戾帝和病弱的他 第8章

书房的桌案上整齐地码着从各地呈上来的奏折,程幼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安安分分地正要转身去里间给李牧首泡茶。

“你过来,一会曹公公会去泡茶”

停了脚步,程幼迟疑片刻朝他走去。

殿内侍卫宫女都还在,他也不敢太随意,走到李牧首跟前,便站着不动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上坐的人,乖得要命。

李牧首眸色浅淡,摩挲这手中一串黑色佛珠,静静看着站在面前的人。

“后日宴席,你几个哥哥也会来。”

程幼眼里瞬间迸溅出喜意“大哥、二哥也会来?”

“嗯,到时候你四哥也会来帝京,回京述职”

四哥在徐州任职,满打满算也不过两年,如今应命回京不是坏事就应当是要升迁了。

“谢谢陛下。”程幼声音清亮,让人听着也跟着高兴。

“谢我?”李牧首摆了摆手让屋内让退下,望着开心得人脸上一惯的冷色渐消,靠在椅背,眼角隐隐带着笑意。

“嗯”

李牧首笑了笑也不再说什么,不知何时移到他腰上的手轻轻摩挲。

程幼被他揉得尾骨酥软,红着脸连忙撤开。

李牧首手一落空,看这脸色微红的人,骤然失笑。

而程幼听着他的笑,臊得脸连着脖子红了个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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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牧首批完折子,夜色已深,程幼也趴在一旁的小案几上睡熟。

“嗯?”程幼迷迷糊糊醒来,入眼便是李牧首冷寂的面容。

“折子批完了?”

“没有……”说着,李牧首半弯下身,手抄过程幼腿弯,起身稳稳将人抱起。

“该休息了。”

“嗯……”他困得睁不开眼,额头抵在李牧首胸膛,很是敷衍地应声。

收拾好,放下帘子,帐内灯火昏暗,静谧而美好。

李牧首看着乖乖窝在怀里的人,神使鬼差将吻落下。

程幼迷迷糊糊睁开眼,见李牧首还没睡,习惯性地勾着人亲了亲脸颊,嘟嘟喃喃“睡觉吧,明天你还要早起上朝,好困……”

脸上都馨香柔软,稍纵即逝。

“嗯”李牧首应了声,抱紧怀里人,将下巴搁在他发顶安稳入睡。

第17章 过得几时好?

数日后,胡羌国朝奉。

尊仪殿内

“宴席是开始了?”

前殿的丝竹声悠悠传来,程幼搁下手中的书问荷绿。

“嗯”

虽然李牧首给足了他尊贵,但这样的宴会他还在去不得。

“大公子应当是宴后来。”

“可安排好人去引路?”

“君,这些陛下都吩咐了。”绿荷笑着答话。

程幼也想着是自己关心则乱,笑了笑将手里的书放下,打算做些琐事。

“绿荷,将我私库清点一下”

“好,只是君今日怎么突然想起来清点库房?”绿荷跪坐一旁桌案,收拾书卷的动作未停。

“前几天,我向太后里说了书典的事情,太后便说交给我办,我昨天便细细想了想,整理修复书籍是一事,但也可以由此做些别的事情。”

听着程幼的话,绿荷停了手里的动作。

“民间学子有很都是多刻苦好学,但因为门阀和豪族垄断所以常常求书无门,求教无法。所以我就想着办些书肆。”

“办些大的书肆,将各类书分门别类,民众可买也可借读。”

“办书肆、办学堂、学堂呢……不只教人八股骈文,最好也能教别人一技之长,让平常人能有可以吃饭过活的本领”

“君真心善。”绿荷托着腮看着程幼一字一顿道,眼神真诚明亮。

程幼低了低头没,红了脸没敢接话。

其实办书阁,也不单是为了别人,他也是给自己铺后路。

庭前的杏花落了,枝头缀满青杏,青涩可爱。

离宴结束会还有一会,程幼等得无聊,便想着走走。

夏日将近,后殿绿意浓重,程幼走了一会有觉得累,就停在廊下乘凉,坐看满池含苞待放的荷花。

“啪!”鞭子落下,一旁的木桩瞬间被抽打出一道恐怖的鞭痕。

程幼吓了一跳,转身便看见廊下拿着蛇皮鞭、咬着后槽牙笑得阴森森的人,瞬间背后生起一层细密的冷汗。

方康……

上一世,方康死在他手里,他至今多还记得这人瞪着眼直勾勾盯着他的样子,过去那么多年如今又重来一世看着面前的人的他还是心有余悸,只是无论心里再怎么害怕,面上还算冷静。

“程幼……”方康身手敏捷,撑着栏杆翻身而入一下便站到了程幼跟前。

他身上带着浓重的酒味,程幼熏得难受,皱着眉转过身,不想看这个疯子。

“离我远点!”

方康像是没听到似得,不退反进,卷起鞭子,大刺刺坐在栏杆上,朝脸色发白的绿荷扫了一眼。

“你怎得这样无礼……”绿荷连忙上前挡在,程幼跟前抖着声音斥问。

程幼不动声色地拍了拍绿荷胳膊,示意她退下。

“无碍,你在廊下候着。”

绿荷虽然不放心也只得听命。

“前殿盛宴酒欢,方小侯爷怎么来后殿?”程幼跟他隔着一根柱子坐在一旁,也没什么心情欣赏满池荷花。

“来看你……”方康抱臂斜靠在柱子上,嘴角的笑越发阴沉看“过得好不好。”

死性不改,程幼暗自白了他一眼,复而看着他笑盈盈道“难为你在这一年塞上风餐露宿还记挂我,我在帝京挺好的。”

说罢又觉得不够再补了一句“吃得好睡得好。”

方康不甚在意,俯身手肘撑在膝盖上,用鞭子抬起他的下巴“年底陛下迎娶我胞妹,你猜你还过得几时好?”

程幼将下巴上抵着的鞭子移开,装聋作哑。

过得几时好?

能过几时好算几时好,总不会还比上一世差。

“才从塞上回来,小侯爷也该学着安分些。”

因为催情酒的事被李牧首贬到塞上驻边一年,如今回了京城也不知道安分。

时候差不多,程幼也懒得和他多说,坐了一会便要走。

一旁的方康,也没为难他,把玩着蛇皮鞭,眼底暗色浓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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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绿荷回到宫里时,听人禀报才知四哥已经到了一会。

暗红色白鹤官服衬得人沉稳不失俊色。

程幼看着站在树下的郑仪廉,心口一窒。

上辈子他失手将方康杀死,看着满地的血浑身发抖,是四哥一遍一遍安抚他,只关心他是不是被方康欺负了。

他怕得说不出话,眼神都没聚焦点,只是楞楞地看着郑仪廉异常平静地拿开他手里的刀,让人将他送走,等他上了马车才转身又将手里的匕首狠狠插进方康胸口。

他要为自己顶罪

车帘放下,遮住浓重的血腥味。

程幼怎么也没想到这竟会是最后一面,此后经年便是生死相隔。

风光霁月的四哥最后竟死在肮脏污秽的牢里,那双写出满城赞誉文章的手,被人挑去手筋、折断。

他自幼刻苦读书、习武,正好年华还有那么多未来,怎么能不明不白就被人在牢里折磨死了呢?

都是因为他……

上一世,四哥去世后,素来面无表情的大哥,面色悲戚,当着众人面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寒声道此后与不为亲族,决意将他除出族谱。

“四哥……”

郑仪廉听着声音转过身,看着哭得哽咽人,皱了皱连忙走过去。

“怎么了?”

程幼不敢看他双手捂着脸哭得倒抽气。

郑仪廉心疼,伸手想抱抱他,又突然想到身份不合适,只得收回手。

“别哭了,外人看到了不好……再擦擦”

哭过眼红得发肿,缓过神他又不好意思,脸开始微微泛红。

整个人白里透粉,剔透得不沾尘埃。

“怎么哭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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