戾帝和病弱的他 第98章

整人自然透着一股随性惬意。

李牧首坐到旁边,拿帕子将他下巴上的墨渍擦净,程幼像是才看见他,仰头笑了笑,将脸撇过去问另一边有没有墨。

李牧首的手抚上他的侧脸俯身正想亲他,只是不巧今穗刚好端着茶进来。

见她奉上来的是清茶,李牧首皱了皱眉,语气听让人听不出喜怒道“君后体弱,不宜饮清茶,撤下去换杯牛乳茶。”

今穗愣了一下,眼里带着慌乱。

程幼看了看李牧首又转头安抚地看着今穗温声开口“中午刚喝过半碗牛乳茶,清茶也正好解腻,下去吧。”

今穗出去后,程幼又低头翻着着账本,李牧首看着他侧脸低道“连你进口的东西都不细致,怎么能留你宫里伺候,不如我从前殿挑两个到尊仪殿来如何?”

程幼“切”了一声,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不如何。”

李牧首知道程幼不喜欢他安排人进尊仪殿,遂不再提。

只是几次想问程幼为什么把今穗留在尊仪殿,但……又不敢。

李牧首牵程幼的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捏着他指骨低声道“指甲又长了……”

“哪有。”程幼垂眸看了眼,敷衍道,多少有些不耐烦李牧首老是打断他看账本。

“昨晚……”李牧首弯了弯眼尾,贴着他耳畔不知道低声说了些什么只见程幼耳尖腾得一红,抿唇瞥了李牧首一眼。

他水光波动的眼神横过来,没有多少气势落在李牧首眼里全是欲与还休的涩情。

李牧首嗓子有些哑,低头咳了一声揽着他腰低头含住他艳红的唇。

手掌下的骨骼单薄伶仃,李牧首怜爱地抚摸着,不带色情的意味,感受着手掌躁动和不安,安抚着也挑逗着,直到怀里人咬着他脖子将脸埋再他肩膀上……

“桃曳说你最近吃饭很少。”李牧首用手丈丈了怀里人窄窄的腰身低声道。

“春天都会厌食的……”程幼在他怀里闷声辩解。

李牧首想了想说“等忙完手头上的事,我们去广陵小住?”

程幼摇头,他手头上事情也挺多的,不放心甩了手去广陵。

李牧首哭笑不得说怎么比他还忙,程幼笑嘻嘻没回答。

李牧首摸着怀里人,越发觉得单薄,低声好言劝他不要挑食贪凉,说着说着又唠叨他身上没有肉。

程幼被他说得烦,反驳道已经早两年好些了,又不是养猪肉要身上全是肉才好。

李牧首沉默片刻,半晌贴着程幼耳畔含笑低语,原本扶着他腰的手掌不知何时已经移到他屁股上。

“……每次弄都膈得胯疼……”

程幼刚散去热意的脸又腾得一红,两只手一下捂住耳朵。

李牧首讶异,从左边看他,程幼就嗖转到右边,等李牧首从右边看他,他就又扭头转到左边。

李牧首觉得好笑又觉得可爱,将人手动转过来用手背冰了冰他热腾腾的脸。

用过晚膳,李牧首还要去书房,今晚大概不来,程幼正犯困,嘟嘟囔囔说知道了。

御书房

诉知见李牧首神色发冷,不敢进书房,便请了师傅曹公公来。

曹公公问过诉知,算明白,还有什么不明白?只要关于君后,圣上的事就最好明白。

诉知愁眉苦脸地看着曹公公,满脸写着‘大总管的位置他真是坐不来’。

曹公公很铁不成钢地咬着牙用拂尘后柄狠狠敲了敲他帽沿,半晌思衬片刻,招手让诉知靠近,俯耳低语。

程幼因为今穗容貌肖像荷绿所以格外厚待,聊慰枉憾,情有可原,但当年荷绿死甚至程幼也差点死在涵关说到底是有圣上的过错

一张神似荷绿的脸日日在程幼跟前就像日日提醒程幼不要忘记当年李牧首曾对他如何绝情,李牧首怎么会不怕?

李牧首当然怕,只要一想到有这个可能,他都不安。

他不能承受一点点事情程幼的可能。

几日后,今穗请恩旨去司衣司,程幼虽然不舍但也不好阻拦她锦绣前程。

今穗跟在他身边固然能衣食无忧,但再怎么也只是个伺候人的奴婢,不如到了制衣司今后自有一番际遇。

春末桃曳开始显怀,珠圆玉润地,人越发漂亮,程幼高高兴兴赏了好些东西,嘱咐由责好好照顾她养胎风风光光将放人出宫。

暖春渐远,盛夏已至。

御书房外的知了不停歇织就盛夏的燥热气息,廊下的小太监一下一下点着头。

“圣上在书房吗?”

听到问话声,小太监一个激灵困意散得一干二净,抬头见是程幼慌慌张张连忙行礼。

程幼摆了摆手,让他不必行礼。

“陛下正在书房和密门使者和几位大臣商议政务。”小太监笑着答。

“他正在议政,我就在偏厅等会,等人散了你再传话。”说罢程幼便带着未冬朝偏厅去。

砖地被晒得滚烫,诉知低头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心想什么时候才能下场雨,好凉快些,不然人都要晒成肉干了。

转身正想吩咐一旁的小太监煮些凉茶等会送到御书房,没想一抬头就远远看见有宫人抬着冰朝偏厅去。

诉知疑惑,皱眉走近问守在御书房门口的小太监“谁在偏厅侯着?”

“是君后……”

小太监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诉知拧着眉心,脸刷得一下变了色。

“让君后在偏厅等着?君后也是你能安排的!蠢货!”

诉知指着小太监,气得四脚蹬天。

小太监自知道犯了大错,哭丧着脸,只求诉知骂归骂最后肯补救补救。

另一边程幼刚刚坐下一会,就见诉知来迎便又起身跟着进书房。

“这个年纪能这么稳重已经是难得,要周到还是要慢慢教。”临进书房程幼看了眼廊下红着眼蔫头耷脑的小太监缓声道。

诉知笑了笑没说话,只是连连头。

书房乌泱泱坐着数位大臣,程幼停在纱屏风处,正想去屏后等一会,只是有人看见他身影停了话,其他人也三三两两看过来,片刻书房倏而一静,程幼不好再出去,走到李牧首近旁落坐。

李牧首抬了抬手众人又接着刚的话说起。

寻着声音程幼抬头却不经意看见一位熟人€€€€沈桓。

比之当年在邺城画船上的沈桓如今的他似乎更冷清,像是冰雪雕就的玉人,坐在轮椅里双腿垂放,仿佛他周身的时间都缓慢静止。

在程幼看他时沈桓也淡淡看了他一眼,眼里没有丝毫讶异,像是早已知道他的身份而且也并不意外当年和齐煜川纠缠的程幼为何一转身又成了如今的君后。

一盏茶后,众人散去,沈桓因为一些事情要交接仍留在宫里。

李牧首牵着程幼的手去隔间,越过一纱屏,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沈桓视线内。

“沈大人”小太监弓着腰进来站在他轮椅后,沈桓颔首,小太监恭敬地推着他出书房。

阳光像撒欢的小狗一下扑进他怀里,他含水潋滟的狐狸眼睛波光流转像藏着缠绵情愫,只是等人想再看真切些却发现他眼里什么也没有,清清淡淡得。

“沈桓是皇党?”御书房后殿,程幼扭头问李牧首。

李牧首轻轻点了点头算是默认,程幼恍然惊觉为何当年在邺城境内齐煜川还总是患得患失。

原来邺城从未脱离过李牧首的掌控。

邺城是块肥肉,围着一圈又一圈鬣狗,狗只是盯着肉,而忘了抬头看谁是刽子手。

李牧首对邺城的的掌控是不动声色的,如同没有人知道沈桓出现在韩寂跟前就有他的手笔。

“韩、韩寂知道了沈桓是皇党人怎么会放过他?”

李牧首没有说话,但程幼看着他淡然的脸想起沈桓垂下的两条腿忽然心中一凛。

韩家三兄弟被当枪使怎么会轻易放过玩弄他们感情并以此利用他们的沈桓,所以沈桓的两条腿是被他们弄断的。

“你……”

“他们之间的事情比你想的还要复杂,我亲自问过沈桓,这是沈桓的选择。”像是读懂了程幼想问什么,李牧首先一步轻声回答。

幼坐在小软榻上,胡乱想着其中的缘由,抬头还想问什么,眼前突然一黑。

给他擦完脸,李牧首将湿重的帕子放到水盆上,伸手轻轻摸了摸他温热柔软的小脸“太医开的药是不是不管用,怎么还是这么爱出汗?”

“畏热。”顺着他的话程幼不再提沈桓,伸手摸了摸汗湿的鬓角不甚在意道。

当年虽然万幸捡了一命但从那之后身体却更差了,冬怯寒,夏畏热,天气稍微差点都要大病一场。

“和你说这些,我都要忘记找你要来干什么了。”程幼看着李牧首孩子气抱怨。

“干什么?”李牧首居高临下站在他跟前含笑问。

那浅淡的笑意如同料峭春日的第一缕阳光落在冰面,程幼仰头看着莫名晃了一下。

“折显今年能从北疆回来吗?”

自从折显十六岁跟着大哥去北疆后,后来三年程幼也就见过他一面。

“能,只是今年大概得到年底。”

“也行吧……”程幼多少有点失落。

“今年年底回来后就让他接受政务,不再去北疆。”李牧首手掌扶着他后颈,若有如无地摩挲着轻声道。

“不再回北疆?”

“他是太子,我当初让他跟着你大哥去北疆一方面是要他积攒势力,另一方面便是让他体察民情,磨练心性,如今三年过去多少有些长进该回来了。而且再过一年他便弱冠,也该成家立业了。”

听李牧首这么说着,程幼恍然惊觉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大半辈子都要过去了。

程幼正伤感着李牧首忽然将他揽进怀里,唇贴着他脸颊,不知为何突然问他是不是比从前老了。

程幼闻言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李牧首会说这话,片刻眉眼弯弯,纤瘦微凉的手捧着李牧首的脸低头将唇轻轻压在他唇上,给了他一个很稚气的吻。

李牧首的眼底不自禁染了笑意,揽着他腰缓缓收紧。

他们都在幸福地慢慢变老,只是在彼此的眼里还亦如少年时。

作者有话说:

还有四章现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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