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程幼迷迷糊糊醒来,因为刺眼的阳光又闭上眼。
“爹爹!”趴在一旁玩的满满见程幼醒了眼睛一亮。
“宝宝……”程幼听到满满奶声奶气的声音,清醒了些,笑着捧起他软乎乎的小脸亲了又亲。
“满满吃饭了没呀?”
满满跪坐在程幼旁边认真地点了点头,稚拙又可爱。
程幼想坐起来,只是昨晚被齐煜川折腾得太过,一动就浑身疼。
满满见他不起也不闹,掀起被子和程幼排排躺,及齐煜川进屋时就看见程幼温柔含笑注视他满满的样子,万分庆幸当时临时起意把满满带了来。
程幼见他进来笑意淡了淡,但顾及到满满在终究没有说什么。
齐煜川当做没看见他冷淡的面色,笑着扑个去逗得满满咯咯笑。
他躺在程幼旁边,双手举着满满撂高,一双长腿虚虚搭在床边踩着地。
“吃饭没?”半晌,齐煜川扭头问。
“……吃了。”程幼套了外衣坐起身敷衍道。
“什么时候吃了?”齐煜川奇怪。
程幼轻飘飘瞟了他一眼。
齐煜川勾唇笑了笑,风流恣意,片刻凑到他耳边轻声语“今天没吃,昨晚吃饱了……”
“!”程幼抬腿一脚踹过去,可惜齐煜川早已预料,抱着满满站起身,迅速躲过。
洗洗弄弄,等程幼吃早饭时已经日上三竿。
羊肉包子,鲜香饱满,百合绿豆汤,清甜解腻,炒珍珠鸡,香辣扎实……其中奶汁角是满满最爱吃的,只是程幼怕他闹食,看着他吃了两口就让齐煜川唱黑脸把奶汁角拿走。
齐煜川撇了撇嘴,对着可怜巴巴的满满连哄带劝把他心爱的奶汁角远远拿到一旁。
“爹爹,角角,我的……”满满委屈地指着奶汁角喊程幼。
程幼想笑不敢笑,捏了颗大樱桃递到他嘴边。
满满转过头,仍盯着那个奶汁角,也不闹,就是看着程幼眼泪啪嗒啪嗒掉。
“给他、给他……”最终是齐煜川先看不下去,又将奶汁角递到满满手里。
程幼用帕子擦净满满脸上挂着的眼泪,看着他眉眼弯弯地小口小口吃奶汁角,眼底不自觉漾起笑意。
帝京
曹公公将书信奉到李牧首跟前,退至一旁。
李牧首沉默地搁下笔,垂眼看着桌上的信,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曹公公以为他不会看,他才将信拿起。
曹公公抬头看了眼李牧首凌厉分明的侧脸,又低下头屏气敛息。
自那件事后,圣上的性子越发沉默冷淡,做事情的手段也越来越狠辣,就像程幼走了像也把他所剩不多的温情也都一并带走了,如今剩下的只是一个壳子。
第89章 郑仪廉年初成的婚
李牧首将信看完,递给站在一旁的曹公公。
曹公公接过躬身退下,出门后将信绑回鸽子的腿上,让被拦截下来的信送到原本该送到的程府。
书房内光影昏暗,尘埃在空气中跳跃,李牧首靠在椅背阖眼小憩。玄衣玉面,寂静得如同一幅画,是最好的画师描绘的工笔画,很单调的深暗颜色,但窗外透过的昏黄斜阳给他描了一层朦胧的轮廓,却又显得格外浓稠,流动着又停滞着,只是当画中人睁开眼,流动和寂静都戛然而止,只余下深刻的冷,凌厉威压的目光更是让人不敢对视。
这是从邺城寄来的第八信,信里说齐煜川对他很好,满满已经会走路了,只是走的不稳,总是摔跤……
已经一年了……李牧首恍惚想。
短短一年里,很多事情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比如当初齐煜川带兵归城当天,定王造反,周遭小国闻讯化身为嗅到血腥的野兽,蠢蠢欲动,他带伤亲征,将定王诛杀,周边小国窥见国力与圣威,皆俯首称臣。
而在这场祸乱中任谁也没想到从中脱颖而出的竟是方康€€€€方小侯爷。
当年为祸一方的纨绔子弟,如今变成了独挡一方的守将。
日头渐渐西移,李牧首冷玉般的眉眼匿于黑暗中,只有一点余晖落在他缠着玄铁佛珠的修长手指上。
“圣上,可要点灯?”小宫女进来问。
李牧首回神微微颔首。
送去的信传至程府,程母看过又带着信送至程老夫人院落。
入夜,丫鬟把窗边的蜡烛点上,婆媳两人坐在软榻上有一句没一句闲聊,只是言语见很少提到程幼。
当年之事,实在惊险,如不是圣上顾及外人知道君臣不和于内忧外患中暴乱,她不敢想,程幼没走掉会是什么后果。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即便是如日中天的程家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老二孩子都已经会走路了,毅寒怎么到现在也没动静?”程老夫人想起长孙颇是发愁。
“唉……总不好逼他”程母将手中的丝线理好,轻轻叹了口气。
程毅寒如今已经是而立之年,但身边连一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她也是愁。
“我看是等仪廉的孩子会走了,他也不定能遇见个说得上话的人……”
程母听婆母的话,笑了一下。
郑仪廉年初成的婚,月前来信说韩€€已经有身孕了。
“实在不行,让他入夏后回来一趟,在帝京相看相看?”程老夫人轻轻拍了拍程母的手商量。
程母笑着点了点头,心里也是有这个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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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城的初春还是有点冷,寒风料峭,吹在人脸上像下小刀子一样,再者程幼虽然来邺城一年了,但因为种种原因一直和外界联系很少,所以更少出门。今早,齐煜川收到请帖,想和他一起去,程幼想了想觉得麻烦,并不想去。
“为什么不想去?”寝房燃着地龙,暖意融融,两人躺在床上,齐煜川一伸手将他拉进怀里问。
“就是不想去……”程幼闭着眼睛,懒懒道,昨天睡了一天,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还是觉得困,所以说话的声音都显得倦懒轻缓。
“明天我就要归营了,你就不想和我多待一会?”齐煜川把玩着程幼瘦薄匀称的手,片刻抬眼问。
程幼低头看着两人交缠在一起的手指,齐煜川的手呈麦色,又因为常年习武的缘故,指腹和虎口都带着薄茧,手背浮着根根分明的青筋显得粗狂又凶悍,而他被其穿/插交缠在一起的手,骨节分明又白皙,明明都是两个男人的手,却能让人显而易见地分清压制和被压制的角色。
程幼收回思绪,微微仰头看着一直盯着他的齐煜川轻声道“那明天我去。”
“嗯”齐煜川亲着他的唇,脸上有了些笑意。
“可是你的朋友我都不认识……”程幼有些担心,又突生退缩之意。
“为什么要认识他们?”齐煜川皱眉道。
“那我去干什么?”程幼被他亲得有些痒,转过头,半边脸埋在软软的枕头里闷声闷气地问。
“陪我。”齐煜川言简意赅道,说罢手撑着床拉开一段距离,又追上他削尖白皙的下巴亲。
“嗯”困意袭来,程幼打了个哈欠,伸手将身后的齐煜川推开,拉了被子盖好就准备睡觉。
“怎么又困?”齐煜川将他和被子一起抱进怀里,皱了皱眉问。
“不知道……”程幼闭着眼,喃喃道,困得眼皮子打架。也是,怎么又困,明明昨天都睡了一天。
“你……”齐煜川掀起被角,干燥温热的大手伸到他衣底轻轻摸着他腹部,想到那个可能,心忍不住砰砰作响。
“怎……好冷,别动我被子。”程幼迷迷糊糊听他的话正想问怎么了,但一阵凉气钻进被窝遂皱了眉埋怨。
“你是不是……”齐煜川并不在意,紧张地扶着程幼的肩膀,想问却又因为过分的期许而心生怯意。
“怎么了?”
“肚子是不是有了?”齐煜川几乎是颤着声问,他和程幼的孩子,血肉交融,只属于他和程幼的孩子,虽然齐煜川没有强求过,但还是会期待。
“不可能!”程幼睡意全无,猛得睁开眼睛,下意识否认。
齐煜川眼底的笑意霎时散去,脸色显得格外难堪,只是程幼太沉溺于他自己的情绪,并没有注意到。
“为什么不可能?”他忍不问,心里的不甘如旷野的火,越烧越旺,只是被人死死闷在海底,没有发泄的出口。
“每次,我都喝药,怎么会……”程幼坐起身皱着眉道,但又突然想到上次和齐煜川*时,弄得太*,他当时就昏死了过去,后来好像……想到这里,程幼眉头拧得更深。
“去让大夫过来一趟!”程幼抓住齐煜川的手腕急声道。
“……嗯”齐煜川看了他片刻,起身去让人唤大夫来。
程幼走到桌子旁忐忑不安地坐下,倒了杯温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做好最坏的打算,只是一想到真像齐煜川说的有了,心里就一阵慌乱,不自觉地就又皱起了眉头。
“也不一定。”见他担忧,良久齐煜川出声安慰。
“我就是怕……”程幼转头用一双水色分明的眼睛望着他,抿了抿唇轻声道。
“怕什么?即便是,就生下来。”齐煜川走过去,将他拉到怀里坐下,低头不错目地盯着他试探性地问“难道你不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你和我的……”
“生下来?!”程幼看着他,深深地皱起眉一脸错愕。
“嗯”齐煜川认真地点了点头,似乎真的有这个打算。
“你在想什么?”程幼用手臂抵开他,站起身怒声道“我是一个男人!”
“那如果确实有了呢?”齐煜川沉声问,其实在问这话的时候,明明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忍不住又期待。
“……打掉”程幼攥紧手,因为他的话越发不安,几乎有种肚子里真的已经有了一个孩子的错觉,低声呐语,像是拼命给自己安全感“我是一个男人……”
“那为什么满满可以被生下来,而肚子里这个孩子就不行?”齐煜川站在桌边看着程幼的侧脸,勾着唇,一字一句问,几乎有些偏执的味道。
“那是因为!”程幼转头皱着眉道,只是说到一半就止了声。
“因为什么?嗯?”齐煜川挑了挑眉问。
程幼被他问得一顿,满满也是意外,如果不是上一世发现得晚,就根本不可能生下来,而这一世虽然他早知道,但还是决定生下来,因为在他的认知里,肚子的小生命已经是一个具体的人,是李折显,是满满。
但这些又怎么给齐煜川讲?
“因为满满是你和李牧首的孩子,对吗?”齐煜川嗤笑一声道,黑漆漆的眼底幽晦一片。
“和他有什么关系?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提他!”程幼几乎焦头烂额,肚子里有没有孩子尚未可知,现在齐煜川又不知道发什么脾气。
“满满是意外,生了就生了,这个难道要我怎么解释吗?在你认识我之前这孩子就有,你也不是不知道!”
“还有,齐煜川,我是一个男人,当初你如果真的非常想要孩子,你就找个女人成婚生子就是了,你现在责难我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