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闻€€站在利星总裁办公室的落地窗前,身后落日熔金,漫天的云是金黄色的。
也许摄影师想要表达的是面对困境的思考,但傅闻€€的表情太镇定,他抬着头,脸庞被光照耀,五官清晰如刀刻,眼瞳漆黑,脖颈抻出修长的弧线,连带着性感的喉结也凸起,说不出的刚毅倨傲。
不像企业家,倒像君临天下。
沈良庭盯着看了会儿,想了会儿心事,才移下去看内容,发现是利星要收购一家濒临倒闭的生物公司,主要研发细胞治疗抗癌药物,同时还准备参与甘肃一家被拍卖的钼矿的公开竞标。在一张合影上,沈良庭看到了之前吃饭时碰到的那位杨德宝杨老板的身影。
沈良庭微微蹙眉,医药是他走之前就在发展的领域,但他不知道利星也开始涉足矿产了??
正此时,秘书进来通知他说应聘者已经到了。
沈良庭来不及细想,习惯性地把杂志收进最底下的一格抽屉整齐放好。
离开办公室,由秘书引路去参加面试。
第18章 招聘
路上,秘书把应聘者的简历递给他看,沈良庭低头翻阅。
这次招聘的岗位包括第一助理、增补秘书和设计部总监,也就是之前被他裁掉的那个倒霉蛋,引入一下外部竞争,对激活搏浪那群高管的危机意识有帮助。
至于李相寒毕竟年轻,缺乏经验,有些事不能交给他去做。助理这个职位太重要,需要成熟老辣的人来担任,沈良庭习惯有备无患。
人力初筛后,进入终面者的条件都卓越。
其中一位助理的面试者,各方面条件和经验完美符合,前两轮面试成绩一直遥遥领先。是个戴着眼镜,打扮斯文的男人,三十出头,谈吐精要,一针见血,几个面试官都对他很满意。
沈良庭看着简历的名字,“秦林?”他抬起眼,“你的简历很优秀,为什么想来这里?
男人脸上挂着模板化的微笑,“我有丰富的业内经验,搏浪的岗位和薪资都符合我的要求和对未来的规划。”
“我看简历上你有三年空白期,是去服兵役了?”
秦林点头,“是的。”
“因为什么退伍,年龄到了吗?”
秦林简单地回答,“伤病。”
沈良庭看他没有展开的意思,涉及隐私,也就没再追问。
秦林出去后,人力总监问他的看法,沈良庭却有些犹豫,翻过了这个人简历,太完美了,简直无可挑剔,“看看下一个再说。”
面试秘书时,竞聘者一共三位。其中一位女士在前两轮一直落后,成绩倒数,几乎没有机会留下。
但在最后一轮沈良庭终面时,她进来后突然脱掉了披着的西装外套,解下了头发,露出了里面穿着的红色连衣裙,饱满的上围呼之欲出,短裙上提,雪白的大腿一览无遗。
女人双目明媚,谈笑娇俏,涂了正红指甲的手将长卷发撩到耳后,用清脆悦耳的嗓音介绍自己,“我叫韩颜,毕业于……”
两位女性面试官仿佛被触犯般皱了眉,她却毫不在意。直到有人指出她的着装十分不合理。
“我以为面试是要展示自身所有的优势,”韩颜从容答道,“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或者见不得人的,别人有别人的长处,我也有我的长处。”说完,她向沈良庭看去,“沈总,您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
沈良庭脸色平静地颔首,“是的,你可以展现自己。”
面试单上,沈良庭最终给了她一个很高的分数。
李相寒没想到他会被这种低劣的伎俩捕获,“沈总,您不觉得她有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
李相寒大着舌头,结巴半天,然后问,“您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你说呢?我有这么公私不分?”沈良庭这次抬起头。
李相寒一合计,觉得沈良庭不像这种人。
“那你为什么要留下她啊?”李相寒不满地说,“风气不正,我最看不惯走旁门左道的人。”
“哈基姆将性吸引力带来的个人或团体的社会价值称为情色资本。我不提倡这种手段,但如果有人能善加利用,我也会给人应得的成绩,这没什么可耻。”沈良庭声线几乎没有起伏,“她展露的优势让她的综合评分高过了其他人。自信,谈吐大方,如果有综合更好的,我也会选择更好的那个。”
所有人面试结束,结果会在两到三天内通知给个人。
沈良庭留意了下分数,由于他的选择秦林被第二位挤下去了,也就无缘搏浪。
基本上三轮面试都是以他的偏好为主,这是人力的“会做人”。
而巧合的是,没两日人力突然来汇报,说之前应聘上的那位助理不来了,已经签了别的公司,所以顺势由第二位递补。
沈良庭玩味地看着秦林的简历,指尖拨动纸页,点头说知道了,总监离开他的办公室。
晚些时候,骆峰打沈良庭电话说房子找到了,问他有没有空去看房。
“现在吗?”沈良庭看了下表,下午两点,五点还有公司的例会。
“你不是让我周末前找到吗?今天不来就没时间了哦。”
“行吧。”沈良庭站起来,拿起椅背的外套,“你把地址发我。”
骆峰帮他找的地方是市区内的大平层,其实单身公寓更适合沈良庭,但骆峰富二代思维,压根没考虑过100平以下的房子。
这是房主给儿子买的婚房,装修好以后一直没搬进来住,最近生意不景气,房主急需用钱才会出手。
骆峰陪着沈良庭在房子里转了一圈,拉他到落地窗前看一线江景,只见天空远阔,江水澄碧,远远的航行着无数轮船,“怎么样,环境不错吧?楼层高,私密性好,24小时保安巡逻和视频监控,社会人员出入都要手工登记,满足你要求了吗?”
沈良庭点点头,“多少钱?”
“1600万。”骆峰说,“房主急用钱,要现金。你要不够的话,我借你也行。”
沈良庭手上现金的确没这么多,他计算了下,摇了摇头,“太贵了,换一套吧。”
骆峰很壕气地说,“你缺钱的话,我送你,就当是之前投资给你分成了。”
“不用了,你知道我不喜欢欠人情。”沈良庭说的很坚决。
骆峰拿他没办法,最后选了套同小区面积120平的,楼层较低,位置也相对差很多,总价是900多万。
这次沈良庭直说了,“借我300万,我一周内还你,按银行基准利率计息。”
“没事,不急,”骆峰抬手搭上他肩膀,“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当初要不是你,我现在肯定还蹲在我爸那个破厂里混日子呢,你是我福星,我能跟福星斤斤计较吗?”
骆峰,就是沈良庭大学时给他投资的那个富二代同学,他们的投资项目被利星收购后,骆峰分到了一大笔钱。骆峰他爸本来一直觉得儿子心思不在正道上,恨铁不成钢,准备让他毕业就回厂里当个摆设,因这一次投资觉得自己儿子还挺有眼光,这才同意给了骆峰一笔钱放手让他出去单干了。
骆峰还真有点天赋,毕业后拿着这笔钱做了天使投资人,投的上一个项目是一款手机清理程序,刚刚纳斯达克敲钟,投资回报率高达一百多倍,成了最近风投圈的神话,之前错过的投资方后悔死了,最后只能以高达20倍的溢价进场,所以骆峰非常得意,现在走路都是飘的。
不过旁人不知道的是,这个项目是给沈良庭看过的。骆峰每次大的项目决策,多少钱占多少股份都要沈良庭点头他才敢下手,沈良庭就是他的幕后军师。他自己试手的几个小项目,能坚持到上市的很少,血本无归的居多。
投资创业就是这样,机会和风险并存,高风险高收益,有人一夜成为千万富豪,就有人挣扎半生却始终穷途潦倒,哪怕爬到半道也可能掉下来,瞬间摔得粉身碎骨。
和种种不幸相比,骆峰已经相当幸运了。
对骆峰现在的财富,沈良庭不能说不羡慕,没人不喜欢钱,更何况沈良庭吃过许多没钱的苦,知道穷是什么滋味。但羡慕不意味着他也想做。
沈良庭目前的状况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利星CSO年入百万不是问题,还有股权期权分红等隐形收益。
人对财富的欲望就像一个无底洞,但如果单单只有这种欲望,那人就没有办法走得太远。
走到沈良庭这种位置,除了利以外,更多的反而是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好像年少时曾有的梦想或根深蒂固的信念。
第19章 外宅
因为下午还有会,沈良庭把房子订下来后就赶着要回公司。
骆峰难得和沈良庭见一面,还想拉着他好好叙叙旧,没想到他遛那么快,义愤填膺地抓着他指责,“刚办完事就走,用完就扔,你这属于拔X无情了啊!”
沈良庭知道他说话不着四六,只答应改日请他吃饭,好好谢谢他,才得以及时赶回公司。
分公司的会议是视频形式,除了业务决策外,还希望总公司尽快拨点资金下来,管理层工资已经一季度没发了。
结束会议沈良庭又开始看之前没看完的财务报表和经营报告,等到抬起头,天已经黑透了,公司里人都空了,他满脑子都是资产表负债表的数据,各种环比正比坏账流动率速动比率……如何把手头有限的资金最大规模的利用起来,现金调配单位精准到天。
搏浪作为一家户外媒体广告公司,经过前两年的大规模收购、扩张,市场占有率提高的同时,也带来巨额的租赁成本还有设备折旧费用等,再加上定位不清,找不准赛道,各种业务都掺一脚,业务构成相当复杂。
什么时候有新的资金入账,一笔资金出去,什么时候能回本,什么时候能盈利,哪个项目是赊账在做,哪个项目启动资金不能再拖,有多少可以收回的尾款能按时打进来。哪些坏账能收,哪些项目该舍弃,哪些可以继续做,有几个子公司连年亏本,该脱手还是继续持有?
他左思右想了几种方案,想得后脑发胀。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就算是巴菲特也没法现在变钱出来,做到人人都满意。
最后看累了,沈良庭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等再醒来,是被一串电话吵醒的。
接通后发现是老罗,“沈总,傅总上次说今天接您搬家,您现在有时间吗?”
沈良庭一看时间,才发现已经是周六上午八点,他就这么趴着睡到了第二天。他坐直身体,刚一挺腰,就听嘎啦一声,后背到颈椎一串摧枯拉朽的脆响,他面目扭曲地缓了会儿,才清了清嗓子说,“我自己买了一处房,傅总应该会满意,他那里我就不去住了。”
电话那头沉默会儿,老罗才说,“这事我恐怕做不了主。”
沈良庭叹息一下,“行,我自己跟他说。”
挂了电话后,他打电话给傅闻€€,那头响了很久才接,但听声音倒很清醒,不像刚睡醒,“怎么了,老罗去接你了吗?”
“我买了新房,在半岛花园,应该符合你的要求。”沈良庭单刀直入。
傅闻€€声音顿了顿,随后说,“买了就买了吧,当投资也不错。住处你先让老罗带你去看看,不喜欢再跟我说。”
“傅闻€€,”沈良庭垂着眼睛,焦躁地啪嗒啪嗒按着原子笔的笔帽,“我不想住过去。”
“先去看看。”傅闻€€不再多说,直接挂了电话,没给他反驳的机会。
沈良庭盯着黑屏的手机,咬牙切齿地翻了个白眼,然后拿了外套起身回家。
老罗没一小时就到了,沈良庭什么都没整理,该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老罗就载了个人,什么行李都没带,就往目的地开去了。
开到一半,看到熟悉的街景,沈良庭才觉得有点不对劲,“这是要去哪?”
“平海园。”
沈良庭眼皮一跳,震惊地转过头,“你说的是以前那个平海园?”
老罗点头。
这条路沈良庭小时候坐车经过很多次,街边的店铺布置,路名岔路拐弯,他记得很清楚。
相隔十几年,已经物是人非,该拆迁的拆迁,该修路的修路,该填平的填平。可还是有东西没变,道路拓宽了,可路牌的名称没变,那家面店做起了炒菜,面包店换了门头,可还是会飘出熟悉的香味,过了这个路口就是移动营业厅,那时候看到觉得特别高大,现在已经破败不堪。路尽头有家小书店,里面的书便宜,老板也很好。
平海园后面是联排别墅,前面还有几幢高层,当初傅远山就是爬到高层天台后跳下来摔死的。
傅家的房子在后面的联排别墅,别墅在傅家破产后被收回去拍卖,因为前主人死于非命,坏了风水,一直没找到买主,就这么空置着,直到傅闻€€回国后才把它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