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他语调上扬, 眉眼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似乎在嘲讽，细看又没有, 配合着那句话, 仿佛在光明正大地讥讽着乔振天不知天高地厚一般。
乔振天火气瞬间就压不住了：“你说什么？！”
“我只是帮您翻译了赛琳娜女士的话而已，对着我生气做什么？”, 乔明瑞对他的纠缠心生厌倦，“要实在不行, 我去把赛琳娜女士请回来，当面对质, 你看怎么样？”
心里清楚乔明瑞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乔振天哑了火，哪儿敢真的让赛琳娜回来, 当即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带着舒云灰溜溜地走了。
乔明瑞端着香槟，恹恹地嘀咕一句：“晦气。”
刚说完，忽然听见身边传来一声低笑, 乔明瑞眯起眼看过去，成功捕捉到殷渠放下手的动作。
“你笑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 乔明瑞觉得自己的脸颊有些热，连忙将香槟重新放下, 语气不佳地盯着对方的眼睛。
殷渠微微低头, 灯光无法照亮他眼底的情绪, 仅凭表情来判断, 他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不能笑乔振天吗……？”
“……你也喝多了？”乔明瑞将信将疑, “平时反应可没这么慢。”
殷渠听了, 立刻单手握拳, 在另一只手的掌心轻敲一下：“说起来，刚才您不在的时候，是有几个非常关心您的长辈，气势汹汹地拉着我喝了好几杯……”
不等乔明瑞回答，他突然又弯腰，凑到乔明瑞面前，凝眉端详，瞳色深不见底，声音中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探究：“不过，为什么是‘也’？”
“难道说，您也喝醉了？”
由他亲自挑选出的，带着清冽、犹如冰雪般的男性香水味，在若有若无酒气的侵染之下，失去了那让人敬而远之的冷意，转而多出几分侵略性。
乔明瑞像是被这样的气息所灼伤，禁不住后退几步，直到那使他略感心悸的气息消失，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后，短暂宕机的大脑才恢复了思考的能力。
“明瑞？”
面对殷渠饱含关切的询问，乔明瑞却有如惊弓之鸟，无意识攥了攥拳。
掌心的伤口因此掀起一阵疼痛，却也成功让他找到合适的理由：“刚才事情太多，我的伤口忘了处理。现在距离宴会结束还有段时间，你先去招呼客人，我处理完伤口再回来。”
殷渠：“可是……”
“我相信，你一个人可以的。”乔明瑞打断了对方的欲言又止，随后便迫不及待地转身，行色匆匆地走向休息室的方向。
被留在原地的殷渠，无言地拿起被乔明瑞放下的香槟，深邃的眸子映出其中澄澈的酒液，染上一层绚丽而明亮的色泽，刹那间，有几分像是野兽。
片刻，他抿了一口酒，极轻地笑了一声。
“可是明瑞哥……你的酒量，可没有差到，区区一杯香槟，就会醉的程度。”
*
尽管心有古怪而不知其解，但乔明瑞知道自己不能真的将所有应酬都丢给殷渠，所以在匆匆处理完伤口后，还是回到了宴会，只不过刻意避开了殷渠在的地方。
这一点异常，自然被有心之人发现，并做出相应反应。
“我怎么觉得，这乔明瑞和殷渠，好像感情不怎么样……这订婚宴上，哪有未婚夫夫各搞各的交际啊。”
“你说是吧，炎霄。”
一个打扮精致的年轻男生，朝自打宴会开始就神情恍惚的炎霄说。
“……你说什么？”此时的炎霄正死死盯着人群中神色冷淡、俨然并不开心的季柏川，听了自己同伴的话，才终于舍得分出一点注意力给他。
年轻男生翻了个白眼：“我说，你就没考虑过换一个金主？今天虽然是季少爷带你来，可你看他自打那乔少爷出来后，有正眼看过你吗？”
“咱们业内，选择走这种捷径的人，都得心里跟明镜似的。
“金主嘛，只不过是跟我们玩玩罢了。与其费尽心思，博得他们真心，成功转正，还不如多要点资源，努努力钻研一下实力，自己在圈内功成名就，来得更简单。”
炎霄沉默了一下，有些不甘心地开口：“可那是季柏川。”
“不是那些脑满肥肠的中年男人……换成是你，你会不动心？”
他的同伴语塞，怏怏不乐地插起一块圣女果：“那你打算怎么办？你也看到乔明瑞长什么样，你觉得你这个替身，哪点比得上他？”
“替身”两个字成功戳中炎霄的痛处，他凶神恶煞地盯着人群中谈笑自若、光芒万丈的乔明瑞，捏着叉子的手用力到失去血色，像是恨不得将其插到乔明瑞的身上，以解心头之恨。
炎霄气愤不已：“要不是他心机深重地从孤儿院偷跑出来，怎么可能会被连影后发现，当上乔家的养子！要是没有连夫人，说不定现在他跟那殷渠在同一个会所，等着找金主呢！”
“你是这样想的吗？”
一个声音，在身后幽幽响起，炎霄毫不犹豫回答：“不然还能怎么想？难不成你觉得他仅凭自己，可以在那次事件中安然脱身？他可是那群人点名要的‘上等货物’，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
“炎霄！你在说什么啊！”
炎霄话没说完，突然被自己同伴用力地捂住嘴。他一脸不高兴地拍开对方的手：“你有病啊，突然捂我嘴干什么？”
同伴一脸尴尬与惊慌，眼珠子疯狂往旁边转动，示意他看身后。
炎霄转身，就看见身材高大、剑眉星目的殷渠，正单手插兜，面若冰霜，静静地看着他，当即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地和自己的同伴一起，朝对方打了个招呼。
“你、你好，殷少爷。”
随后，他们看见那浸着冰的眸子，缓缓地将自己打量一番，又看似友好地弯了一瞬，只是两个人都没从中看出半点友善。
“看我做什么？怎么不继续说下去。”殷渠语调很慢，看起来耐心十足，仿佛真的想听他们继续说下去。
但炎霄就算是再傻，也十分清楚殷渠的话里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背着说人坏话，却被对方的未婚夫抓了个现行，炎霄暗骂自己今天倒霉透顶，因此在短暂的心虚后，他傲慢地回答：“你让我说下去我就说？你当我是什么人。”
他态度嚣张是有原因的。
如今，殷渠的出身可谓是公开的秘密，人人不过是看在乔家和乔明瑞的面子上，才对此只字不提。但炎霄此时满心都是针对乔明瑞的怨怼，却又无从施展，当然顺理成章地，将一切都发泄到和乔明瑞关系密切的殷渠身上。
想到这里，炎霄的气势更盛，正想习惯性地蔑视对方时，突然发现对方居然比自己高一个头，哪怕自己拼命垫脚都无济于事。
这么一来，他更气了，开始口不择言：“都是被包养的金丝雀，你在这里骄傲什么？”
“我听说，乔明瑞甚至连一套房子都舍不得送给你，而我们，好歹还有金主送的资源。”
炎霄得意洋洋：“等他玩腻了你，到时候你的下场，可能还不如我们。至少我们还可以借着之前换取的资源，在娱乐圈内继续混，甚至找到下一个金主。”
“而一无所有的你，只会沦为其他人的玩物。”
听到这样的言论，殷渠却并没有如同炎霄想象中一样勃然大怒。
相反，他竟然点头：“你要这么说，没错，却也错了。”
接着，他一本正经地解释：“首先，我确实差不多算是被明瑞哥包养，但比起只会唱歌的娇弱金丝雀，我更像是……能为他冲锋陷阵的狗？”
“其次，明瑞哥，确实暂时没有给我任何物质上的东西，但……他却给了我，更加贵重的物品。”
炎霄清楚地瞥见殷渠脸上的羞赧与感动，顿时迫不及待地追问：“不可能，从除了这些，他还有什么可以给你？”
“巧合的是，这种东西，偏偏是你求而不得的。”殷渠轻松地收起刚才略有外泄的情绪，含笑看向对方的眼底，透着高高在上的同情。
“什么东西？”炎霄只当他在大放厥词，满脸不信地问。
“那当然是，作为对方‘另一半’的身份了。”
殷渠在炎霄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故意将握着高脚杯的手抬起来，同时曲起中指。
于是那枚刚戴上不久的订婚戒指，就这样高调地于炎霄面前，光彩夺目地刷着它的存在感。
炎霄的双眼被这钻戒的光芒，刺得红了，而殷渠却仍嫌不够，还要笑着添一句：“他愿意让我成为他的未婚夫。”
“你呢？”
“你的季少爷，愿意吗？”
这两句反问，像是凭空出现的暗器，精准地扎到了炎霄的心窝，使得他一股热血上了头，双目发红，额角青筋外崩，不管不顾地就朝着殷渠冲过去。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殷渠垂眸一笑，正打算轻松躲开时，忽然视线熟练地捕捉到，数米外，正一脸严肃地朝这边走来的乔明瑞。
电光火石之间，殷渠毫不犹豫地做出了选择，稳住身体，任凭那一拳砸在了自己的肩膀。
随后他踩着一地的碎玻璃，整个人踉跄几步，眼看就要站不稳时€€€€
乔明瑞飞快地跑过来，单手环住他的腰身，几乎将他半个人按在自己的胸膛，声音略显急促地问：“你没事吧？”
被渴望的温暖和令他魂牵梦绕的气息所包围，殷渠装作低头查看伤口的模样，微微摇头：“我没事，明瑞哥。”
但嘴角，却牵起一个得偿所愿的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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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乔明瑞眉头紧皱：“你确定没事？要不还是找医生来看看。”
殷渠仰头, 眼中的那片星海近在咫尺，绚丽璀璨，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真的没事, 他力气很小, 我只是有些毫无防备，所以才退了几步。”
“……你最好是没事。”虽然知道对方一向喜欢报喜不报忧, 但乔明瑞还是被那双漂亮的眸子看得没了脾气，只能先将人扶着站好, 这才转过头，看向呆在原地的炎霄, 眼中利光一闪。
“炎霄？”
乔明瑞的声音轻若鸿毛, 但落在炎霄耳中时，却重如泰山, 压得他回神，心跳如鼓：“我，我在。”
“你在？你凭什么在？”
乔明瑞先是被逗笑，下一秒就收了笑容, “我怎么不记得今天的宴会，有邀请过你。”
面对四周看好戏的目光, 炎霄下意识想抓住自己的伙伴，谁知却抓了个空, 他扭头一看, 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顿时明白, 对方早就见势不妙, 跑了。
孑然一身的炎霄, 肉眼可见地慌了神：“我, 我是跟着季少爷来的！我是他的男伴！”
“季少爷的男伴？”乔明瑞好整以暇地偏偏头，“那我怎么没见季少爷跟你在一起？”
炎霄涨红了脸，争辩：“你、你刚才不也没和殷渠待在一起？”
“这情侣之间，也不是非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
“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乔明瑞露出一个揶揄的笑，“我和我家阿渠是未婚夫夫，你能和我们一样？”
“还有，我怎么不知道，季少爷有了男朋友？”
乔明瑞话中的温度骤降，危险地弯起眼眸，“什么时候的事儿？说给我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