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宿风虚弱无力,却还是出手拽住了周礼酌。
“不要闹,我没事。”
他一出声,屋子里本来剑拔弩张的气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关切的目光聚集而来。
顾景伊甚至都从没型没款地倚靠着墙,变得瞬间站直了身子,还动.作快于思考,下意识就上前了两步。
程泉深也很紧张地问了一句废话:“哎呦森队,你醒了。”
“嗯。”森宿风轻轻点点头,继续和周礼酌说:“不要闹,今晚你留下来陪我,其他人也辛苦了,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
“……”
此言一出,顾景伊那不悦的情绪已经要藏不住€€€€半个月前分房间也是,住宿舍也是,每次都是选周礼酌。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森宿风就再度先开口了。
“顾景伊,今晚你的房间借我睡一下,还有,走之前确认一下房间baby-camera是否盖上了,我晚上睡觉不习惯被拍。”
顾景伊眉头还是皱着,唇线紧抿着。
这在他看来就是森宿风在选妃翻牌子侍寝,只不过今晚翻得是周礼酌的牌子,酸的他恨不得吃两根酸黄瓜。
那一颗心瞬间像是浸入了醋缸,泡的皱巴巴的,满心酸楚,本不打算开口,因为怕开口就口出恶言,但是听见森宿风嘱咐他的话,还是听出了弦外之音,心疼森宿风处境之余,只能又心€€下来。
“我住的这个单间没有收音设备,摄像机也一直都是蒙起来的。”
顾景伊不愿意拍,导演组几个人专门来说了几次依旧不改,悄悄去掉摄像头遮蔽被顾景伊发现后又重新盖回去,还€€死了打了个死结示.威。
时间长了也就没有人管他了,任由他不采镜头,收音麦进屋就摘了放门口架子上。
谁拿他也没办法,除了森宿风。
森宿风虚弱无力地闭了闭眼睛,“行了,大家辛苦了,都去休息吧。”
团员们犹豫了一下,还是陆续告辞了。
“那森队也早点休息。”
“早点休息,导演组那边紧急开会呢,明天录不录还不一定呢,森队你睡吧。”
“对,baby,晚安。”
大家七嘴八舌地送上了简短的祝福,陆陆续续往外走去。
王天航有点踌躇,“那个,森队……晚上周礼酌打扰你休息的话记得和我说,我亲自来把他拎走。”
“呸!谁让你拎走,”周礼酌吐舌头做鬼脸:“快爬!”
大家都走了,堵柜门的也走了,只有顾景伊走两步就停下,回头看森宿风。
森宿风睁开眸子看向那个高大英挺的男生,眼尾两道水红漂亮又妖冶,只是更加衬得脸色发白,十分的虚弱。
“你有事?”
“……”
“没事。”
顾景只是伊深深看了一眼森宿风,什么都不再说,转身走了出去。
屋子里一下安静下来,周礼酌长舒一口气。
“哎森森,看见你醒了,我就放心了,和我说说刚才发生什么了吧?歹徒是不是袭击你了?”
森宿风把手缩回被子里,还没来得及说没有,就听见周礼酌补完了下半句。
“你看你嘴都破了。”
“……”
森宿风目光僵硬地盯着天花板,手指放在还微微发热的下唇:“嗯,大概是遇见狗啃了一下。”
?
周礼酌歪了歪脑袋,根本听不懂啊谢谢。
“哎,森森你大概是烧糊涂了吧,睡吧,一会大夫过来扎针。”
森宿风看了看床头柜上的手机,才十一点多,他松了口气:“一会大夫帮我扎完针你就休息吧,12点以后你变小孩,够不到吊瓶的。”
“没事啦。”
周礼酌把茶几挪开,搬了那把顾景伊坐过的沙发椅到床前。
“到时候我踩着这个给你换吊瓶,森森安心睡觉。”
-
大夫来给森宿风扎过针,Mary也跟来了。
她本来很担心地嘘寒问暖,有些谨小慎微,更有点神经紧张的不安,但看见周礼酌一脸肃穆地守在森宿风床边,终于还是轻松了几分,也笑了出来。
“不好意思啊森哥,是我没保护好你们,让你遇见这样的事情,还是我能力不足。”
森宿风摆摆手,没什么力气,周礼酌拍了拍Mary:“你也只是个女孩子呀,森森说了要保护女生,所以应该我们保护你才是呀。”
Mary苦笑一下,“我都不知道怎么和露卡姐说。”
“如实说就行,”病床上的森宿风睁开眼,勉强笑了一下,下一秒就因为针头扎进血管里那股刺痛轻轻倒吸一口气,“嘶”了一声。停了停,还是坚持说完:“这是意外事件,本来就是不可预料,你别有太大心理压力。”
烧退了一些,他面色有些血气不足,但还是好看的,五官本来就立体,这会有些虚弱的气质加身,更显得整个人都有点病美人的易碎感。
是真的真的颜值€€了天了。
Mary脸红了一下,借口送医生出门,让自己吹了两下夜风冷静了一下,才转身进屋。
她刚进来,才想说话,偏偏手机响了,掏出来还没看完Mary就破口大骂。
“妈的,都已经这样了,明天的录制还要继续,继续个屁啊!我去找他们说道说道去。”
“回来。”
森宿风声音不高,但吐字清晰,恍若有了掷地有声的分量,哪怕只有两个字,还是成功阻止了小助理去闯祸。
“今天遭遇事件的不光是我,还有莎莎姐,你看莎莎姐说不录了吗?superFUO一个人生病就让全组不开工,耽误档期就会影响后续很多进程,superFUO真的有这样的大牌可以耍吗?”
“……”
“可是你发烧了哎!”
Mary真的很气愤,漏出了关中乡音:“俺马润就看不惯这些人欺负人。”
平时一副白领女精英模样的Mary突然接起气起来。
而周礼酌瞬间get到另一个重点:“你真的叫马润啊?”
“挺好的,读快了就是Mary,你还挺懂起名哲学艺术的哎,姐姐真酷!”
“……”
森宿风清了清嗓子,觉得身上的疲乏都轻了几分。
“好了Mary,没有什么欺负人,导演组如果必须要录,那就是实在没办法,你看我这不也没事吗,身上已经轻松很多了,明天应该就不烧了。”
“可是明天要下水湿身啊,你确定不需要休息一天吗?”
森宿风摇头:“不用。”
“哎好吧,我去和导演组那边沟通清楚,明天给你强度低一点。”
“辛苦了。”尽管很虚弱,森宿风还是笑了笑。
Mary脸又红了几分,多嘱咐了几句,特别把药分别摆好,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
桌上的装饰表“咔哒”一声轻响,时钟跳过12点。
夏夜渐沉,屋子里空调已经打开。
此刻的周礼酌已经变成小孩子的模样。
因为不在自己的房间,所以连体小睡衣都没有带过来,他就只能将就穿着一件宽大的白T,在膝盖弯上面打了个结,不至于下摆拖地走不动路。
他本来就是小狗眼,大眼睛圆溜溜的,此刻变小了蹲坐在沙发椅上,杵着短短胖胖的莲藕腿,两个膝盖上面都是肉肉,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直盯着滴滴落下的点滴液体,不声不响的特别乖。
床上的森宿风实在是困倦,慢慢又睡了过去。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夜色渐浓。
小小周也被一阵阵袭来的困意裹挟,但哪怕是困了也只是抬起手背抹一抹眼睛,脑袋一点一点的,重重一垂首惊醒过来,又抬头盯着点滴,像是个蹲坐在那里的三头身小猫咪。
好不容易熬到最后一瓶点滴,周礼酌瞪着眼睛看打完了,小心翼翼地替森宿风拆开胶布拔针。
他胖胖的小手指不太灵活,但是尽量小心不弄痛森宿风。
终于,那泛着金属光泽的针头被扒出,针尖还滴答滴答落下一串水珠。
周礼酌拔了针,赶紧用短胖的手按在了棉球上,不敢放开,生怕静脉出血。
按了好久,他都又点头了,才一点一点松开手,确定没有出血,才用手帕轻轻擦了擦森宿风脸颊上的汗。
“哎,平时都是森森照顾我,我纸尿裤都不会穿,今天就让我乃照顾森森吧!”
他说着,突然捂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呜呜……说起纸尿裤,我要憋不住啦!好丢撵!”
反正屋子里没别人,也就没什么心理负担。
周礼酌二话不说跳下床,光着脚板就冲去了厕所,爬上马桶以后晃着脚丫子等嘘嘘,突然听见窗户有轻微响动。
他溜下马桶,从门缝往外一看,就看见了一道修长的身影从窗外翻了进来。
那身形高大挺拔,肩膀阔挺,腰胯又窄,借着月光都可以看得清楚紧致有型的肌肉轮廓。
这要是个打劫的,他们今天就得交代在这,直接表演一个引颈就戮。
但是这个“打劫的”不图财物,也不流连屋子里的任何东西,哪怕是桌上随意撂着一块绿水鬼,也没有分到这嚣张的小贼一眼的目光。
他的目标似乎是床上的人,修长的双.腿大步朝着森宿风走去。
在厕所里目睹一切的周礼酌着急的想冲出去,但是一来自己是小屁孩,保护不了森森;二来是随着那人越走越近,床头柜上那盏昏黄的灯光慢慢将光线笼罩在这个人身上,周礼酌觉得实在是眼熟的很。
果不其然,这个人走进床边,那张俊美冷峻的脸被灯光的暖黄染上了淡淡的光影。
不是顾景伊是谁。
顾景伊检查了一下床铺,似乎对于没看见另一个人挤着森宿风睡觉十分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