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
乔明瑞将湿巾丢进旁边的垃圾桶,听到这两个字后,终于按捺不住,掩唇低笑。
“你笑什么?”乔振天不满地在眉间挤出一个“川”字,真心实意地困惑。
“我笑什么?”
乔明瑞牵着殷渠的手,冷傲地扫一眼安静看戏的人群,直将这群人看得目光闪躲,这才漫不经心地将视线准面带薄怒的乔振天,不屑地垂下眼帘,又是一个不加掩饰的嗤笑。
“当然是笑你们,为什么会觉得……区区一只狗,也配当我乔明瑞的弟弟?”
第3章
状若嬉笑的话语轻快而散漫,却掷地有声,犹如一道惊雷,震得在场之人纷纷瞠目结舌。
也成功点燃了乔家夫妇的怒火。
“放肆!”
亲生儿子被骂做是狗,乔振天忍不住联想了一下自己的身份,顿时觉得如芒在背,脸上挂不住,于是怒喝一声,引开众人的注意力。
“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他也是你写在一个户口本上的弟弟!”
“生了场病,就把当年你母亲教给你的礼仪廉耻忘了?”
面对这样的指责,乔明瑞把玩着殷渠的手,轻扯唇角,显然并没有把他的威胁与指责放在眼里。
“你竟然好意思,说我忘了?”他虽未投来注视,但话语中的轻慢和诘问,如同利剑,刺得乔振天喉头一哽,同时心里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乔明瑞终于施舍般偏过头来,眼尾勾起一抹明晃晃的嘲笑:“最先忘掉她的,不是你吗?乔振天先生。”
“在她尸骨未寒的时候,你就领着这个女人大摇大摆地回家,还带来这么个,只比我小六岁的私生子。”
“说我忘恩负义,没有礼义廉耻……”
看着呼吸不畅的乔振天,一张俏脸青白交错的小三舒云,以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乔云天,乔明瑞眼如新月,声音轻。
“怎么不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番话一出,刚才安慰并站在舒云旁边的几位夫人,默默起身,回到人群中,一副要与对方划清界限、不与其同流合污的态度,气得舒云双手紧攥华美的裙摆,深吸好几口气,才缓过神来,挤出一个虚伪的笑:“明瑞啊,我知道你因为三位少爷没来而生气。”
“但你要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你不需要继承家业,自然也不会像他们一样,需要四处应酬。在座的我们,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呢?”
有些夫人深有同感地点头,而也有一部分夫人却嗤之以鼻,不动声色地离点头的那波人远了一些。
得到认同,舒云的背挺得更直了:“你这孩子,还是太年轻!就该多和我们学一学。”
她这般语重心长,一副“我都是为了你好”的惺惺作态之势,让乔明瑞觉得恶心又好笑,轻呵一声:“那我确实比您年轻,也没办法体会到您的辛苦。”
“但我觉得,在座的诸位夫人,估计也很难与您感同身受。”
他语调一转,满怀深意:“毕竟谁也不像您,熬了二十年才上位,是吧?”
这话一出,刚才那些点头的夫人立刻变了脸色,一致后退,将舒云彻底隔离在外,满脸的厌恶。
看着一晚上被点名两次“小三上位”的舒云,再也难以维持脸上贤良淑德的面具后,乔明瑞心情舒畅,再接再厉:“所以啊,那我还是不学比较好。”
“比起坐在家里,当一个忍辱负重的花瓶玩物,我觉得……还是和刚刚确立关系的男朋友,出去过一过二人世界,来得更快活。”
“男朋友?!”
舒云看向一直安静站在乔明瑞的影子中,像是花瓶摆件般,除了一张脸之外,没有任何存在感的殷渠,下意识回头,看向人群当中,三对面色阴沉的夫妻,打了个哆嗦:“别,别开玩笑了,明瑞。”
“这不是你随便找的,拿来让那三位少爷吃醋的鸭子吗?怎么就成了你男朋友呢?”
“我刚才已经听三位夫人说,少爷们在赶回来的路上。你再等一等。”
“你已经是成年人了,这约好的见面,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说走就走呢?”
她的拼命找补,让藏在人群中的三对夫妻面色稍霁。可下一秒,乔明瑞的话,又将这稍显和缓的氛围燃烧殆尽。
“他们回不回来,和我有什么关系?”
乔明瑞似笑非笑看向那三个渣攻的父母,一针见血地说:“怎么,他们可以想不来就不来,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我为什么不可以想走就走?”
“你们沈家,季家,文家的继承人,都是这么双标的吗?”
面对勃然大怒,却又不知如何回应的三对夫妻,乔明瑞失去了对线的兴致,拉着殷渠转身。
只是没走几步,他又停下来,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回首一笑。
“差点忘了说。”
“既然那三位少爷待会儿就要过来……请诸位帮我转告一下他们。”
“千万别来打搅我和我男朋友。”
“我好不容易才脱单,他们身为豪门大家族的继承人,总不会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吧?”
“你€€€€!”乔振天怒不可遏地伸手一指,刚想说点什么,突然眼底有什么东西一晃。他定睛一看,发现舒云倒在了地上,顿时愣在了原地,直到旁边人推了他一把,这才醒神:“宋家那小子呢?他不是学医的吗?快过来救人啊!”
推醒他的人翻了个白眼:“喊什么喊,人家压根就没来!快叫救护车吧!”
*
乔明瑞对身后的闹剧置若罔闻,只拉着殷渠,头也不回。
直到走出酒店大门,呼吸到外面新鲜空气后,他才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转头看向安静的殷渠:“有想去的地方吗?”
殷渠微微摇头:“今天是您的生日,当然是您做主。”
这个答案在乔明瑞的预料之中。他一边低头用软件打车,一边调侃:“现在这么乖,怎么对那登徒子和乔云天的时候,就那么凶?”
“这么护短的男朋友,我都有点舍不得放你走了。”
殷渠被调戏得眼神无处安放,张了好几次嘴,似乎有一箩筐的话来推脱,可到了最后,不知为什么,就只剩一句苍白无力的道歉。
“对不起……下次我会注意分寸。”
话一说完,乔明瑞就没好气地伸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你想到哪儿去了?重点是这个吗?”
“那是……什么?”
高大俊朗的少年,老实巴交地捂着额头。身后酒店转换的绚丽灯光在他清澈的眸子里打转,却留不下半点旖旎。
他整个人就像是一张尚未来得及染色的白纸,认真地向一支笔询问着某种未知图案所代表的含义。
干净,漂亮,充满了让人想要染指的吸引力。
乔明瑞定睛看了半晌,心情复杂地叹息一声,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对方会被人强压着要陪酒。
就连他也为此心脏漏跳一拍,失了神。
重重地揉了一把少年的头发,乔明瑞没好气地警告道:“以后别随便用这种目光看人。”
殷渠不解反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还有,第二个问题的答案,留给你未来的另一半回答比较好。”
他看着少年眨了眨眼,面带困惑,似乎想要继续追问。
乔明瑞眯起眼:“不许再问为什么。”
殷渠丧丧地耷拉眼角:“……噢。”
一道车灯在不远处闪烁,乔明瑞确认过车牌,便安抚性地拍拍对方的头。
“走吧,回家了。”
*
“九千八百万一次,九千八百万两次,九千八百万三次€€€€”
伴随着拍卖锤的落下,拍卖师震声高喊:“成交!让我们恭喜A区7号包厢的客人,成功拿下了这套玉器!”
A区7号包厢内,三个长相英俊、气度非凡的男人,同时放下了手中的平板。
“不好意思,最近刚达成一笔交易,手里的闲钱比较多。”
身穿黑色西装的人笑容平淡,故作谦虚地说着。
坐在他旁边,将宝蓝西装随手搭在椅背的金色卷发男人,不耐烦地解开几粒衬衫纽扣:“€€瑟什么?外头估计现在都在说我们三个冤大头又来了,把一套三百万起拍的东西,硬生生争到成交价第一。”
“更何况,按照规律,这回轮到我了,你们两个人跑来凑什么热闹?”
面对控诉,沈昭不痛不痒地耸耸肩:“不好意思,一时上头,忘了。”
“毕竟你也知道,小舟身体不好,最需要玉来养着。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假手他人?”
“你说对吧,连云。”
寻求认同的沈昭,却只得到了一片沉默。他不解地皱眉,看向另一旁,只见一身白色西装的文连云正低头看着手机,手指不断滑动屏幕。
“不至于吧连云……这么生气?你平时老飞过去给小舟做饭,我们两个都没说什么。”
旁边季柏川调笑一句,也没得到回应后,终于觉察出了不对。
“……你在看什么?”
听见这话,文连云总算有了点反应。他深吸一口气,神色莫名:“你们自己看朋友圈吧。”
朋友圈?
沈昭和季柏川对视一眼,翻出在接到父母的电话后,便被调成静音的手机,退出无数个未接来电的提示页面,点进微信朋友圈,只看了第一条,就一致皱起了眉。
【大新闻大新闻!乔家少爷下凡找鸭子了!有图为证![图片1][图片2]】
下面评论拥挤,炸翻了天。
【真的假的?这么刺激?】
【拜托,编也要编得像点,那可是乔明瑞好吧?这么洁身自好的人,怎么可能找鸭子?】
【姐妹你点进图仔细看,背影真的很像……】
【我为什么不是鸭子!我为什么不是鸭子!】
【好家伙,我一进来就被绊倒了。】
【我不理解啊……乔少爷可是咱们圈子里唯一干净的人了。他为什么也要自甘堕落……鸭子多脏啊……】
【笑死,你们真当他是什么冰清玉洁的仙子啊?他不但叫了鸭,还大摇大摆地带着人大闹一通,气得乔夫人晕了过去,宴会被迫中止。就这样你们还能舔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