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衡本以为,自己只需要熬一锅孟婆汤,谁知事实却并非如此€€€€
家缠万贯的首富,捧着骨灰盒,前来讨要一碗亡妻最爱的面条;
神色怆然的高材生们,带来一副破旧的眼镜,想要为老师做一碗蛋炒饭;
德高望重的老教授,抱着一个可爱的玩偶,问能不能给孙女做一个生日蛋糕;
浑身肃杀的老将军,郑重地询问他,能否为当年战死沙场的士兵们,办一场轰轰烈烈的庆功宴……
想到自己那为数不多的寿命,安衡认命地挽起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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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安衡放弃治疗,用所剩无几的积蓄盘下一家破旧小店做餐饮后,所有人只等着看笑话。
未曾想那些平日里他们只能仰望的人,却争先恐后排着队,只为能在安衡的小店内坐上一坐。
安衡的店毫不意外地火爆全星际。某天,有眼红之人趁夜溜进后厨,试图作恶。
不料当他刚跳下通风窗,就看见一张颇为眼熟的英俊面容。
这不是那个单枪匹马冲入虫族老巢,与虫后同归于尽的战神祁鹤吗!?
昔日战神祁鹤,穿着一条印有“孟婆小饭店”的粉色围裙,手持菜刀,脸上沾满血污,身后是火光冲天。
他用半透明的手拍了拍对方的脸,笑容灿烂得直教人闻风丧胆。
“不好意思,本店晚上不接待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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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须知:
①不是所有人都有灵魂。
②攻不会一直是阿飘。
第2章
当未来会在商场中割据一方、呼风唤雨,身价数百亿的反派,底气不足地告诉你,他不值五千万时。
正常人会有什么反应,乔明瑞不知道。
但他自己却是被切实地逗笑了。
殷渠被这不明所以的笑声困扰,想问又不敢开口,只能抿紧双唇,宛如做错事的小狗,完全抬不起头来,唯有“态度诚恳,老实认错”这一条路可选。
这未来的反派……也太乖了一点吧?
乔明瑞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出现差错,无论如何都无法把眼前这个浑身写满“稚嫩”“好骗”的少年,与小说中不近人情,却又时常过度偏激的商场活阎王之间,画上等号。
就算刚才殷渠出手狠厉,但也是被迫反击,并且理智尚存,下手有分寸,并未瞄准要害。
所以……殷渠究竟遭遇过什么,才会变成那副模样?
他满心好奇,可惜小说里并未对殷渠性情大变的起因有过提及。
大概作者创造出“殷渠”这个角色,就只是为了让他成为四个人感情纠葛的工具人,不需要太多深层次的刻画,效果达到了就足够,其他东西无足轻重。
就好像乔明瑞这个角色本身,所有的喜怒哀乐,在主角四人的爱恨情仇中,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绊脚石与垫脚石,让四人的情感更进一步。
只可惜,他这块石头现在并不想被踩在脚下,而想压在这群道貌岸然的人渣头上,将它们一一挫骨扬灰。
口袋里铃声响起,将乔明瑞从这种阴暗的思绪中牵扯出来,也因此撞上了一双饱含担忧的星眸。
他心中微动,却又在须臾之间,选择将这抹异样压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不出所料,来电人是他的养父,乔振天。
挂了电话,只这低头又抬眸的瞬间,他又变回了那个波澜不惊、笑容沉稳可靠,浑身写满无懈可击的乔明瑞。
“时间不多,我就长话短说了。”
“现在我需要一个男朋友。很遗憾,目前来说,候选人只有你一个。”
“放心,只是逢场作戏,并不需要你真的和我谈恋爱。等事成之后,我会将五千万打到你的账户上。”
“只不过现在情况紧急,协议只能改日再签订,希望你理解一下。”
快速说完早就准备好的腹稿后,乔明瑞微微一笑,友好地伸出手。
“要和我做这笔交易吗?”
在他的注视之下,殷渠的神色在短短数秒之间,由震惊到迷惘,最终下定决心般,握住了他的手。
“如果是您的话……我同意。”
这话说得有些古怪,乔明瑞心中略感疑惑,只是还没来得及问,就听见对方说:“现在,您是需要我陪您去参加下面的宴会,对吧?”
“那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先去整理一下仪表,换一件衣服?”
“以及……如果是作为男朋友的话,我现在应该怎么称呼您呢?”
一连串的问题让乔明瑞不得不收起刚才的疑惑。他盯着殷渠这张和那三个人渣有少许相似、却更为优异的面容,耐心解答:“清理是一定要的,衣服……我觉得你哪怕只穿这件白衬衫,形象气质也胜过楼下那群伪君子许多。”
面对殷渠因为害羞而骤然抿紧双唇的生涩反应,乔明瑞禁不住又生出逗弄的心思。
“至于称呼€€€€”
尽管这个问题并不在乔明瑞一开始的考虑范围内,但他丝毫不慌,先是故意拖长语调,引得对方紧张屏息,又忽然勾着一抹坏笑,凑到对方耳边,微微偏头,用温柔而低沉的声音,喃喃道:“你喜欢什么称呼……”
“我都可以哦?”
虽然高出半个头,但此时却无措得眼神乱飘,就是不敢看他的殷渠,好半天,才在乔明瑞的紧盯下,试探性开口:“……乔先生?”
乔明瑞屈起手指,替他将稍长的刘海拨开,露出那双琉璃般的眸子:“再想。”
猝不及防对视,殷渠呆了几秒,小心翼翼:“那就……明瑞哥?”
乔明瑞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他捏住对方的下巴,微微用力,少年便顺从他的力道,乖巧低头。
两人此时距离过近,他不自觉紧绷,呼吸都快消失了:“明,明瑞哥?”
乔明瑞弯眸一笑,抬手摸了摸对方柔软的头发:“真乖。”
“以后我就叫你阿渠了?”
随后,他心满意足地领着一枚新鲜出炉的纯情反派小番茄走进电梯,下到四楼。
刚走出电梯,就撞上一个熟人。
养父乔振天的亲生儿子,却也是实打实的私生子,乔云天。
对方像是等候多时,待乔明瑞出现的一瞬间,就迅速从背靠墙壁、吊儿郎当的站姿,改换为虚张声势的笔直,并郑重其事地扯了一下领结,一张勉强能看的脸因过于明显的不怀好意而变得丑陋非凡。
“哟,这不是乔大少爷嘛,我还以为您和那三位少爷一起私会去了,把我们晾在这儿吃自助餐。”
接着,他夸张地一摊手,一脸失望地直摇头:“没想到啊没想到,您居然在五楼那种地方玩?还带回来一个上不了台面的€€€€”
轻蔑的目光移到殷渠身上,乔云天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声音也跟着卡壳,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贬低之词来,眼里迸发出惊艳和嫉恨。
“阿渠,你听见了吗?”
乔明瑞只看他一眼,就转过头去,认真询问面容冷淡却又透着乖巧的少年。
“听见了。”殷渠配合着点头,冷冽的眸子缓缓下移,只看了一眼,就嫌恶地收回,“安保处怎么弄的,竟然放进来这么一只长得又丑,叫得又难听的狗。”
停顿一秒,他主动问:“明瑞哥,需要我把它赶出去吗?”
乔明瑞递去一个满意的眼神,又神情严肃:“我觉得不太好。”
“万一被咬了一口,那不是还得打几针狂犬疫苗?得不偿失。”
“为了你的安全,狗爱叫,那就让它叫。叫到它自己觉得没意思了,那就自然不会再叫下去。”
乔云天呆了呆,直到乔明瑞意有所指地看向自己,这才回过神来,气得涨红了脸,反手指着自己:“你们骂我是狗?!”
乔明瑞挑眉:“谁叫得厉害,自然谁就是狗了。”
说完,他嘲讽地勾起唇角:“你要是不信,那就再叫两声。”
“让我判断一下,到底是不是?”
“乔明瑞,你€€€€”乔云天自知说不过,便攥紧拳头,朝乔明瑞挥来。
旁边殷渠神色一肃,抬手捉住对方挥来的手臂,顺势往后一带,抡出一道圆弧状的运动轨迹。
“什么脏东西,也敢来碰他?”
于是乔云天非但没有伤到乔明瑞半根头发,自己却结结实实地撞在墙上,伴随着一声痛呼后,跌倒在地,双手捂脸,一边哭着喊着说自己破相了,一边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起乔明瑞来。
眼见殷渠瞬间沉下脸,甚至已经开始挽袖子,淡定旁观的乔明瑞当即心头一紧,重新握住对方的手,将其稳住,又从口袋中掏出湿巾,语气不佳:“知道是,脏东西,也敢随便碰?”
“还不快点把手给我。”
殷渠一秒乖巧,老老实实递上手,一眨不眨地盯着认真为自己擦拭手指的青年,眼底似有火光跳动,却又转瞬消散,只剩下循规蹈矩、点到为止的仰慕,叫人看不出半点端倪。
“对不起,明瑞哥。以后不会了。”
这一刻,在地上痛哭流涕的乔云天,突然觉得自己明明没有吃多少东西的肚子,却莫名其妙地有了饱腹感,心里也酸涩难耐,一时间竟然压过了脸上的痛楚,促使他本就不多的理智主动出走,不顾脸面地大声指责:“乔明瑞!你居然伙同外人来欺负乔家人?!”
“我们乔家怎么养出你这样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如此震耳欲聋的叫骂声,自然引来了人。那扇厚重而精致的大门被推开,乔云天为首的一行人震惊地看着躺在地上神色狰狞的乔云天,以及仿佛置身事外、你情我浓地正擦着手的乔明瑞与殷渠,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半晌,一个贵妇人打扮的女子终于回过神,惊恐地扑向地上的乔云天:“云天,云天你没事吧?你的脸怎么了?”
乔云天哭丧着脸:“妈,你快帮我看看,我是不是破相了?我这鼻子才做完,刚出恢复期,可别又€€€€”
“住口,胡说什么!”贵妇人连忙打断他的话,将人扶起来,“我看你是摔糊涂了!做整容的不是你同桌吗?”
说完,她抬起头,眼中带泪,目光哀怨而不解,徐徐落在乔明瑞身上,柔声问:“明瑞,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是云天的错,我就代他向你赔个不是。但无论如何,打人不打脸,你这万一给他破了相,那往后乔家的脸面,又要往哪儿搁?”
她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带着一个母亲的控诉,迅速博取了围观人员的同情。几个明显与她交好的妇人当即走过去,温言细语地安危她,又同时用不满和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乔明瑞。
一个说:“小云说得对,再怎么闹矛盾,也不能往脸上招呼啊。云天可是乔家继承人!”
另一个说:“以前听说明瑞你温柔又善解人意,从来不与人交恶,可今天你怎么……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又有人说:“就算你是因为三位少爷没来而心气不顺,那也不能迁怒到云天头上啊?他担心你,在这儿等了你好久呢!”
沉默旁观的乔振天,听见别人提起“三位少爷”时,脸色微变,当即开口打断,并用命令的口吻说:“还不给你弟弟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