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点。”
“他让我看你吃了再回去。”
沈良庭摇头,“他这也太强人所难了。你直接回去吧,他要怪,就说是我的问题。”
顾源犹豫一下,指节曲起扣了扣桌子,“别辜负他的心意。”说完转身走了。
韩颜进来,看到沈良庭转着钢笔,托着下巴,盯着什么东西发呆。看到桌子上的包装袋,韩颜一时没忍住,“是豪悦的外卖?这家店可难订了,餐单都排到三个月以后了。”
沈良庭这才回神看她,从袋子里留了份意面,把其他的递过去,“你没吃的话,这些给你。”
韩颜摆摆手,“那不行,别人特意给你买的,我不能要。”
“没关系。”沈良庭温和说,“我真的吃不了多少,冷了就不好吃了,转赠好过浪费。”
韩颜这才一脸高兴地接过,“那谢谢沈总了,我去分给别人也尝尝。”
沈良庭点点头,但在韩颜转身要走时,沈良庭又叫住她,问她,“韩颜,你最近有没有在谈恋爱?”
韩颜一下红了脸,吞吞吐吐地说,“也没有谈……就刚刚朋友介绍的。您放心,不会耽误工作。”
沈良庭问,“那如果你们两人有问题冲突,他老是逃避,你又没法对人狠心不理他,你怎么办?”
韩颜有些愣,沈良庭这是在向她请教恋爱问题,苍天可鉴,这次还是她的初恋啊!韩颜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犹犹豫豫地说,“如果这样的话,看问题严不严重吧,不是很严重的话,我也可以迁就一下。如果是原则性问题,那就是三观不合了,解决不好,可能就得分手,大家都分开冷静一下。”
沈良庭一愣,无奈笑了,“那倒也没有这么严重。好了,你先出去吧,中午好好休息。”
等韩颜走了,沈良庭打开精致的餐盒,开始吃意面。
他很清楚,动不动提分手提分开搞冷战不是他的作风,但让傅闻€€理解自己又是不得不做到的事情。
晚上沈良庭下班,刚走到公司楼下,就看到一辆豪车停在门口,没有保安敢上去赶。
他走过去,弯腰敲了敲车窗。
黑色单向防窥车窗降下来,露出一张剑眉星目的脸。
沈良庭问,“你来做什么?”
“接你回家。”傅闻€€理所当然地回答。
后车门推开,傅闻€€往旁边移了个位置,沈良庭坐上去。
车开出去才发现方向不对。
“回哪里?”
傅闻€€一只手抱着他,“回老宅那里,我让人去收拾过了,东西也放进去了。你今天去看看满不满意,可以晚点再住回来。”
车开到平海园,沈良庭下车,两侧铺了鹅卵石的上坡路,高大茂盛的法国泡桐,黑色铁门和张着太阳伞的岗亭,一切还是熟悉的样子。
推门走进去,有人早在门口迎接。给他拿了拖鞋换上,还叫他“小少爷”。
沈良庭站在玄关,看着老人熟悉的脸庞,出乎意料,迟疑地喊,“王妈?”
老妇人笑着点点头,“难得小少爷还记得我。”
傅闻€€从后跟上,站在他背后,“王妈之前回乡下了。前段时间儿子把她接到了城里,我在街上碰到她,她说还想回来,我就让她回来了。”
王妈腼腆地说,“前两天华仔干运输出了车祸,医药费重,手头紧,我不想给他们小两口添负担,就出来找工作想补贴一下家用。幸好碰到大少爷不嫌弃我年纪大了,还愿意用我。”
熟悉人的到来,让这处有着复杂回忆的地方显得温馨很多。
晚上吃饭,沈良庭吃到了记忆里的味道。只是王妈毕竟岁数大了,味觉不灵敏,下意识放多了盐,沈良庭连喜欢的鸽子汤都不敢多喝,又不好意思让王妈伤心,只有吃完饭立刻躲到客厅拼命找水喝。
傅闻€€在他身后跟进来,看他毫无头绪地满客厅找水,壶里却都是空的,傅闻€€转身进厨房打开冰箱,拿了瓶气泡苏打出来,抛给他。沈良庭捏着瓶子,一口气半瓶下去,才舒服了。
傅闻€€见还剩半瓶,自然地接过他手上的水,没等沈良庭说什么,已经喝掉了剩下半瓶。
傅闻€€把瓶子扔进垃圾桶,“现在回去吗?还是今天就在这睡一晚上。”
沈良庭吃完饭就有点累,身体懒得不想动,反正这里一切都齐全,就点点头在这里住下了。
现在时间还早,沈良庭伸了个懒腰,对傅闻€€挑了下眉,“要不要做点什么吗?”
傅闻€€疑惑地眯起眼,觉得他的表情不怀好意,“你想做什么?”
沈良庭勾起嘴角,走到客厅的电视柜下面弯腰翻找,不一会儿果然找到了游戏机和几盘游戏卡带,他把游戏机连上电视,调弄了一下,竟然还能用。
电视机跳出老式拳皇的画面,“打会儿游戏吧。”沈良庭提议。这款游戏是他们小时候流行的,那时候的小孩,人在游戏机前一坐,一天不带挪一下位置。
“行啊。”傅闻€€答应,接过手柄,盘膝在地毯上坐下了。
两个在公司里西装革履一本正经的成年人,晚上在家脱了西服解了领带,像小孩子一样坐在电视机前玩游戏。而且都很有胜负欲,玩得专心致志,心无旁骛。
打了两局一赢一输。
沈良庭盯着电视屏幕,“这样玩太没劲了,加点赌注吧。”
傅闻€€看他侧脸,五颜六色的光线在沈良庭脸上晃,照得瞳孔反光发亮,抿着唇绷着脸,严肃得可爱,“行,你想赌什么?”
沈良庭说,“我赢了你就告诉我一个秘密。”
傅闻€€一笑,伸展了下曲得僵硬的腿,“那你输了呢?”
沈良庭转过脸,“随便你想做什么。”
傅闻€€上下看了看他,“我赢一次你脱一件衣服。”
沈良庭一怔,觉得这是什么匪夷所思的要求啊,皱眉说,“换一个吧。”
“不,你说的,做什么都可以。”
沈良庭无语,但还是咬咬牙答应了。毕竟刚刚他还没使出全力,傅闻€€看起来也没有特别会玩。傅闻€€这样的乖小孩,从小就是钢琴马术高尔夫的,知道这种游戏已经很难得了,要玩的好,未免也太十项全能了吧?他不相信老天这么不公平。
于是他们重新选了人物开战,沈良庭特意挑了自己从前最拿手的,结果傅闻€€居然选了春丽。看着穿着旗袍的娇滴滴小姑娘,沈良庭感觉傅闻€€好像也没有很认真,应该十拿九稳了。
战斗开始。
开始是沈良庭站占优势,几个连击就让傅闻€€的血条少了不少。然而很快,沈良庭就被压制住了,傅闻€€的连招顺畅得不像新手,操作熟练度竟然远超他,踢腿,强跳,连环拳,直接把人打破防了。
沈良庭眼看着自己被压着打,血条迅速告零。
很快,屏幕上出现两个大字KO!
沈良庭黑着脸扔了手柄。
傅闻€€懒洋洋后靠着沙发,看着他一扯嘴角,毫不留情地说了两个字,“衬衣。”
沈良庭一下尴尬,因为屋里暖和,他早脱了外套,只穿了件衬衣。脱一件,他就没衣服了。
他想到还没休息的王妈,虽然这里有隔断,人过来会敲门,可还是很危险。万一突然闯进来呢?
“愿赌服输。”傅闻€€又说。
沈良庭不动。
裸着上半身打游戏也太奇怪了。
“算了,你要耍赖也行,”傅闻€€笑笑,“那就这样吧,不玩了。”
“还没结束,”沈良庭一咬牙,伸手解了扣子,把衬衣一脱扔到沙发上,然后说,“再来。”说着人又拿起手柄,坐回了电视机前。
傅闻€€看着盘膝坐在电视机前的人,裸露着上身,白皙劲瘦的身体,背上纹了从肩胛延伸到肋骨的刺青,微微弓着背,肌肉绷紧发力,弧度优雅又漂亮。
傅闻€€支起一条腿,掩饰蠢蠢欲动的心思,“好,再来。”
沈良庭不敢掉以轻心,这次更加专注小心。
可再小心也没用,技术的鸿沟不是在短期能轻易弥补的。
结果又输了。
沈良庭不可思议,“你怎么这么厉害?”
傅闻€€烟瘾犯了又不好在家里抽,从茶几上拿了颗糖扔嘴里咬着,橙子味的,很甜。
一边吃糖,一边微笑。沈良庭怎么知道他以前也逃过学,躲游戏厅里一呆就是一下午,靠跟比他大的人打比赛赢钱买汽车模型。荒唐的事他不是没干过,谁都会有叛逆期。
“西裤。”傅闻€€用下巴点了一下,在这时候他倒是毫不留情了。
沈良庭攥着裤缝,想到什么,解开皮带扔出去了,“皮带也算一件。”
裤子松松垮垮箍着腰,总算还没玩到衣不蔽体。
傅闻€€咔嚓咬碎了糖块,纵容宠溺地看他,“行吧,不勉强你。还玩吗?”
沈良庭扔了手柄,终于放弃,摇头表示不想玩了。
裤子也没了,他真的可以不要做人了。
傅闻€€倒是随他,玩也可以不玩也可以,本来就是无聊的消遣。
幸好沈良庭及时收手,因为很快王妈就端了红豆小圆子来,给他们做宵夜。
傅闻€€眼疾手快地扔了衬衣过去,让沈良庭披上。
两人围在一块吃红豆小圆子,洒了桂花,很甜很香,软软糯糯。
傅闻€€不爱吃甜食,也几乎吃完了一碗。
中途傅闻€€边吃边说,“我前两天碰到少虞了,他每天下午在广场上给人画画,不收钱,高兴就画,不高兴就在那儿喂鸽子坐一天。”
沈良庭本来吃到好吃的很好的心情被他扰乱了,“好好的提他做什么?”
“张兰判了三年,不算重。”傅闻€€说,“我听说是沈少虞把沈文鸿留给他的都卖了,全都上交了国家,认罪悔改态度好,自然就判的轻了。”
“噢,”沈良庭咬着勺子,吃掉最后一口红豆沙,“我吃好了。把碗给我,我拿出去。”
傅闻€€把碗给他的同时,又把皮带扔过去,“裤子系上。”
沈良庭抓着皮带,故意扔开,裤子挂在腰上,松垮垮的,怎么看怎么要往下掉,有走光的风险。沈良庭混不吝地一挑眉毛,“不是你说的愿赌服输吗?”
昏黄灯光下,那具年轻修长的身躯被映出一种大理石雕像般的圣洁美感。
“得了,小祖宗。”傅闻€€站起来,拿过碗,“你在沙发坐着吧,我去放。”
等傅闻€€回来,沈良庭蜷在沙发上,已经昏昏欲睡。
傅闻€€弯下腰,把人拦腰勾着腿弯抱起来,沈良庭一挣动,他低声靠过去说,“睡吧,我抱你上去。”
沈良庭放松了,闭上眼睛,很安心地贴着人。
傅闻€€把人抱回房,放到床上,自己洗漱好,也掀开被子躺上床。
沈良庭好像已经睡熟了。
傅闻€€凝视他一会儿,在他额头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