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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的,知道吗?”
李牧首冷冽目光盯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程幼看着他不自觉打了个寒颤,瑟缩地收紧抵在他肩膀处的手,闭上眼狠狠咬住他嘴里放肆搅弄的舌头。
血腥味在两人的口腔蔓延,而李牧首却像感觉不到疼一样,他用手钳合在程幼白皙的下巴下,眼底的冷色更重,抬手将人一托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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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我第一亲你吗?”李牧首唇贴着他脸颊问,冷眸微松显得很温和。
程幼红着眼没有说话,心一顿一顿得疼。
他们第一次亲不是饮了催*酒的那晚,是后来他初次入宫的那晚。
“你盯着我的唇,我俯身亲你,你吓得不敢动,等亲完眼睛亮亮得。”
“所以为什么,我现在亲你,你却总是哭?”李牧首皱起眉,似乎很不解。
“李牧首,你要的不就是我哭吗?”程幼强忍酸涩,良久抬眼看李牧首问。
李牧首吻掉他眼角的泪,唇轻轻抵着他额头,滚动着喉结,眼底深晦一片。
窗外的暖阳在翻开的书页上一寸一寸移动,尘埃在光柱里轻盈地跳跃,突然阳光彻底移过,屋内大暗,一切暧昧的温暖和明媚都戛然而止。
前厅来人唤,李牧首将怀里人放下,拿起一旁的披风给他披上。
“去吧。”
前厅小宴,都是家里人,程幼进来看了看摇椅里的两个小家伙,一人给了一个金项圈。
二嫂笑着谢过,因为刚生育过脸颊肥腴,二哥低头看着她眼里满是藏不住的爱意,两人四目相接,二嫂红了脸抱着小宝转过身,二哥笑嘻嘻地伸着头瞧她,引得一屋子人打趣。
小夫妻感情好,程母也欣慰。
仆人正在布正餐,二哥和父亲出去招呼人。
开席,程幼扶着祖母落坐。
程幼看了一圈没见到四哥觉得有些奇怪,遂转头问一旁的大哥程寒毅。
“四哥没来吗?”
“……说是接个人”程寒毅停顿片刻道。
正说着,郑仪廉进屋,只是身边却跟着一位姑娘。
四哥带着她一一向家里人问安,这架势显然是介绍心仪的姑娘。
程幼下意识看向大哥,却见欢声笑语的屋里,大哥端着凉透的茶,愣愣地望着四哥和他身旁的姑娘,良久落寞地垂下眼帘,程幼的心跟着一纠。
“这……是兄长。”郑仪廉领着那姑娘走到程寒毅面前,温声介绍。
“兄长。”容貌姣好的姑娘,依着四哥郑仪廉,笑着俏生生唤。
“嗯……”
程幼不敢看程寒毅的脸色,许久只听到耳边传来大哥生涩的回答。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天色将晚时他便又匆匆和李牧首回宫。
“是有什么事?”马车里,李牧首见他心不在焉开口问。
“嗯?”
“是有什么事吗?”李牧首复问。
程幼回神,抿了抿唇敷衍道“没什么……”
李牧首眼底神色微暗,没再问只是将他抱得更紧。
次日
一早典库来人,程幼迟疑片刻去吩咐宫女将其引到前殿。
来人看着面生,想来是他走后典库又纳入的新人。
“臣,张闻。”他见程幼来,从连忙从坐上站起身作揖行礼,程幼颔首,让他不必多礼,遂问是何事。
张闻递上两本账单,是本是典库的,一本署名知学。
第一本程幼知道,让他交给如今的掌书往后不必再送来,但第二本程幼确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是温涵松送来的账单,说交给公子。”
温涵松……
程幼想起,翻着账单低头一笑,账单支出明细,竟然还有一笔盈余,说明他开学堂的事温涵松办的很上心。
“学堂的事,我也没怎么插手,让他看着办吧,盈余也由他分配决定。”合上账单,程幼淡淡道,心里莫名怅然。
刚重生的时候他相信能逆天改命,但如今受尽磋磨只觉得世事艰难。
宫里因为李牧首大婚将近越来越热闹,但前朝却突然掀起腥风血雨。
国舅府禁军围困时,程幼正坐在地毯上看满满学着坐、爬。
齐国舅要倒了……
他想起方康走时的话,恍然明白方康此时求旨离京去寒郡守关并非偶然。
如果齐国舅倒台,那齐璃会怎么样呢?
齐璃为人矜傲,阴险,做事从来不留余地,若齐国舅倒了,怕多得是人要找他算账,肥羊落入恶狼群里,程幼打了一个寒颤,不敢再深思。
只是猜测李牧首顾及和他幼时的情分大概不会做得太绝。
不过这些都不算他最在意的,他最在意的是齐煜川会不会受牵连。
国舅府
“什么意思?你是要索你二叔我的命!”齐国舅看着齐煜川低声斥问“你还记得当年是谁拼了命把你从火海里救出来的吗?!”
“二叔”齐煜川一袭黑色劲装,勾起唇嗤笑一声,片刻抬起寒湛湛的眼地看着他道“二叔被关了这么些天,精神还不错,现在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和我攀旧情。”
“侄儿,好心给你提个醒€€€€与其想着如何糊弄我,不如想想之后到刑部怎么和李牧首交代。”
“交代什么!”齐国舅死死盯着齐煜川地阴狠怒斥“莫须有的罪,扣我头上,想一口吃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齐煜川睨眼看着他,笑了一笑,面色不改。
“二叔不想说就不说,我只是怕等那天二叔想说却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只是我确实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二叔,也想二叔能告诉我€€€€当年胡羌一战,为什么我父亲向你求援时你非但不支援,反而切断消息,以至于卫城失守,我父亲身死?”
“二叔,当时你在干什么?”
他在干什么?
齐国舅脸色铁青,布满皱纹的眼尾不住地抽搐,却依旧不肯吐露关于当年胡羌大战内幕的半个字。
齐煜川眼里闪过一抹杀意,片刻握着刀柄低眉,恢复如常。
“你想等着太后保你?”齐煜川负手踱步,侧脸扫了一眼强作镇定的齐国舅又问。
“我没做过,需要谁保?”
“呵”齐煜川冷笑一声,指着门外突然戾道“你睁开眼看看府外,你觉得李牧首会无缘无故围控将军府吗?”
“你再猜,他知道了多少?”
“三十万大军……”
“二叔,你夜里还睡得安稳吗?”齐煜川睨眼看着他,嘴角噙着冷笑,逆着光一半脸埋在暗处看不清眼底的神色,阴煞恐怖。
齐国舅强撑着,在他走后终于撑不住“扑通”一声瘫软在地上。
国舅府被禁军团团围住,没有圣旨谁都不能擅自出府甚至出房。
在宫里,这件事太后是最后知道的,她将手里的香递给一旁的容熙,仰头看着佛像慢吞吞地站起身,鬓边骤起白发,一夕之间像老了十岁。
“太后!”容熙转头见她身形一晃差点跌跪在蒲团上,匆忙地上前扶。
太后垂首摆了摆手,扶着桌案站起身,片刻眼底恢复清明,格外平静让卦善去请李牧首来。
天将黑时,李牧首姗姗而来,而太后炉前的茶已经重沏了三壶。
“母后。”
太后听见他的声音慢慢抬起头,沉默地指了指一旁的座缓声道“坐吧。”
李牧首坐在一旁,容熙将茶奉上,便低着头退下将门合上。
“陛下会怎么处置他?”
李牧首垂着眼帘,没有回答,片刻端起茶盏反问“您有什么吩咐?”
“留他一命。”太后静静地看着他,气质威仪而雍容,只是片刻间从眼里流露出恳求的姿态。
李牧首垂眼端起茶杯,不可置否。
几日后。
齐国舅因为先皇时期与敌国勾结,被赐绞刑,全部家资充入国库,其子齐璃充军流放。
齐煜川之父排位由李牧首亲手描金,奉于通明阁,配享香火,受万民敬仰,其妻追封一品诰命。
太后自感愧对先皇,自请出宫去普悲寺为国祈福。
消息传到伏庸殿,程幼手里的茶盏打翻,“啪”得一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齐国舅被判处绞刑,齐璃连进宫面圣求情的机会都没有。
虽然程幼厌恶齐璃,但李牧首的冷血更让他觉得可怕。
齐璃跪在宫门外,从前的天之骄子跌落泥潭,人人可欺。
“砸他!”
“他爹通敌!”
“打死他!”
稚子用石头、烂菜叶狠狠砸在齐璃身上,从前傲然骄矜的人,如今却异常沉默。
李牧首不可能见他,更不可能听他求情,李牧首的绝情没有人比曾经领教过的程幼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