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冬歉转身的那一瞬间,猝不及防的,魏玄在冬歉的后颈上看到一道明晃晃的吻痕。
那是什么?
当怀疑产生的时候,一切的可疑点都会成百倍地放大。
也正是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冬歉藏在衣袖下的手腕像是被什么东西绑了一夜一样,留下了红痕。
那一瞬间,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一些记忆涌上心头。
那些痕迹...他再熟悉不过。
他在魏真被歹人糟蹋之后也看见过这些痕迹,毫无疑问,那是因为对方担心其反抗,生生用粗绳勒出来的,而且越是挣扎,那勒痕越深。
一个令他难以置信的可能性涌入了他的脑海,他瞳孔猛地收缩,全身阵阵发抖。
莫非,莫非冬歉也......
第158章 残疾的小太监
魏玄忍不住想要同冬歉说些什么,但是他张了张口,却又强行按耐下去,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
或许....只是他误会了什么。
冬歉这个人机敏过人,有胆有谋,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有办法给自己开辟出一跳生路。
能在人心叵测的东厂中混到这个位置的人都不简单。
他很早就听说过冬歉的名字,哪怕在冬歉还是最底层的小太监的时候,他时常能在冬歉某些主子的口中听到对他的夸赞。
哪怕是入了东厂,他也一如既往,每次都能完美地搞定上级交代的任务,同时又能巧舌如簧地同上面的人打好关系,这世间所有的事情对他而言似乎都游刃有余。
所以魏玄从来不会想到,冬歉背地里会不会其实也受制于人呢。
比如....沦为某个大人物床上的玩物。
那后颈上的吻痕藏得实在是太隐秘,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一向滴水不露的冬歉没想到也会出现这样的差错。
或许实在是被折腾的够呛,一时疏忽,才会险险被他发现。
倘若是别人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或许会保持自己一贯的态度,鄙夷、漠视,甚至嘲讽。
可是眼前这个人,不知为何,总让他想起他的弟弟。
而这种念想几乎是一发不可收拾的。
这样不行。
魏玄强迫自己,试图让自己的目光从冬歉的身上移开,装作什么没有都看见的模样。
无论冬歉私下里遭遇了什么,都同自己没有关系不是么。
在官场上沉浮多年,他早就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
可是,他发现自己总是控制不住地在意着冬歉的每一个举动。
像是毒药一般,在他周遭的世界拥有着无限存在感。
此刻,冬歉似是累了,靠在墙上,有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魏玄试探地问了句:“你....不舒服吗?”
冬歉简短答道:“没睡好。”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三个字,但是魏玄已经可以凭借这点点信息猜测到很多东西。
听说冬歉有轻微的强迫症,作息一向非常的严格,再加上他身上这些让人不得不多想的痕迹,实在是很难不让人多想。
看来,冬歉的身上,确实藏着很多的秘密。
魏玄听见自己下意识开口道:“既然如此,不如去我的房间休息?”
东厂内部设有专门的休息场所,专供厂督休息的地方甚至类似于一个小型府邸。
冬歉默了默,推辞道:“无妨,待会还有罪犯要审。”
魏玄有点严肃:“你现在这个样子,也审不了犯人。”
魏玄说的确实不错。
不过,冬歉也只是跟他客气一下,防止让他误会自己很迫不及待。
他掀起眼帘,目光始终淡淡,缓缓道:“既然如此,就麻烦厂督大人了。”
魏玄这才注意到,他的脸色比以往更加的苍白,眼底还带着淡淡的青色,一看就是操劳了一晚,没有睡好的样子。
究竟是谁会让他劳累至此?
冬歉的身上有太多太多的谜团,而魏玄窥不见其中万一,只是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控制不住地疼。
他当然不会知道,这一切也是冬歉有意而为之。
冬歉精通药理,可以通过服药轻而易举地改变自己的身体状态。
其实昨晚他在厉北沉那里睡得还算不错,那家伙的体温很高,睡在他怀里很暖和,不会出现像往常一样冷得睡不着,连被窝都捂不热的情况。
是一个靠谱的人形取暖器。
除了腰有点受不住之外,其实还好。
可他不能舒舒服服地去见魏玄,想要碰撞出魏玄对他的怜惜,让他一点一滴地降低对自己的防备,他必须得小施一点苦肉计。
也正因为如此,他一早就服下了自己精心调制的药,这才展现了他最想让魏玄看到的状态。
虽然这种药有点伤身,但只要能完成任务,一切都是值得的。
当初师兰渡看中冬歉,也是因为知道他的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狠劲。
他可以为了复仇牺牲一切,包括自己。
他就像是一把被磨砺到极致的刀子,只要对手露出一丝破绽,他就能将其一击毙命,刻不容缓。
这一点,是任何人都不具备的。
.....
魏玄将冬歉带到了他在东厂临时的休息之处。
虽然是临时休息的场所,但这里的陈设也是相当华丽,房内点着熏香,到处都收拾的干干净净,桌面上摆着新鲜的果盘和点心,就连床榻也是顶好的配置。
真是有钱。
但这其中,不知道吸了多少的人血。
魏玄一步一步走到如今这般,脚下踩着不知道多少无辜者的尸骨,其中就包括原主全家人的命。
冬歉的眼神一点点变得晦暗。
魏玄看着冬歉脱了靴,小心翼翼躺在床上,间隙中,他又瞥见了冬歉手腕上的痕迹。
在此之前,魏玄一直认为冬歉跟他是同类人。
因为他们同样有着向上的目标和野心。
也正因为如此,他曾经时时刻刻提防着冬歉会不会妄想踩在他的头上,将他的位置取而代之。
但是今天,他对这个人竟然稍稍产生了一些怜惜。
或许是因为他看见这个人时想起了自己的弟弟,爱屋及乌。
又或者,他第一次发现冬歉这个人跟自己想象的有些出入。
更隐忍,也更脆弱。
他的弟弟是受了伤就会哭着喊着找哥哥的类型,但是冬歉,他是那种无论什么事情都会藏在心里的人。
待冬歉盖好被子后,魏玄替他拉上帘子,轻声道:“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我先去处理公务。”
冬歉应道:“好。”
魏玄阖上门后,冬歉沉默了一会,眼角浮现一抹极淡的笑意:【果然,攻击他的人性是很有效的,前几日还对我灌酒,现在就允许我睡在他的房间了。】
系统也很感动,它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任务进展如此顺利的情况了。
为了冬歉能顺利地完成这个任务,他们一人一系统都做了不少的功课,充分的了解到了每一个复仇目标的成长经历。
这人设绝对稳了。
不过,这还不够。
对于执行任务这种事情,再谨慎都不为过。
冬歉调出了系统页面,将魏真所有的小习惯小癖好全部在心中默默过了一遍,现在的他,已经大致将魏真的形象和每一个可能产生的反应都牢牢记在了心里。
等魏玄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
冬歉已经阖上眼帘,脑袋靠在枕头上,睡着了。
魏玄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呼吸乱了一瞬。
因为....他睡着的样子跟魏真格外像。
魏真睡觉的时候也是这般,猫儿一样,总是将自己蜷缩起来,一是因为这样会有安全感,二是因为他天生畏寒,蜷缩起来能让身体稍微暖和一点。
这样的相似在那一瞬间让魏玄忘记了思考。
良久,他才恢复冷静,轻轻坐在冬歉身旁,目光始终落在他的身上,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看见冬歉裸在外面的耳朵,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就是魏真的耳朵....十分敏感怕痒。
每次自己管教他的时候,他最害怕被碰到的地方就是耳朵,犯错的时候,总是捂着耳朵让自己再饶他一次。
每当这个时候,自己就会心软。
冬歉的耳垂圆润白皙,右耳的耳垂上还有一颗艳丽的红痣。
鬼使神差的,魏玄伸手,捏住了冬歉的耳垂。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冬歉的眼睫颤了颤,没有醒,蜷缩着将半张脸埋进了杯子里,蹙着眉,无意识地发出了一声轻喃。
魏玄的心颤了颤,触电般收回手,望着自己碰过冬歉耳垂的手指,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的体温。