧。

过了许久,宇文越才终于开口,声音艰涩:“……我不知道。”

谢让闭上眼,忽然想起除夕宴那天,与萧长风第一回密谈时,对方说过的话。

“你说,如果假以时日,我发现你忘记了为官初心,变得阴狠毒辣,不折手段,就要我在你铸成大错之前,想尽办法也要回到京城……”

“然后,一刀宰了你。”

原主当初说出这话时,也是抱着与他相同的心情吗?

他是不是也意识到,自己的野心终会难以控制,终将……走入歧途?

谢让抬起手,抓着宇文越的手臂略微施力,从对方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他注视着少年微红的双眼,认真道:“阿越,我不希望事情变成那样。”

“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在一切无法挽回之前,你要杀了我。”

第36章

“你……说什么?”

宇文越直直与谢让对视, 那双略微发红的眸中带着尚未褪去的委屈与悲伤,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谢让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但紧接着,他眼底骤然闪过一丝阴鸷。

谢让张了张口,忽然被人重重推到椅背上, 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

“你、敢!”宇文越居高临下注视着谢让, 双手用力攥紧他官服的衣领, 力道大得指尖不断颤抖,“谢让, 你怎么敢€€€€”

冰冷的话音从他齿缝中挤出,少年的双眼红得惊人, 饱含着深深的戾气。

谢让呼吸稍滞,没想过对方的反应会这么大。

他知道宇文越对他怀有依恋, 但那份依恋, 显然是由于先前的临时标记, 以及这人这些年一直无依无靠, 从没有人好好待他所致。

随着近来他不再需要谢让的信香安抚, 以及逐渐成长, 那份依恋就该慢慢淡去才是。

可为什么……

“阿越,你听我说……”

“你闭嘴!”宇文越厉声打断他,“谢让,你若是想说这些话来试探朕, 朕劝你尽早绝了这心思。”

“你若是敢……你若是敢这么做……”

他嘴唇轻颤, 似是犹豫了片刻,咬着牙冷声道:“朕不会让你一死了之的, 你想都别想!”

少年几乎不曾在他面前表现出强硬的态度, 就算是这种时候,他依旧没能对谢让说出什么重话。

谢让别开视线, 不敢再看那双通红的眼。

“……你别这样。”钳制在他领口的手忽然松了几分,少年的话音也跟着放缓。他抓着谢让的衣服,近乎哀求般开口:“你不能再丢下我一次,你答应过的,你不能这样……”

谢让一怔。

什么叫……再丢下他一次?

“我想起来了,谢让,我全都想起来了。”宇文越注视着他,声音里带上了哽咽,“你答应过的,你答应会永远辅佐我,你答应永远不会丢下我。”

“你答应过……会回来的。”

少年恐怕此生都从没有如此情绪失控的时候,那低哑的控诉,一声又一声,仿佛直接敲打在谢让心头。

谢让眉宇微微蹙起,还想开口询问,脑中却传来些许刺痛。那痛感与先前那回极为相似,谢让呼吸骤然一乱,本能抓住了宇文越的手。

“……你怎么了?”

与先前那回相差无几,少年几乎瞬间就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疼痛很快变得难以忍受,谢让脸上的血色飞快褪去,他用力抓着宇文越的手腕,呼吸沉重而急促:“我答应过你……”

痛苦随着他的话愈渐加深,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格外艰难。

宇文越当即就要起身:“我去让人召太医。”

“不……”谢让更加用力抓住他,像是与本能抗争一般,强行抵御着脑中那阵阵痛楚,“你说,我答应过你……是什么时候?”

宇文越动作一顿,低声道:“是……六年前。”

宇文越今年刚满十八,六年前,是他刚被先帝接出冷宫,当上太子的时候。

也是他刚拜谢让为师的时候。

宇文越也不明白,为何他会将六年前的事忘得干干净净。直到前些天,常德忠为他找来了帝师这些年的行事轨迹,他才终于想起来。

六年前的年初,谢让曾经离开过京城。

这些年,帝师谢让将自己所有言行记录都抹得几乎一干二净,但或许是那时的事太过久远,反倒留下了不少痕迹。

他是头一年的十二月升任为太子太傅,而就在一个月之后,六年前的元宵节那天,他远在家乡的亲人、故友,在一夜之间被人杀光了。

那是个威慑。

是他自愿揽下太傅一职,决心辅佐年幼储君的代价。

“呜€€€€!”谢让身体紧紧蜷缩起来,他眼前阵阵发黑,剧烈痛苦产生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老师……老师……”宇文越手忙脚乱把他拥入怀中,轻抚他的背心,“我错了,我不提这些了,没事的……已经过去了……”

怀中的躯体不断颤抖着,落在宇文越衣袖上的手指尖紧绷发白。

门外传来老太监关切的声音:“陛下,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不许进来!”宇文越快速应了句,将怀中人打横抱起,进了一旁的内室。

宇文越将谢让放在内室的小榻上,刚要直起身,又被人拉住了。谢让眼眸紧闭着,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一滴泪顺着眼尾滑落。

宇文越替他拭去泪痕:“我去让人请太医,你这样不行。”

谢让摇了摇头,还是没说话。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唇紧紧抿着,抓着他的手却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握不放。

“好,我不走。”宇文越弯下腰,重新将人搂进怀里,“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没事的。”

怀中人一点一点松懈下来,更像是精疲力尽,唯有呼吸依旧急促,带着不难察觉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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