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煜川看过药方示意隐匿在暗处的死士去拿药。
死士如鬼魅,片刻便了无踪影。
齐煜床掀开帘子,居高临下地看着程幼,微微俯身。
他因为起热玉白脸烧得绯红,眼泪浸润着泪水,鬓发被汗水打湿粘着颊肉。
“如果不是我来找你,明天店里的侍者就该发现你早被活活烧死在床上了……”齐煜川俯身不轻不重地掐着他的下巴,眼里黑漆漆的,让人摸不清是生气还是嘲讽。
听到“被烧死”程幼被吓得忍不住瑟缩,不敢和齐煜川争辩,只是固执地躲避齐煜川捏着他下巴的手。
追逐躲避之间,齐煜川的手指不经意微微陷入程幼艳红的嘴唇。
像鞭子抽过尾骨,从心底泛起热意痒痒的酸麻之意,齐煜川的眼底浓色越重,程幼害怕地要躲,却被他一手固定在身下死死扣在床上动弹不得。
指腹传来粘腻滑嫩的触感,齐煜川勾着哪一点水淋淋的艳红,盯着羞愤不堪的程幼,忽然低头撕开他的衣领,恶狠狠地磨了磨牙咬在他白生生的肩头。
程幼疼得仰起细白的脖子叫出声,脚背绷起蹬着床单拼命要躲。
尝到铁锈的血腥味,齐煜川慢慢松开嘴,侧脸看着惊疑不定的程幼勾了勾唇。
“色/诱你是不是有点太单纯了?”齐煜川贴着他的耳畔低声问。
“受得住吗……”
“你……”程幼愣愣地看着他,半晌红着脖子移开脸。
齐煜川看着程幼黑白分明的眼睛,勾起唇并未说话。
还未等程幼回答,死士已经带着先前熬好的药推门而入,抬头见帘内两人的姿态又慌忙要出去。
齐煜川皱眉将程幼的衣服拢好,出门拿了药放在床头的小案上,用汤匙轻轻翻拨。
半晌,程幼怯生生地靠近,按着他拿勺子搅弄汤药的手,抬起水泠泠的眸眼恳求地望着他。
“我父亲是二品大将、兄长皆在朝中为官、我……我祖母是广陵富户她最疼我……你救我把之后把我送回家,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钱、权包括美色不过是抬手之间的事。
齐煜川愣了一下,片刻手从他俊色标志的脸庞滑至腰间,将人带入怀中。
“哦……”他的手悄悄从程幼的衣底潜入,微微挑眉道“这么个宝贝疙瘩,这么沦沦落到这般田地?”
程幼瞬间僵了身子,齐煜川看到却分毫不在意,只是摸了摸他微隆的腹部将药递到他唇边。
“喝药”
程幼恼羞成怒,抬手将药打翻,碗落在四分五裂,想也没想翻手一耳光几乎要落在齐煜川脸上却被他迅速反应地一把接下。
“有意思吗?是不是看一个男人出卖色相像妓女一样求着庇护是不是很有意思!”
齐煜川分明有意羞辱他!程幼看着他勾笑的唇胸口起伏,张了嘴还未反驳眼泪却控制不住噼里啪啦往下掉,让他难堪至极。
程幼朝着齐煜川怒吼,转身抬手将桌案上的东西也都一把扫在地上摔得噼里啪啦。
多日来的恐惧、害怕、压抑、委屈、在这一刻全都化成愤怒,他不懂为什么他已经努力想安安稳稳活下去了为什么还是偏偏过成这样。
半人高的花瓶被他一把推倒摔了个粉碎,碎片有些迸到他赤裸的脚背化出细细的血口,他感觉不到疼,披头散发,哭得像个疯子。
齐煜川看着发火的程幼眼底带了些真切的笑意,扬声让人再煮一碗药,坐床边笑笑地看着程幼将屋里的东西摔得粉碎。
等人脾气耍够了,又将挣扎着的程幼死死摁在怀里,喂了药。
人喝完药,累了也就睡了。
客栈老板看着屋里的一片狼藉,皱了皱眉头几番说不出话,接过齐煜川给的银子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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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里有人?路引是郑大人亲自批的?”出入口的小吏问。
“嗯,从淮泽带的贱妾”齐煜川桃花眼含笑多情,而小吏也露出了了然的神情,只是草草掀车帘看了里面的人就放了行。
程幼被惊醒,半晌见齐煜川掀开帘子低头进入马车才恍然意识到现在的已经离开涵关交界了。
程幼欣喜异常,仰着脸就送了齐煜川一个干净漂亮的笑容。
齐煜川也勾了唇笑了笑,心底却骂了声小蠢货。
“唉?”程幼一抬手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颜色格外艳俗,扭头照了镜子便看到一位容貌娇俏、打扮艳俗的小娘子。
程幼皱着眉扭头不太高兴地看着齐煜川问“为什么给我打扮成这样……”
“不然你想怎么出界?”说着视线落在程幼明显隆起的腹部。
程幼看了看肚子挠了挠脸,还是不高兴。
“等出来交界,到了我的地盘,想穿什么就穿什么”齐煜川挑着眉,靠着车背。
程幼也朝身身后垫了一个软枕,撇了撇嘴并未说话。
他转身整理被褥,齐煜川的视线不可避免落在他纤细的腰身,可能是最近一直生病所以人瘦得利害,身形单薄,却也衬得他肚子格外显眼。
程幼不习惯脸上带妆,打湿了帕子将妆卸了干净。
车轱轮碾着野草落花驶出涵关交界,一旁的齐煜川就这样安安静静看着他忙东忙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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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书吗?”程幼问
“要书干什么”齐煜川闭着眼假寐
“看”
“没有”
“……还有走多久?”
“你闭上眼,睡一觉就到了”
“睡不着……”
“我能睡着,你别说话”齐煜川说着捂着程幼的嘴,将人压在怀里。
马车摇摇晃晃、迷迷糊糊中,两人也真的渐渐入睡。
帝京
程母请旨入宫,想要将程幼在宫里的东西都收拾走。
书房里,李牧首看着折子,良久允下朱批。
程母几日后入宫,带着桃曳和鬓边骤起白发的桂嬷嬷收拾程幼在宫里的东西。
他的东西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因着许多东西都是陛下赏的。
程母看了眼李牧首从前赏给程幼的东西,都没收拾,只是让人将程幼从广陵带来的一些东西收拾了。
统共也没有多少东西……
收拾完,程母忍着喉咙里的酸意摆摆手让人都下去。
坐在窗边的软榻上,看着刚刚桃曳收拾出来的小包裹,眼泪还是没忍住。
包裹里有新做的小鞋子、小肚兜……
他说孩子该是兔年出生所以早早就让人悄悄绣了兔鞋。
她当时还说不是说是小皇子吗、怎么绣兔鞋、听着都不威风。
可他却眯着眼笑得开心,傻乎乎说“他是小皇子,自然许多人都上赶着绣虎鞋奉承,也不差我的一个”
程母出宫门时看见李牧首,向来温和的脸上难得带着疏离的冷色。
“皇上”行过礼,程母抬让跟着其余人都先下去。
“幼幼的……”
还未等李牧首说完,程母看着面如冠玉气质冷冽的人打断道“担不起圣上这样称他,幼幼他命格贱、人也蠢笨不堪,恐污了圣上尊口,圣上还是唤程公子的好。”
李牧首看着鬓边隐隐有白发的程母,攥紧手心,良久终是点了点头。
错面而过,片刻程母突然顿住脚,面无表情道“如果负我儿的并非帝王家,我即便是博了性命也要讨个公道的。怎么会让他没名没份跟着你、怎么会让他不明不白活活……活活烧死在关外?一尸两命”
活活烧死、一尸两命……
无论程母再怎么明白李牧首是为了大局着想,也不能不恨。
身后人的步履沉重,像木鱼一下一下敲在李牧首的心上。
尊仪殿像是大了好多,明明也没有少什么,窗外的杏树果子渐渐泛黄已经错过了最适合泡酒的时候。
他说青杏泡酒最是清冽可口……
床边的榻几上明晃晃摆着婴儿的兔鞋、赤红的小肚兜……
李牧首拿起兔鞋,才发现居然这么小,两只一起竟都盖不住他的掌心。
一抬眼,却觉得哪里都是程幼的身影。
没有星辰的夜幕、浓稠得如同打翻的墨。
李牧首出尊仪殿时,跨过门槛一个踉跄差点跪倒在地。
“圣上……”曹公公担忧得连忙去扶,却被李牧首一把撇开手。
而曹公公瞥见李牧首眼底冰冷而浓重的杀意,噤声低下头。
刑部暗牢
李牧首已经许多年不亲自执刑了,可熟悉的血腥味还是轻易激起他的嗜杀。
这个地方还是一如既往的熟悉€€€€黑暗、肮脏、血腥……
李牧首抬腿低头进入一间暗室,看着墙上挂着的几个血肉模糊的人,自若地坐在椅子上。
面如冠玉、衣白胜雪,手里拿着玄铁佛住缠绕在骨节分明的指间像流淌的血。
“死了?”李牧首问。
“受不住刑,昏了过去。”刑官低头回禀。
李牧首抬眸,刑官会意,亲自提了桶盐水从头猛得浇在昏死过去的暗鬼身上,血肉模糊的暗鬼无意识地蠕动呻吟,活像剥了皮的血人。
两桶盐水浇下去,人还没有醒,李牧首往后一倚靠在椅背,眼神冷冽得让人不敢直视,少时,太医提着药箱低头进入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